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了一天一夜?”沈追一楞。


    他低頭一看,身前的桌上擺滿了三十來個藥瓶,整個房間都散發出一股濃鬱的藥味。


    “也罷,不急這一時。”


    沈追想了想,就整理出一套幹淨衣裳,往裏間洗漱。


    “老黃,你等我會,馬上出來。”


    “好勒。”


    ………………


    “除舊布新、拜神祭祖、燈籠煙花、摜春盛、貼年紅,上燈酒這些大年之日的習俗,在負罪山雖然看不到。”


    “但掃塵祈福,擺一桌好酒好菜,吃一頓年飯,卻還是很容易的。”


    “功法修煉,也不差這一天兩天,張弛有度,才符合陰陽變化之道,咱們身處異地,不能和親人團聚,幾個人一起熱鬧熱鬧,總好過一個人喝悶酒……老大、子軒公子,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黃立站在四張短桌拚成的席前,笑意吟吟的拱著手。


    他披著無名妖獸皮毛製作的黑色大衣,頭上戴著一頂白色貂皮帽,他刮去了兩鬢和下顎的胡須後,模樣竟顯得意外年輕俊朗,有幾分瀟灑飄逸的氣質。


    “是這個道理。”沈追拱手迴禮,笑著入座。


    子軒看了沈追一眼,也拱了拱手,點頭坐下。


    黃立衝著幾個小弟招唿一聲,最後幾道美味的菜肴也被端了上來。


    早就被黃立叮囑過的幾名小弟,見黃立真的請來了這兩位深不可測的高手,倒酒的倒酒,布菜的布菜,個個熱情得很。


    沈追早些年跟著義父吃過不少苦,又對這黃立印象不錯,很快的融入到熱談的氣氛當中,有敬酒的來者不拒,倒是那位比沈追看起來還要年輕的少年子軒,鮮少說話,興致不是很高。


    酒過三巡,黃立手下一個小弟見沈追似乎沒有什麽架子,於是就借著酒勁,大著舌頭問道:“老、老大,你是哪、哪裏人,怎麽進的這苦卒營?”


    黃立瞪了一眼這問話的小弟,子軒端到嘴邊的酒杯也微微一頓,眼神餘光注意著沈追的表情。


    “不用如此生分。”沈追笑道。“也沒什麽不可與人言的,我是河源縣人氏,原本在縣衙當差。前陣子打傷了一個家族子弟,得罪得狠了,這事又不合規矩,被人拿住把柄,就來到了這裏。”


    “打架都能打到苦卒營來,小弟佩服!來,老大,我敬你一杯!”那位問話的青年舉杯酒杯。


    “哈哈,喝!”沈追也不管他是真恭維還是假吹捧,端起酒杯就一飲而盡。


    “你們幾個,又是犯了什麽事進來的?看你們的樣子,不像是才認識老黃。”沈追問道。


    其中一個頭發微黃的青年道:“我們是黃大哥的老鄉,都是滄州人,一起進的武安軍當兵。”


    “數月前結伴迴滄州探親,老家有一富商,竟然敢欺負黃大哥,非說黃大哥強暴他的一個小妾,欺門趕戶的帶人圍住了黃大哥的老宅。”


    另一個人接口道:“原本這事你情我願,黃大哥也願意出錢萬兩,買下他那小妾,可那狗日的不依不饒,非要置黃大哥於死地。我等聞訊趕來,便聯手將那廝打了迴去。”


    “然後、然後就被那富商的姨夫告到了武安軍,從重判決,發配到了這裏。”


    黃立喝了口悶酒,“是我連累兄弟們了。”


    頭頂一撮黃毛的青年頓時不樂意了:“大哥這是哪裏的話,沒有你,咱們不可能在武安軍混出個人樣來。”


    “就是,沒有大哥你帶我,我恐怕還是一個小小的三階武者,在家裏種田。”


    “對,都是那狗日的欺人太甚。”


    幾個小弟都是紅著眼睛舉杯喊著。


    沈追見黃立雖然連累了幾個兄弟入苦卒營,卻還是深得這些人的擁戴,頓時心底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敬意,跟著舉杯一飲而盡。


    “你與那女子,可是兩情相悅?”入席以來,子軒首次開口問道。


    “那是當然!”黃立梗著脖子道。“黃某從不強人所難,且願意以萬金贖她!”


    少年緩緩端起酒杯:“好,那我也敬你一杯。”


    黃立受寵若驚,連忙將酒倒滿,起身迴敬。


    少年想了想,又朝著沈追舉杯道:“謝謝你前日出手相助,我一定還你這個人情。”


    沈追擺了擺手笑道:“舉手之勞而已,那倒不必。”


    “哼,我說還你,就一定會還。”少年將酒一飲而盡,不再看沈追。


    沈追無奈的搖了搖頭。


    黃毛又開口了:“公子,你又是哪裏人,因為何事進來的?”


    ………………


    祁連峰,半山腰處。


    劉河從一密室中潛修出關,一位軍士正恭敬在外麵等候。


    “統領,晚宴已經備好,就等您了。”


    “嗯。”劉河點了點頭。“讓你盯得事情怎麽樣了?”


    那軍士迴道:“啟稟統領,那沈追運氣好,沒死在戰場上,我們收買的十位先天境,也沒有碰到他,現在還在負罪山上。”


    “他還有多少次征召任務?”劉河皺了皺眉。


    “迴統領,那沈追還有七次征召任務。”那軍士遲疑了一下,“大人,要不要再將那沈追的目標等級提高一級?”


    “不必,這事畢竟不合規矩,不要做得太過顯眼,替大人招惹非議。”劉河淡淡道。“反正他也完不成提前撤退的任務,就是提得再高,也沒什麽區別。隻要他退不下來,這麽多次,總有一次會被我們的人找到的。”


    “是。”軍士乖乖聽著,暗罵自己多嘴。


    想了想,劉河又道:“再去苦卒營中多聯係幾位先天高手,賞金翻倍,如果有先天巔峰那是最好。”


    “屬下明白。”軍士點頭。


    苦卒營,最高的修為也就是先天巔峰。


    至於靈橋境?


    靈橋境都足夠成為一方統領了,上司至少是校尉級的,說不定都有機會見到都尉級大人物,哪裏會被發配進苦卒營?


    而且靈橋境高手,手段莫測,甚至可隔絕縛靈環的波動,想要大規模控製,也無比困難。


    靈橋境高手,一旦犯罪,那就是大罪。要麽處死,要麽被大人物庇佑。所以苦卒營,也就隻容納靈橋境以下。


    “走吧,去赴宴。”劉河揮了揮手,很快將這事放在腦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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