“阿嚏---!”

    正在與方逢時交談的徐姑姑突然打了個詭異的噴嚏。

    方逢時道:“居士,你身體還好吧?”

    “多謝方尚書關心,我沒事。”徐姑姑搖搖頭。

    她最近倒是沒有頻繁地去一諾牙行,而是更注重觀察朝廷的動向。

    因為她到底在意的是改革,而不是一諾牙行的股份。

    方逢時瞧她無恙,這才繼續道:“雖然郭淡的成功逆轉,令朝廷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但是老夫兀自是倍感憂慮,正如居士所料的那般,如果朝廷針對衛輝府,那麽改革必然失敗,但如果不針對的話,那又必然會傷及到許多人,這改革往往都是敗在地方上。

    那些偷稅漏稅之人,連國家安危都不在乎,又豈會在乎一個小小的郭淡,倘若他們竭力反對,那麽朝堂可能又會變得四分五裂。”

    什麽人最煩改革,就是既得利益者,隻要改革,必然會有反對者,那些人與郭淡又沒有衝突,更沒有什麽苦大仇深,為了郭淡,放棄自己的利益,這怎麽也說不通啊!

    王家屏和王錫爵也都非常擔心這一點,故此他們顯得非常謹慎。

    徐姑姑點點頭道:“方尚書與我想得一樣,其實事情到這一步,隻能說是邁出第一步而已,後麵的路還是很難走的。”

    方逢時撫須道:“就改革而言,郭淡其實算是最成功的,當日他在大殿上,既然敢出言承包商稅,那麽必有辦法解決,你看能否讓他想想辦法。”

    徐姑姑笑道:“如果他真有辦法,或者他真想去解決這個問題,那麽他可以直接與陛下說,我不太可能從他嘴裏問出什麽來。”

    方逢時略顯失望地點點頭。

    徐姑姑突然話鋒一轉,道:“不過以我對郭淡的了解,他最在乎的是利益,如果想要他幫忙,那麽首先必須拿出足夠的利益去打動他。”

    方逢時忙問道:“居士莫不是有辦法令郭淡出手?”

    徐姑姑笑道:“或許吧。”

    ......

    而那邊郭淡與徐繼榮他們談完五條槍股份製的事後,又被徐繼榮拉著,強行先慶祝了一番,等他迴到家裏時,都已經快三更天。

    “夫人,還沒有睡呀,是不是在等我?”

    洗完澡後,郭淡急急來到臥房,一臉壞笑地看著寇涴紗,不等寇涴紗說話,他便是便上得床去,寇涴紗摟在懷裏。

    這信號是非常明確呀。

    寇涴紗嬌媚地白了他一眼,突然問道:“對了,聽說小伯爺也開了一個捶丸場。”

    郭淡欲哭無淚,“非得在這時候,提這種掃興得問題麽?”

    寇涴紗啐道:“談工作上的事,哪還分早晚。”

    這一點他倒是非常認同。郭淡是無奈地點點頭。

    寇涴紗又問道:“那會對我們的買賣有影響嗎?”

    郭淡道:“有肯定是有,但是我已經想到辦法去解決了。”

    寇涴紗忙問道:“什麽辦法?”

    郭淡道:“起初我也以為會對我們有很大的影響,但是去了之後,我發現他們還從青樓找了不少歌妓去當陪玩,這吸引來不少來客人.....。”

    寇涴紗蹙眉道:“這難道不是壞事嗎?”

    郭淡笑道:“當時我也是這麽想的,我甚至都在埋怨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我迴頭一想,他們這麽做反而會減少與我們的矛盾,他們找了歌妓,顯然是更注重娛樂性。

    而我們的捶丸場更注重的是社交,注重的是家庭。當下的貴婦們可都是非常喜歡捶丸得,她們在得知這事之後,是肯定不會去那邊玩,她們會更加偏向我們的捶丸場。

    換而言之,小伯爺的捶丸場,會幫我們過濾掉一些沙子,令我們的顧客變得更加優質,而不是良莠不齊,而這些人才是捶丸場真正想要的顧客。

    所以,我已經讓小安放出消息,就‘陪玩’這一點,幫他們著重宣傳一番。”

    寇涴紗稍稍點頭,道:“是呀!反過來想,結果是截然不同得。”

    “行了行了,閑事談完了,我們該談談正事了。”

    郭淡將寇涴紗往懷裏一摟,作勢要親吻上去,哪知寇涴紗一手抵住他的胸膛,“等等。”

    “又幹什麽?”

    郭淡鬱悶了。

    寇涴紗兩頰羞紅,道:“夫君,我...我暫時還不想再懷孕。”

    “你早說呀!哇操!”

    郭淡習慣性去迴身過去翻床頭櫃,結果差點沒有撲到床底下去,嚇得他還大叫一聲。

    樁頭櫃?

    沒有床頭櫃啊!

    邊上隻有一麵掛衣服的屏風,隻見他又迴過頭來,一臉求知地問道:“這怎麽操作?”

    ......

    翌日。

    當郭淡來到辦公室時,突然發現徐姑姑坐在裏麵泡茶。

    他眼眸一轉,拱手道:“恭喜居士,賀喜居士啊!”

    徐姑姑錯愕道:“喜從何來?”

    郭淡狐疑地瞧她一眼,“居士可別說不知道,小伯爺利用我們一諾牙行的股份,狠狠賺得幾萬兩,而且我聽小伯爺說,這些股份可都要送給居士,到時隻要居士開心,輕輕鬆鬆就能夠給雲霞觀開幾個分觀,這難道還不值得恭喜嗎?”

    徐姑姑笑道:“原來你指的是這事,但是這與我沒有關係,畢竟我事先也並不知道你的計劃,我可不敢讓榮兒偷家裏田契出來抵押。”

    “計劃?”

    郭淡嗬嗬兩聲:“什麽計劃,不過是見招拆招罷了。”

    “是嗎?”

    “當然是的。”

    郭淡坐了下來,道:“我要是有計劃,這錢就輪不到小伯爺來賺,而且,這風險太大,他們玩一百次也無妨,反正就是張張嘴,又不會又什麽損失,但是我隻要輸一次,可就死翹翹了,我這麽精明,怎麽可能會做這種蠢事,都是他們把我逼到這份上。”

    徐姑姑搖搖頭道:“那也不盡然,他們輸了,可不是安然無恙,如今你逼得他們是退無可退,隻能認真改善關稅,否則的話,他們也有得苦吃啊。”

    郭淡嘿嘿道:“這還得多虧居士的良策,如今他們可不敢輕易來針對我衛輝府。”

    徐姑姑笑道:“但是你也並未得到什麽,你不是常說,這不賺就是賠麽?”

    托你侄兒的福,已經賠得就剩下褲衩了。郭淡激動道:“居士有何妙策,不妨說來聽聽。”

    徐姑姑道:“你不是一直都有打算去江南嗎?”

    “江南?”郭淡皺了下眉頭,“這與江南有何關係?”

    徐姑姑道:“我預計他們若真想改善關稅,不管他們怎麽改,可都不是那麽容易的,而我朝商業最為繁榮的地方,就是江南地區,故此任何涉及到商稅的改革,都會在江南引起軒然大波,也必然會遭到當地的商人反對。”

    郭淡瞧了眼徐姑姑,道:“居士的意思是,讓我趁虛而入?”

    徐姑姑點點頭,道:“我認為這對你而言,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等到那時,你站出來為那些江南富商說話,領導他們反抗朝廷的改革,如果能夠成功的話,江南富商將會以你馬首是瞻。”

    郭淡不可思議道:“這不對呀!居士之前讓我那麽做,是為了逼迫內閣用心去改革,而不是搞什麽針對,而如今又讓我反抗朝廷的改革,什麽時候我在居士的心中,比國家還要重要了?”

    徐姑姑卻道:“我還以為你斷然拒絕。”

    郭淡好奇道:“此話怎講?”

    徐姑姑道:“因為這會傷及到陛下的利益,對於你而言,是得不償失的。”

    郭淡更加疑惑道:“既然居士知道這一點,那你還讓我這麽做。”

    徐姑姑笑道:“我隻是在迴答你的疑惑。”

    “啊?”

    “其實我的目的並未改變,這兩件事也並不衝突,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傷及到陛下的利益,而陛下的利益絕對不是改革失敗,陛下肯定也希望能夠收取更多的商稅。在你領導江南商人的情況下,我相信你更有辦法讓他們交出更多的稅來。”

    “你的相信,令我很是困惑,我領導江南商人反抗朝廷改革,其原因就是利用當地商人不想交稅心理,那我又怎麽能讓他們交出更多的稅來。”郭淡苦笑地搖搖頭。

    徐姑姑不緊不慢道:“你應該知道,內閣完全失敗,也不符合陛下的利益,因為這會動搖到朝廷統治根基,陛下一個人不可能管理好偌大的管家,當你獲得江南勢力的支持之後,那麽你就可以與內閣進行談判,為商人爭取一個更好的稅製,同時也讓商人履行交稅的義務。”

    郭淡聞言,不禁緊鎖眉頭,思索半響,道:“居士此策確實精妙,但問題在於,什麽才是更好的稅製?我又如何說服那些商人交稅?”

    徐姑姑搖頭道:“這就不是我所擅長的,就算是,恐怕我跟申首輔想得也都差不多,顯然,我們所想的,肯定不如衛輝府的稅製。”

    郭淡嗬嗬道:“居士可真是會誇人。”

    正當這時,忽聽地吱呀一聲,隻見寇涴紗走了進來,她見徐姑姑也在,不禁道:“抱歉,我不知道大姐姐也在。”

    郭淡看著寇涴紗,隻覺哭笑不得,這要是別的女人,那肯定是把贅婿抓迴去,吊起來好好是審問一番。

    徐姑姑笑道:“無妨,我們也隻是談榮兒最近賺了好幾萬兩的事。”

    寇涴紗忙道:“小伯爺聰明絕頂,且膽識過人,他賺得這錢,並不意外。”

    郭淡驚訝地看著寇涴紗,哇!這麽違心得話,你也說得出口?

    “顯然你夫君不這麽認為。”徐姑姑瞟了眼郭淡,然後站起身來,道:“你若沒事的話,我想去看一下小香兒。”

    寇涴紗連連搖頭道:“沒事,沒事,大姐姐請。”

    在徐姑姑麵前,寇涴紗立刻從女總裁轉變為一個小妹妹。

    徐姑姑向郭淡微微頷首,然後便與寇涴紗出得門去。

    這門剛剛合上,郭淡突然閉目一歎,“這該死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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