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素越想就越來氣,下午那種愧疚也蕩然無存,揮手就將桌子上的茶杯全數打翻在地,還不解氣,掄起雙拳在桌子上猛捶著,直到兩手都捶得紅腫且疼痛不已,她這才停了下來。


    天漸漸暗了下來,飛鷹還是沒有出來,她哼了一聲,小嘴一噘,從一旁迅速抓起寶劍,打開門,悄悄朝後院躍起,她準備連夜離開!


    像是全然不曾防備一樣,她走出來很順利,這王府裏雖然沒有多少人,但是,她這樣的離開,居然沒有驚動任何人,似乎有些反常。


    但她沒來得及多想,來到後院之後,略一吸氣,縱身輕輕一躍就出了王府,卻下意識地迴首,身後竟然空無一人,不知為何,居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失落。


    死飛鷹!臭飛鷹!他居然真的在生她的氣了,明知道以她的脾氣會逃走,他居然沒有追出來,實在是太可惡了!


    “死飛鷹!臭飛鷹!下次再讓本公主見到你,一定會再多賞給你幾巴掌!打得你滿地找牙才好!”柳素素氣得一腳朝牆上踢去。


    “哎喲!痛死我了!這破牆怎麽那麽硬!”不料,腳踢到堅硬的牆壁上,痛得她直唿。


    不過,抱著腳亂跳的她,嘴裏還是不停地罵道:“死飛鷹!臭飛鷹!下次再見過到你,非讓你嚐嚐這滋味不可,本公主發誓要將你大卸八塊……”


    “明明是牆的錯,二公主卻非要怪我!這麽恨我?還要將我大卸八塊?那我豈不是拚都拚不迴來了?”飛鷹低沉的聲音驀然然從她身後傳來。


    乍一聽到他的聲音,柳素素心中驀然一喜,但迴過身來,臉上卻已經是罩上一抹寒霜,像是冰一般讓人難以靠近:“我現在就要把你大卸八塊,煮了吃!”


    飛鷹瞪大了眼睛望著咬牙切齒的她,卻是憨厚地摸了摸頭:“少卸兩塊成不?八塊太痛了!”那樣子還真是憨。


    柳素素又氣又想笑,卻還是硬撐著,依舊冷著一張臉:“你要再多話一句話,那我就再多剁兩塊!”


    “那二公主,請賜剁吧!”沒想到憨厚的飛鷹居然也有這麽油皮的時候,將頭伸到了柳素素麵前。


    柳素素真是給他逗得哭笑不得,抬手正要敲他一下,不過,最終還隻是拔了他一根頭發:“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定剁不饒!”


    “多謝二公主不剁之恩!”飛鷹倒也知趣,這會又趕緊把頭縮了迴來。


    笑歸笑,但柳素素還是要走,而飛鷹這迴倒沒有再攔住她,一把讓開路,伸手放在嘴裏吹了兩聲清脆的哨聲。


    從兩旁傳來馬蹄聲和馬的嘶鳴聲,不一會兒,兩匹駿馬已然在他們的麵前停下了。


    飛鷹道:“二公主,您要去西夏,要是走路去的話,幾天都到不了,騎馬去,就不用擔心被狼當成美食!”


    原來飛鷹早就料到柳素素會趁夜偷偷的溜走,於是,白天就備好了馬匹,也吩咐好其他的事情之後,就在這裏等她了。


    柳素素暗讚他設想周全,要不然,以她之前的經曆,到了那狼樹林,恐怕兩腳又要軟了!


    “二公主,請!”阿義將馬牽到柳素素麵前。


    柳素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紅色的衣裙輕輕一旋,頃刻間已瀟灑地坐到了馬背上,看到飛鷹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她有些得意地接過了韁繩。


    她的武功雖然不咋地,不過,這輕功配上她的衣裙,卻還是很炫很美!也讓飛鷹不由得看呆了,半天沒有迴過神來。


    “木頭腦子,還不上馬?你不打算陪我一起去了嗎?”看到飛鷹還沒上馬,她不由得催促起來。


    “哦……是!”飛鷹迴過神來之後,亦跟著躍上了馬。


    雖然他上馬的姿式沒有柳素素那般飄飄欲仙,但是,亦幹淨利落,讓一旁的柳素素不由得讚道:“好輕功!”


    “屬下自然不及二公主!”他倒也知道謙虛。


    柳素素對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撇撇嘴:“不用恭維我,我知道自己不管是輕功還是武功都不如你!”


    在那個狼樹林裏,若不是他,恐怕這個時候,她已經是葬身狼腹了,她那可親可敬的父王恐怕會連她一骨頭都撿不迴去了,光是想著,她就已經感覺到渾身發麻了。


    正欲策馬前去時,她忽又停了下來,遲疑了一下才開口道:“今天下午,真的對不起……”她是公主,這跟他人道歉的事情,那還是破天荒的一迴。


    “啊?”可偏偏飛鷹呢也是個大條神經,居然沒有聽清她的話,下意識地啊了一聲,或許是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說聲對不起。


    柳素素一咬咬牙,很不溫柔瞪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我是說今天下午的事情,對不起了!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打你……”


    這哪是像在給人道歉,分明又是在吼人的跡象,不過,這對她來說,已經很難得了,堂堂一國公主,就算錯了,誰還敢要她道歉呢?


    不過,飛鷹此時,卻是個例外,所以,他才有一種不敢置信的感覺,總覺得是自己的了耳朵聽錯了!


    不過,他還是憨憨一笑:“屬下都忘記了……”下意見識地撫了撫自己的臉,雖然還有兩根手指錢印在,不過,現在卻感覺一點都不疼,或許是因為她的話。


    “口是心非!”柳素素知道他是在給自己台階下,心想,他還不是那麽笨得無藥可救,那種暖暖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


    “二公主,時間不早了,走吧!”飛鷹卻不知她心裏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想法,看看夜色已深,忙催促著。


    “走!駕!”


    柳素素點了點頭,摒棄所有的雜念,與飛鷹一起策馬朝夏王城狂奔而去!


    *


    西夏王宮。


    “夏瑾軒,你有沒有傷害阿玉他們?”媚兒昏迷了數天之後,悠悠醒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擔心阿玉他們。


    夏瑾軒本來見她醒過來,心中已開心萬分,若不是習慣了麵無表情這張臉,若不是怕她再次暈倒,他會把她緊緊擁入懷中!


    而她的話,也讓他猛然想起來,牢中還有兩個待自己去處死的人,阿義與阿玉,對他來說,一個是自己情同手足的手下,一個自己雖然不愛,但卻與自己有著一夜錯亂的女人。


    他可以為了自己的麵子,不顧個人的感情,而將他們殺之,但是,眼前的媚兒,卻讓他深感頭疼,以媚兒的個性又怎麽可能讓他處死阿玉他們?


    “你放心!到他們死的時候,他們自然會死!”本來想把聲音放柔一些,可是,想到她醒過來,惦記的人居然是他人時,他心裏就很不是滋味,說出來的話,也依舊那般冰冷無情。


    知道阿玉他們學活著,媚兒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也暗暗怪自己,什麽時候不暈倒,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暈倒,要是在她昏迷的這些天裏,夏瑾軒真的把阿玉他們殺了,那她豈不是要恨死自己?


    “夏瑾軒,你說過,隻要我……你就可以饒他們不死,你不可以反悔!”媚兒的聲音很虛弱,但是眼神卻還是那般淩厲。


    夏瑾軒靜靜地望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底,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那眼神卻如蟄伏般的黑豹那般,像是要在下一刻就要將她整個人吞唑:“你沒有跟孤王談條件的資本,除非,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暈倒!”


    “好!我答應你,我不會再讓自己暈倒!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可以賜死他們,否則,否則……”一時之間,她居然想不到要拿什麽來威脅。


    其實,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可以威脅到他的,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他邊自己的骨肉都可以親手殺之,還有什麽殘忍的事情做不出來?


    跟這樣的人談條件,不是她沒有資本,而是,她知道,他所有的承諾都是假的,一如當初他騙她的感情一樣。


    夏瑾軒沒想到她居然會答應得那麽快,腮邊動了動,原本搭在她肩上的大手僵了許久,也慢慢地收緊。


    她可以為了任何人而好好活著,但是,卻再也不會為了他而愛惜自己!


    “既然醒了,那麽該吃的藥,該吃的東西都得吃,如果你再敢暈倒,那麽,孤王會將他們馬上淩遲處死!到那個時候,他們的死可全都是因為你!”


    夏瑾軒幾乎沒有任何感情的話語,讓媚兒如同掉進冰窖裏一般寒冷,瞪大了美眸望著他,這還是自己當初以身以心相許的男人嗎?


    這與一個魔鬼又有何區別?她當初怎麽會那麽傻,怎麽會去相信這樣一個魔鬼的甜言蜜語?


    ‘媚兒!你是活該的!你活該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一個聲音在心底呐喊著,她再一次將自己鎖起來。


    畫地為牢的孤城裏,她不想再走出去,而別人也別想走進來!


    而他將她困在這個金碧輝煌的牢籠裏,夜夜強寵,傷的又豈止是身體?她的心也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擁有中片片撕碎,任憑世間的一切辦法,也無法拚迴原本的樣子!


    夏瑾軒什麽時候走的,媚兒不記得,她隻知道,想要救阿玉他們,她就必須要讓自己盡快恢複起來。


    不停地往嘴裏塞東西,塞得嘴裏鼓得滿滿的,她還是不停的塞著。


    “聖女,您慢一點……”一旁的小仙心疼得直抹淚,想要阻止,卻又不知該如何阻止。


    她多想幫幫主子,可是,夏瑾軒現在是王,身上全是像征王的打扮,王是龍的轉世,龍的神光讓小仙根本無法靠近他。


    她是修煉之人,不能亂殺生,也不能亂用法力,之前,她為了救媚兒他們,已經破了幾次例了,她沒有多少命可以揮霍了!


    如果,她是非防衛而出手殺人的話,那麽,按照狐族的規矩,她將會被打入萬劫不複的冰火牢之中,生生世世受那冰與火的雙重折磨,那幾乎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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