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擴大眼線範圍之後,果然,有關於南曌這邊的消息終於傳了過來。


    但是這個消息,對於齊雲季來說,卻也並不見得是好消息。


    豔陽之下,齊雲季的表情格外陰沉,這讓他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像那個給人陽光俊美之感的晉城城主,那樣陰冷的殺氣,即便是他周圍的下屬,都不由得一驚。


    緊接著,便聽到齊雲季低低的聲音:“怪不得遲遲沒有鶴伯的消息傳來,看來,他們一早就對鶴伯有了防備之心!現在鶴伯恐怕早已經……之前我的確大意了,使得他們心中有了芥蒂!如若不然,這一次,他們必定會選擇晉城作為他們的後盾,而不是找另一個出口!”


    “是我小瞧了南曌……我也小瞧了夏侯舒。”齊雲季的話,使得他自己也突然有一種醍醐灌頂之感,或許,那一次在城主府中,月夜裏和夏侯舒的相遇,就已經是她不相信自己的一個前兆了。


    隻是,他竟如此大意!


    “可,我的失誤,隻會有這一次……下一次再見麵,便是我奪取其性命之時!”


    陶源小村。


    陶源小村環境雖好,但是這裏的醫療水平,卻遠遠不及盛城。整個陶源小村,也隻有一位老郎中。


    這位老郎中被樓森請來,為南曌把脈之後,一張充滿褶皺的麵容之上,是滿滿的糾結之色。


    他思考許久,沉聲道:“這位病患傷勢嚴重,失血過多,外加上內裏筋脈也有損耗,以老夫的能力,以及陶源小村的條件,老夫也隻能為其勉強續命。”


    “能堅持多久?”樓森表情凝重。自家主上已經昏迷多日,遲遲未能醒來,這老郎中的話也很是刺耳……但是,這一切都說明,自家主上的情況,危矣!


    “最多不會超過半月!”


    “半月!”向來冷靜的樓森,這次是真的大驚失色了,“時間太短了!”


    他雖然已經給無憂老人帶去了消息,輕羽的速度也向來很快,但是從盛城到這陶源小村,所耗費的時間仍舊不斷!半個月的時間……太緊張了,稍有差池,自家主上豈不是就……


    “應該沒有太大問題。”在一旁的眸霎,卻在此刻開口了,“這段時間,我們在輪流給南曌輸送內勁,我們的內勁,應該能再堅持一段時間!”


    樓森聽著眸霎之言,心頭的一塊石頭剛要放下來,那老郎中卻又皺眉道:“可是……高手的內勁的確可以讓這位病患多支撐一段時間沒錯,可他的體內……卻同時存有寒毒。這寒毒紮根已久,在這段時間,也同時在繼續腐蝕他的五髒六腑,你們的內勁按理來說可以讓他挺的時間更長,可……”


    老郎中頓了頓:“可是,對於這寒毒來說,卻是無效的。半個月……已經足夠寒毒將病患的身體掏空。若半個月之內還不采取有效法子,恐怕這位病患便……”


    樓森的拳頭完全握緊,老郎中口中的話雖然還沒有發生,但是對他而言,即便隻是想一想,都是一件可怕之事。


    樓森看向眸霎:“若是如此,那麽我們……便帶著主上往盛城的方向趕吧!屆時,如果能在中途和憂老對上,主上的平安,也就有保證了。”


    這的確是一個節約時間的好辦法。


    不過老郎中又為他們潑了一桶冷水。


    “這方法雖好,可是,快速趕路,對病人而言,又是一種消耗。如果說他躺在這裏靜養,可以撐十五天的話,那麽劇烈的趕路,或許最多不會讓他挺過十天。不僅如此,劇烈的抖動會使得他的病情更重,屆時便是有了好法子,對他而言,都不一定能起到好的效果。”


    “若是這樣,那可怎麽辦!”樓森這次是真的急了,難不成,他隻得守在這裏,等著上天的安排?


    “都是我的失策,如果我能讓樓雲一同前來,那麽就不會有如今的難題!”樓森開始自責起來。這一次他不是不知道危險重重,隻不過夏侯舒精通醫術,他自認為有夏侯舒在場,憂老等人完全不用跟來,可哪裏想到,竟出了那樣的意外!


    “若主上真的出了什麽問題……我樓森便是死千次萬次,都不足以抵消這次的過錯!”


    一旁,眸霎就這麽看著樓森,靜默不語。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他也曾經感受過。


    在血筱筱帶領人前來黑海魔崖報複的那一天,明明頭頂是晴天白雲,可他卻覺得自己踏入了一片不可見底的深淵之中。


    那個時候,他看著血流成河的黑海魔崖,也覺得……他寧願死一千次一萬次,隻要能換來黑海魔崖的安寧,換來早早晚晚的幸福,他也是心甘情願。可……他再如何心甘情願,又有何用?


    到了最後,還不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黑海魔崖沉淪!


    看著樓森晌久,眸霎終於忍不住輕輕開口:“樓森,你的黑暗還沒有降臨,難道不是嗎?”


    樓森身子一顫,他愣愣地看向眸霎。


    一瞬間,心頭的那一片壓抑豁然煙消雲散。


    是啊……一切還沒有發生,他不需要這麽悲觀。


    “謝謝。”樓森向來冷硬的嘴角之上,勾起一抹笑意:“沒想到,殺手也會安慰人。”


    “……”眸霎還有些難以接受樓森這種帶著‘讚賞’的謝謝,他有些別扭地冷冷地轉過了頭去,不知究竟該如何迴答。


    正在屋內氣氛微微緩解之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略帶蒼老的聲音——


    “誒,能否幫我通報一下?我有幾句話想對李朗中說。”


    這個蒼老的聲音並不大,但屋內的人各個都是高手,耳力極好,因此自是逃不過他們的耳朵的。


    眸霎和樓森的眼裏都同時劃過了一抹疑惑之色。


    陶源小村的村長他們在來時已經見過了,那是一個很是慈祥,但是眼裏卻帶著智慧的老人。


    這樣的人,不遇到特殊情況,斷然是不會貿然前來打擾的。


    此時來的話……看來必然有重要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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