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景身上結的疤隨著每日堅持敷藥,天長日久,也就從紫紅色,色澤慢慢變淡,凹凸不平的肌膚也變得平坦。


    這個發現讓臨風心裏放心了許多,每次一看到他背後,心裏就覺得太過虧欠這人。


    某日。


    臨風坐在石凳上,望著天色若有所思。


    班景看他這模樣,心裏也隱隱有些明白,這院落雖好,兩人相伴也好,每天的主題除了練功,還是練功。


    這種生活,簡直有點像苦行僧一般,單調乏味。


    他走到臨風身旁,臨風想得太投入,沒注意到有人。


    “想什麽呢?”臨風正發著呆,被這問句喊迴了神,抬頭看向那人,神情從呆滯變迴靈動,嘴角上揚著。


    “師傅,我……”臨風還未說完,班景遞了蜜餞送進他嘴裏。


    他愣了下,舌尖才試探的卷過蜜餞。眼眸看向身旁那人,不知那人心思如何。


    “明天就搬迴我之前的住處。”班景也沒解釋太多,宣布一般,直截了當地說完。


    臨風眼眸裏頓時像藏了星星,發出光亮。這種感覺還是蠻好的,似乎自己想法對方都能領悟,自己隻是一個動作,對方就能猜出下一個意思。


    想你所想,急你所急,默契知心的感覺,格外好。


    班景俯下身,在臨風光潔的額頭上蜻蜓點水般的落下一吻。


    臨風則是拉下他的脖頸,唇瓣湊上去,將之前含著的蜜餞送進那人嘴裏。


    班景瞳孔微微放大了些,沒想到這家夥。隻見臨風像是小貓偷腥得逞一般,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


    班景隻得狀似無奈地搖搖頭,修長的手指探上去捏了兩把臨風的鼻子,看他吃癟的樣子才放過。


    學武功的事還是班景一手操持,隻不過他對臨風向來例外,允許臨風可以放風,沒有多加拘束。


    迴去之後,臨風就趕緊找迴綠雞仔,他自罰似的拍了自己臉頰兩下。


    之前一直擔心班景的傷勢,就有點把綠雞仔拋之腦後了。


    不過門派裏的廚房處的人,借著班景的麵子,加上綠雞仔天生可愛討喜的模樣,基本不愁吃喝。


    有些廚房打下手的,看到綠雞仔就喜歡得不了,各式各樣的幹果類都是切碎到綠雞仔方便入口。


    這綠雞仔的鳥生生活還是過的十分悠閑自在,要用人的活法形容,那就是吃香喝辣,美的很。


    迴了柴房沒見到綠雞仔,他就趕忙跑到廚房處。


    “這瓜子啊,五香料投下去,熬些時辰,晾幹,吃著才有味!”


    臨風一進門就聽到綠雞仔指手畫腳的指導著幾個門徒著手做瓜子,看著還挺像模像樣的。


    “綠雞仔!”臨風對著那碧綠色的小身影喊著。


    綠雞仔跳在門徒肩膀上說的不亦樂乎,被這喊聲愣了下,鳥爪子沒踩穩,一下子滑下去。臨風見狀飛快跑過去接住了那小身板,還是那麽柔軟順滑,羽毛劃過手的滋味,讓人像是摸過綢緞。


    綠雞仔用小翅膀模擬人擦汗的模樣,雖然它也沒汗,不過還是嚇的夠嗆。好家夥,沒人接住它的話,就算它能空中撲騰幾下,距離太短,光它愣神的空檔可能就夠它掉進鍋裏了。


    想到不用做個火鍋雞,綠雞仔鬆了口氣,才抬頭正式接住它的人,它本來打算禮貌地跟人道謝。


    抬起綠豆眼看到臨風,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死沒良心的,把它一隻鳥拋下這麽久,不管不問的。


    綠雞仔的心裏隻有滿滿的怨念,張嘴就叼著臨風的指頭咬起來,像螃蟹鉗製住獵物,咬的死死地。


    綠雞仔是直接叼起一塊肉就開始狠咬,臨風隻覺得指頭像是被人用榔頭敲下一枚釘子,刺得他發痛,


    他自知自己理虧,也隻是咬著下唇忍著手上的痛意。綠雞仔抬著綠豆眼看著臨風緊的都快擰巴的眉頭,才有些放軟,鬆開了手指頭。


    “哼,有了師傅忘了我。你看看你,都把我一隻鳥拋下多久了。”綠雞仔一臉怨念地看著臨風。


    臨風歎息了下,撫摸了綠雞仔的小腦袋,小翅膀,放到臉龐蹭兩下。


    “是我不好,你就別生氣了。”


    綠雞仔看對方服軟認錯了,心裏的怨氣才散了大半,兩隻小翅膀抱著臨風的臉頰,小腦袋蹭了下。


    “以後別拋下我啊。”


    “一定!”


    一人一鳥才離開了廚房,剩下那兩門徒有些感慨,這人與鳥都感情格外好,真是令旁人豔羨。


    綠雞仔就窩在臨風的腦袋上聽著他講這些天發生的事,聽到妍雲的時候綠雞仔炸毛了好半天,臨風安撫了許久才平靜下來。


    果然它不能離臨風太遠,雖然它從來不想打算打擾臨風的生活,但是保護臨風,一直是它的鳥生職責。


    綠雞仔趴臨風腦袋蹭了下,它的主人啊,它一定要努力保護好,不要讓主人受委屈了。


    中午,食堂裏。


    臨風一邊給班景夾菜,一邊給綠雞仔投喂,綠雞仔就抱著臨風的手指,張嘴等著喂。


    班景看這場景也哭笑不得,不過也明白這一鳥一人感情好,臨風也是覺得虧待綠雞仔太久,才這般優待。


    兩人一鳥正吃的不亦樂乎,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


    “鄧七,你就是一隻下等狗,來,都給我吃了。”


    一群人圍著一個看著明顯瘦弱的少年,少年單眼皮,有點塌鼻子,神色怯懦拘謹。


    領頭的正是林賀的哥哥,林輝。


    人群裏,林輝把自己碗裏的剩菜,魚刺,雞骨頭,一骨碌全倒進那少年碗裏。


    “給我吃!快點,愁眉苦臉幹嘛,給你吃大爺剩下的,是看得起你,吃的像好吃一樣,快吃啊,敢皺眉頭,就揍你!”


    林輝的聲音在食堂裏迴響著,每個字都像針紮一般,刺激著臨風的內心。


    他給一人一鳥一個眼神,班景按班不動,他從來不會吝嗇給臨風表現的機會。


    他要做的就是,做臨風的後盾。


    讓他後顧無憂的去做,爛攤子他也會跟著後麵不著痕跡的收拾。


    綠雞仔也是會晤地飛上臨風的肩膀上,挺立著胸膛,做出它的氣勢,雖然它也明白自己身量小,對手也許根本不會注意到它,但是人要有氣勢,它會努力讓臨風的氣勢,不會在它身上少了。


    不過它也有信心,它也是活過上千年年,雖然做不到眼鬥大如牛眼,但它相信它的目光經過上千年的錘煉,絕不會輸人分毫。


    臨風很快趕到人群,將人分撥開來,旁人見了臨風,知道他獲得過新人首冠,也就不敢多加阻攔,分分退讓開來。


    等臨風趕到鄧七麵前,就看著那孱弱的少年雙手正抖顫地握著碗,拿著筷子,明明神色極為痛苦,額頭上都滲出些汗液了,臉上還是很勉強地露著幹扁扁的笑意。


    膝蓋上赫然有著白灰帶上的腳印。


    而碗裏一片灰敗的顏色,已經是殘羹冷飯,那少年還要裝作好吃的模樣。


    而在場的眾人都能看得出他微皺著眉頭,強忍著喉嚨作嘔的念頭。


    “夠了!”臨風一把奪過碗,起身目光如火炬瞪著林輝。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玉小哥呢?不是都殘疾了?還來我這強出頭!”林輝滿臉不屑地看著臨風,接著語氣十分的囂張跋扈。


    “他不吃也行,你想強出頭你就代他吃吧,我就放過你了。”


    “吃你個頭,老子讓你瞧瞧老子殘廢沒?!”臨風直接將那碗飯砸向林輝。


    頓時林輝滿臉都是剩飯,不時夾雜著雞骨架落下,圍觀的人群不由發出陣陣笑聲。


    林輝氣的一塌糊塗,模樣慌亂的抖著身上的剩飯,“好你個臨風,敢這麽對我,我非要你好看!!!”他神情惡狠狠地看著臨風說。


    可惜他滑稽的模樣加這惡聲惡氣,完全不搭,隻是讓人心裏多了份笑料,又是一陣笑聲。


    林輝氣急,踹了旁邊一個跟班的,“笑你個屁,傻愣著幹嘛,都給我上!!!迴頭有你們好處!!!”


    旁邊幾人這才把注意林輝落魄的目光轉移到臨風身上。


    “兄弟們上!”


    臨風臉上也難得浮起輕蔑的笑意,如今的他已經與之前不一般了,這些人顯然沒搞清狀況,還以為他是個比賽受傷的殘疾。


    他扭動了下脖頸,手腕指節轉動發出關節的哢哢聲,隨後他擺出了黃飛鴻常接招的姿勢,手掌向迴擺。


    “來啊,你們盡可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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