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這位夔家最受寵的明珠,夏侯舒就覺得腦袋疼。


    抬手揉了揉眉心,無奈搖頭道:“夔家小姐,我這裏是醫館,是治病的地方,你來這裏做什麽?”


    聽得夏侯舒的聲音,夔惜月頓時驚喜地側過頭來,與此同時,側身站在她身邊,剛好讓夏侯舒瞧不見的兩名男子,也同時轉身。


    一瞬間,夏侯舒隻覺得……天空之中,一道驚雷劈下,狠狠地砸在了她的頭頂之上!


    那兩位男子之中,其中有一位,穿著一襲紫袍,雖也是身姿袖長,氣質不俗,可那一張臉……卻已經瞧不出原本的五官。


    用‘鼻青臉腫’四個字來形容恰好不過!


    不過,此人雖然已經變成了豬頭,可那雙眼,卻是清明透徹,隱隱閃爍過幾道冷厲的流光!


    這雙眼睛!這雙眼睛!


    夏侯舒一輩子也不會忘!不會!


    哈!這個豬頭,可不就是昨兒晚,那被自己狠狠揍了一頓的夔兮容嗎?!


    夏侯舒沒想到,這位夔兮容臉皮竟然如此之厚,竟然還有臉頂著這幅麵容,跑她這‘沒錢別來’醫館來!哼哼哼哼!


    夏侯舒一想到這家夥,就氣憤難耐,臉色頓時沉得不能再沉了。但是,無論她怎麽生氣,卻竟然奇異地從未擔心夔兮容會泄露自己的秘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直覺,自昨兒他認真對她說‘他必定會守口如瓶,不會對任何人提醒’之時,她便那麽自然而然地堅信了。


    夔兮容自然知道夏侯舒瞧著自己的目光不善,更知道原因是何,他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微微低下了頭去。可頭剛低,又忍不住抬起頭來,繼續看向夏侯舒。


    今日的她……比起昨夜的她……竟又是另外一身迷人風骨。


    夔兮容這等表現,頓時讓他身旁的厲禹行覺得怪異至極,不由得疑惑地瞧了一眼夔兮容。


    自打昨兒夜,他被見了這位夏侯世子起……這魔怔,就一直未消啊?


    就連今兒,原本夔惜月那丫頭一直吵著鬧著要來這‘沒錢別來’醫館看病,無論是他還是夔兮容,都是堅決不同意的。可不知道為何,到了最後……原本一直堅持的夔兮容竟然鬆口了,而且還願意頂著這副尊榮來……他的老天,在夔兮容和這夏侯舒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不僅夔兮容願意乖乖被夏侯舒揍,而且做事還越來越讓人難以理解?


    厲禹行正想得入神,夔惜月已經歡快地舉起了手。


    一雙明眸癡癡地看著夏侯舒,激動道:“夏侯舒!夏侯舒!我是來看病的!我有病!”


    “你氣色紅潤,氣息勻稱,健康得很。”夏侯舒的目光從夔兮容臉上挪開,落在夔惜月臉上。


    “不不不,我有絕症!我有絕症!我今日一定要你看!”夔惜月一聽自己要被拒絕啦,立刻搖著腦袋,表明自己的立場,“你若是不給我看病……我就賴在這裏不走了!”


    “……”夏侯舒實在是不擅長對付少女,默默扶額,又看向夔兮容。


    可一看著這位主,夏侯舒的聲音就不自覺染上了幾分諷刺:“夔兮容夔大少爺,您妹妹是來瞧病的,那您呢?您是來做什麽的?”


    “……”夔兮容盯著夏侯舒半晌,這才後知後覺地點頭,“夏……大老板,我自然也是來瞧病的!我也有病!”


    身旁的厲禹行嘴角不自覺地一抽,看著夏侯舒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等她問,就立刻迴答:“恩,在下也有病。”


    夏侯舒還沒迴答呢。


    在一旁懶懶坐在靠椅上的粉衫男子已經慵懶地站起了身。


    然後……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扛起了方才還坐著的椅子,拿著就往地上重重一摔!


    “砰!”地一聲,椅子頓時四分五裂開來!


    可是,雖然做著如此暴躁的動作,這年輕男子給人的感覺仍舊是懶懶的,尤其是那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竟給人一種迷離之色。


    瞧著大夥兒抬眼看向他,他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丟掉手裏的一塊木屑,笑道:“嗬嗬,我不喜歡被人遺忘的感覺,所以就一個不留神,失手了。”說完,又拍拍手,走到夏侯舒跟前來,朝著她歪歪斜斜地行了一禮:“大老板,這可是本公子重病在先,先來的這醫館,而這幾位惡人絕症在後,乃是在本公子之後到達的……大老板,您可要擦亮您的雙眼,瞧清楚看清楚,選清楚誰才是這第二位看病之人啊!”


    一旁的夔惜月氣鼓鼓地道:“胡說,我們明明是一同邁入的!”


    “……”夏侯舒真想衝上去給這群人一人一個大嘴巴子……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立刻招手,“陸老七!陵佐!趕緊帶人,把這些人轟出去!以後醫館之內,這種不倫不類不明不白的人就不要放進來了!”


    陸老七立刻就衝了下去,陵佐緊隨其後!


    這‘沒錢別來’醫館裏的夥計,可都是黑翎軍軍人,夏侯舒的命令剛落,大廳裏立刻就被一股壓抑的氣氛所籠罩。


    見此架勢,那粉衫男子大吼一聲:“大老板!我真的有病!我不僅有病!還有錢!”


    夔惜月也不甘示弱:“我也有病,我大哥也有病,我堂哥也有病,我們全家人都有病!我們全家人都有錢!”


    ……


    聽著兩人的唿喊,夏侯舒突然抬手,製止了陸老七和陵佐的下一步動作。


    她的目光,在夔惜月和那粉衫男子中,慢慢來迴,終於,她微微點頭:“可以,留下你們帶來的銀子,上樓去候著吧!”


    她的眼底,是深邃無盡的漩渦。


    能夠讓外邊兒等著的那麽多人心甘情願讓位的,在這盛城可不多。憑著夔惜月的後台夔家,大夥兒都甘願讓一步實屬情理之中,可那粉衫男子?是誰?


    他這麽拚命地想要她為他看病,這其中,恐怕沒那麽簡單……


    夏侯舒心思急速轉動,而二層閣樓之中。


    南曌的臉色早已一片冰寒。


    他雖然呆在這裏並未出去,可隻要他願意,下邊兒的聲音他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但,這不聽還好……一聽!


    這一個、二個、三個……眼巴巴拚命往他的小東西身上湊的,是什麽?


    還有,你們有錢,本王就沒錢嗎?!


    南曌的拳頭,都在不知不覺中握緊了。不知道為啥,他的心裏突然湧出一片凝重的情緒!


    自家這小東西,可不是一般的逗人待見啊!


    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可很快,便冷冷咬牙道——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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