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萬曆雖然擁有至高無上得權力,但是他在表麵上必須要與大臣們站在一邊,他不能在這事上麵做得太過分,那麽隻能由郭淡衝在前麵。

    其實他們這對帝商組合,也一直都是這麽玩的。

    萬曆從不衝鋒陷陣,這迴是因為郭淡用了徐姑姑計策,他躲在後麵去了,將問題扔到朝中,故而才導致萬曆站在前麵。

    如今又迴到承包上,郭淡理應站到前麵去。

    吃過夜飯之後,郭淡是一如既往陪著寇涴紗在院中散步。

    “夫君,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寇涴紗突然偏頭看向郭淡。

    郭淡微微一怔,道:“夫人怎麽知道的?”

    寇涴紗莞爾道:“因為夫君這兩天很少胡說八道。”

    郭淡愣了下,嗬嗬笑道:“夫人為何不認為我是學乖了。”

    寇涴紗道:“正如夫君所言,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郭淡笑了笑,長歎一聲道:“其實我也並非是有意要瞞著你,隻不過這事現在還不一定,再加上你如今有孕在身,我怕你過於擔心。”

    “但是你不說,我更加擔心。”寇涴紗道。

    郭淡點了點頭,道:“朝中不少大臣希望將開封府、彰德府、懷慶府承包於我。”

    “啊?”

    寇涴紗麵色一驚。

    “這是真的。”

    郭淡又將事情大致跟寇涴紗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

    寇涴紗凝眉思索少許,道:“這分明就是一個陷阱,這迴他們一定會提出非常苛刻的條件,倘若夫君你稍有不慎,出了一些差錯,他們一定會揪著不放。”

    說到這裏,她不禁愁容滿麵,“可是夫君若拒絕,他們又一定會讓夫君自己掏錢去救助這三府。這可如何是好?”

    郭淡點點頭,道:“我知道這是一個陷阱,話說迴來,我承包朝廷這麽多業務,又有哪個是簡單的,隻是他們以前小覷我,故而沒有動真格的來對付我,這也並非是我不想接得原因。”

    他重重歎了口氣:“我拒絕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確實不需要,他們哪怕不提那些苛刻的條件,我也沒有能力讓開封府變得跟衛輝府一樣,日進鬥金,這其中根本無利可圖,更別說那邊還有很多藩王。”

    寇涴紗道:“但是他們不會輕易罷休的。”

    郭淡點點頭道:“所以我現在也在計算,從中掏多少錢出來,比承包那三府要更加劃算,同時我也得做兩手準備,好好想想在開封府做些什麽,是能夠賺錢的。”

    他在萬曆麵前,說得是豪情萬丈,一文錢也不多給,但做買賣是很現實的事,要是沒有辦法,該給的還是得給,拿錢消災,也是理所當然的,他也在計算,到底給多少比較合適。

    但同時他也知道,對方不會這麽輕易的答應,在那種情況下,如果那三府能夠為他帶來巨大的利潤,這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寇涴紗分析道:“如今所有的買賣都集中在衛輝府,開封府可比衛輝大好幾倍,縱使夫君故技重施,商人也拿不出這麽多錢來投資。”

    郭淡苦歎道:“即便拿得出,生產出來的貨物也不知道賣給誰,勢必又會導致物價下跌,這反而會損害衛輝府的利益,到時商人必須要降低成本,這又會導致稅入跟著減少。”

    寇涴紗點點頭,又道:“那能不能將馬賽放過去?”

    郭淡直搖頭道:“馬賽隻能放在兩京,這兩地權貴比較多,他們都是有錢的閑人,隻有他們才會願意花錢去追求刺激,而且馬賽也是雙刃劍,說到底那就是賭博,如果開在開封府,這可能還會因為衛輝府的積極性。”

    說著,他自己也冥思苦想起來,後世有什麽非生產的買賣,是可以賺大錢的。

    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房地產。

    可是房地產的基礎是城市化,要是住農村跟住城市沒有太大的區別,那誰還搬去城市住,人口不集中,就搞不起房地產,而城市化基礎又是要工業化,倒是適合在衛輝府搞房地產。

    美利賤的非生產行業是金融和服務行業。

    但是這兩個其實也都跟實業掛鉤,況且如今通訊非常差,將證券市場搬去開封府,是沒有任何意義,誰會願意從南京跑去開封府炒股,而服務行業更難,那是基於整個經濟規模達到一定程度時,真正服務行業才會興盛。

    衛輝府的服務行業隻是服務行業的冰山一角而已。

    思來想去,後世好像沒有什麽賺錢的行業,是符合這個年代的,這就還得從當代得需求著手。

    郭淡又向寇涴紗問道:“夫人,你說現在的人們,最普遍的需求是什麽,除了吃喝拉撒外,就是說,有什麽錢是他們都願意掏的。”

    “需求?”

    寇涴紗想了想,道:“這一般來說,也就是娶妻生子,望子成名,光宗耀祖。”

    簡單來說,就是祖先和後代。

    “望子成名。”

    郭淡聽得雙目一睜。

    寇涴紗忙問道:“夫君,你是不是想到什麽?”

    郭淡微微一怔,道:“不知道,也許有點頭緒,但是我還得仔細想想。”

    然而,朝廷可不會給他太多時間去考慮。

    好死不死,這段期間,國內外都沒有太多事,導致大家都在盯著這事。

    衛輝府的稅單已經成為那燙手山芋。

    萬曆還盡量拖了些時日,才將稅單交給戶部。

    戶部拿著稅單,這人人都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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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好的十六萬兩,怎麽又變成二十萬兩。

    也就是說郭淡半年光憑衛輝府就賺了九萬兩。

    要知道郭淡那邊還有馬賽,哪怕不算牙行那幾十萬兩的股份,這吸金能力也絕對可以說得上富可敵國,唯有萬曆的收入,才能夠與郭淡相提並論,但是人家萬曆要養很多人。

    這一份稅單直接讓皇帝都成窮人。

    還講不講道理。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出去,這妒忌之心,立刻彌漫整個京城。

    還不單單是權貴嫉妒,商人也嫉妒,你這首富的標準,也定得忒高了,將來我們隻能去爭第二。

    商人。

    商人怎麽能夠賺這麽多錢。

    你叫我們官老爺如何麵對自己。

    雖然他們都知道這錢多半是皇帝的,但是皇帝不承認,那就是郭淡的。

    即便是皇帝的錢,那也得弄,國家這麽窮,你這麽富,這成何體統。

    整個朝廷,從上至下,都要求提高衛輝府的稅入。

    即便是王家屏等有識之士,也覺得這太多了,他們認為錢在商人,對於國家沒有多大的幫助,這年頭也沒有什麽“神聖財產不可侵犯”,隻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概念,他的這種想法,是很正常得。

    這錢決不能讓郭淡一人給賺了去。

    郭淡不在,萬曆也不好說什麽,畢竟他們是打著國庫的幌子,為國庫增加收入,於是,萬曆就去把郭淡叫來,你們自己去要,看你們要不要得到。

    “郭淡,你也莫要說我們以大欺小,哪怕是在商言商,這合理的漲價也是應該的。”王錫爵還算是比較溫和的說道。

    郭淡道:“但問題是這不合理。”

    宋景升哼道:“你一個人一年賺十幾二十萬兩,這難道就合理嗎?”

    郭淡笑道:“那得看怎麽說?”

    宋景升道:“願聞高見。”

    郭淡瞧了眼王錫爵,道:“方才王大人說,在商言商,漲價是再正常不過的,這是沒有錯的,但是王大人畢竟沒有做過買賣,故此還漏了這一點,漲不漲價,那得看誰更需要誰,如果說換了別人,還能跟我賺得差不多,對於我而言是有競爭的,那你說要漲價,我當然會適當讓步。

    可如今的問題是,除我之外,還有誰?”

    此話一出,殿中大臣,那真是怒氣飆漲,饒是王家屏這等中立派,都異常憤怒。

    什麽意思?

    說我們都是垃圾麽?

    郭淡嗬嗬一笑:“這普天之下,還能找出比我賺得更多的嗎?我看過衛輝府之前稅收,以及當地百姓的收入,比起現在衛輝府,那真是全方麵落後,找我是賺錢,找別人是虧錢,如果是在商言商,大家都平等的話,那應該我開條件才是,我來要求朝廷,你們再不多給我一點,你們就另請高明吧。當然,我隻是說說而已,各位大人怎麽可能跟我在商言商,我所以也不會再進一步要求的,這吃虧是福。”

    敢情我們還虧待你了。

    宋景升真想噴郭淡一臉唾沫。

    見過不要臉的,還沒有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砰!

    不等大臣們開口,萬曆便是一拍桌子,指著郭淡,龍顏大怒道:“你一介草民,膽敢再這大殿之上,口出妄言,難道朕的滿朝文武都不如你嗎?”

    郭淡趕忙行禮道:“陛下明鑒,草民絕無此意,草民是說在商言商,單指行商,並非指其它方麵。”

    言下之意,行商滿朝文武都不是我的對手。

    宋景升立刻站出來,道:“陛下,您也瞧見此人何其囂張,不守尊卑之禮,蔑視大臣,倘若再將衛輝府承包於他,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朝廷顏麵盡失,臣建議立刻收迴衛輝府。”

    “卿家言之有理。”

    萬曆又向郭淡道:“你都聽見了。”

    “草民聽見了。”

    郭淡微微頷首,又道:“做買賣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既然朝廷要不願意再承包給草民,這買賣自然就做不下去,但是君無戲言,當初是陛下親自跟草民簽訂的契約,如今要撤銷契約,理應按照契約上賠償草民,以契約而論,若是中途撤銷契約,草民不需要上繳任何稅給朝廷。”

    “你且放心,朕一言九鼎,區區幾萬兩能夠換得了朝廷的顏麵嗎?”

    萬曆怒哼一聲,目光一掃:“朕就不信這滿朝文武皆不如你,以半年為期限,誰若認為自己可以做得比郭淡還要好,朕就任命誰為衛輝府知府。”

    ps:不幸中的萬幸,昨天那事沒有出現人命,但是樓上一直在劈裏啪啦的,持續到晚上兩三點,我這聽說家具、廚房都被毀的差不多了。

    做人還是放寬心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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