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夏侯舒摸著下巴,裝作認真思索的模樣,半晌才低低道,“話說那一年,我還年少。”


    “有一日,我偷偷跑去山上玩,一不小心掉入了一個洞裏,那個洞,很深很深,那一刻,我以為我要死了。可是你知道嗎,我竟然沒有死成!不僅如此,我還發現一本武功秘籍……”


    “雖然是殘缺,可那上麵行雲流水的字跡,卻讓我仿佛看到了一片片天空上的白雲,這一看,就知道,乃是出自高人之手……再我被家裏的侍衛找到,救迴王府之後,我便一直在暗中練習這一本武功秘籍。不過,這武功秘籍很是高深,即便到了現在,我也沒有融會貫通,之前那一招劍法,是我使用最好的一招……”


    夏侯舒很完美地詮釋了,什麽叫做‘說起謊話來麵不紅心不跳’。


    畢竟,她總不可能告訴君臨燁,慕舒在她的體內,那劍法不是她使用的而是慕舒使用的吧?


    若是君臨燁知道了這真相,以他如今的瘋狂程度,必定會想方設法地將自己綁迴皓月。


    既然如此,那她就瞎編唄。反正君臨燁之前也答應了,即便這藥方沒有作用,他也會奉上藥費。


    當然,夏侯舒雖然是瞎編,可君臨燁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她在瞎編。


    反而皺起眉頭,思索了起來:“陵城?武功秘籍?山洞?”


    “以前,她最喜歡四處走動,見識這天下大好河山……去了陵城,偶然之中留下秘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君臨燁的目光慢慢亮了起來,他看著夏侯舒,“你那秘籍現在可在身上?本皇可否看看?”


    “……咳咳。”夏侯舒沒想到,這位皓月帝皇竟然這麽純真,她隨口的謊話,他也如此相信。


    夏侯舒擺擺手:“不,並不在身上。這次離開陵城太過匆忙,我並未帶著。”


    “哦……”君臨燁的眼中浮現起一抹失望的顏色。不過很快,他的眸子又是一亮,“你剛才說上麵的字,像雲一般?對吧?”


    “……恩,是的。”


    “恩對,沒錯,她的字一直寫得很好,很是飄逸,每次本皇瞧著,都覺得像是看到了湛湛藍天之中的白雲,那麽美,就像她人一樣……”君臨燁的嘴角,竟然慢慢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抹笑容,將他麵上常年罩著的寒霜都融化了不少,竟使得他有一種光輝的感覺。


    君臨燁又問道:“那麽你,見過她人嗎?”


    夏侯舒看著君臨燁,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這個問題了。


    實際上,以她本來的打算,是想直接否認的。


    可是剛才那一刻,君臨燁那種表情,竟然讓她心頭生出了一種‘愧疚之感’。


    君臨燁雖然可恨,一直想要奪取南聖國寶聖明珠,還因為此事傷了她。可是,站在君臨燁的角度來說,他又做錯了什麽?


    其實,君臨燁也不過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而她現在做的事情,是在拿他的感情進行坑騙。


    雖然……夏侯舒很喜歡坑人,可並不喜歡拿著人家真摯的感情賺錢。


    所以這一刻,夏侯舒猶豫了。


    半晌,夏侯舒暗地裏一咬牙,點點頭,她微微一笑:“見過,在我很小的時候。”


    前半句是真,後半句是假。


    雖然慕舒已經是靈魂,可她也算是見過慕舒的人了,隻不過,卻不是在她小時候而已。


    “是嗎?”君臨燁聽著夏侯舒的迴答,整個人的麵容之上竟然都籠罩上了一層爽朗的笑意,他眼裏的神彩更是耀眼奪目極了,就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人,突然看見了希望之光,“你和我說說當時的詳細情況?比如,她的模樣,她對你說了什麽?”


    “那個時候我太小,她的模樣,已經看不太清楚了。”夏侯舒迴答,實際上,她也的確沒有清清楚楚見過慕舒的樣子。


    夏侯舒微微偏頭,想了想,繼續道:“但是,她身上卻有一種淡如水、飄若雲的感覺,讓人覺得很是美好。”


    此刻,夏侯舒的麵上帶著十足的認真:“君臨燁,慕舒,的確是一個很好很美的女子,你……定要好好珍惜她。”


    如果,你們還有明天的話。


    這一句話,夏侯舒沒有絲毫編撰,乃是實實在在地出自她的肺腑之言。雖然慕舒占據了她的身體,傷了她的皇叔,更讓她很是生氣,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慕舒這樣的女子,難道不好嗎?


    她是那樣愛君臨燁,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即便,他曾傷害過她。


    可是她對君臨燁的心,真的是令人無話可說。


    即便從她夏侯舒的角度來看,慕舒實實在在是一個傻女子。


    不過,夏侯舒這話雖然是出自肺腑,但裏頭,卻也有一些為慕舒出氣的意思。因為她已經知道,君臨燁傷害了她,所以最後那一句‘你定要好好珍惜她’,根本便是在君臨燁傷口上撒鹽。


    但是這樣的男人,難道不該撒鹽嗎?


    自然是應該的。


    有一句話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果然,聽得夏侯舒的話,君臨燁麵上的神光瞬間消失無蹤,變成一種十足的暗淡之色。


    他像是一瞬間,從高空跌落,從白晝墜入,掉到了十八層地獄,整個人都死氣沉沉的。


    他的聲音,很冷很冷:“你說得對,這樣好的女子,我應當好好珍惜才是。然而……卻事與願違。我傷了她,所以,我跌入了無盡深淵,嚐受無盡痛苦,可是,這都沒什麽,隻要最後,她能歸來便好!”


    君臨燁站起身:“藥費,本皇會派人,稍後送上,你的方子很有效。”


    說著,他長袖一揮,大步離去。


    在君臨燁將身後木門關上的一瞬,在他轉身的瞬間,沒人瞧見,一滴晶瑩的淚,從他的眼裏落下,沁入了他的衣袂中。


    但即便是這樣,他今日也很開心,因為他,又知道了一個有關於她……的消息。


    君臨燁離去之後,沒過多久,整整十箱黃金便被抬入了‘沒錢別來’醫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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