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淺奇怪,“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


    “你為什麽不殺他?”雲末不答反問。愨鵡琻浪


    鳳淺噎住,總不能說,她想留著雲夕來禍害他,給他添堵吧?


    雲末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既然你想留著他讓我難受,就留著吧。”


    鳳淺囧了一下,懷疑他真的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雲夕說,這地下,你不可能找得到。你是怎麽下來的?”


    “你是想說,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或者不該來?”雲末神色疏離。


    鳳淺氣塞,把臉別開,真是一句話都不想再跟他說。


    雲末把人事不知的雲夕丟進隔間的醒水池,讓他泡一晚上的冰水,等他醒來,死是死不了,大病一場卻是免不了。


    做好這些,胸口傷口已經裂開,痛得額頭冷汗直冒,有些直不起身。


    不看鳳淺,轉身蹣跚迴走。


    鳳淺雖然覺得他別扭,但他能找到這裏來,自然知道出去的路,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如果出去瞎闖,也不知道會不會又節外生枝。


    硬著頭皮跟在他身後。


    突然見他身子一個踉蹌,不由自主地上前扶住他。


    他摔開她的手,加快步子前行,胸口實在痛得厲害,就扶著牆喘兩口氣。


    鳳淺怒了,“你抽什麽瘋?”


    雲末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隻是走自己的路。


    鳳淺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氣,見他這樣,越加氣悶,沒了好口氣,“你找不到憐心,隻能怪你自己沒用,往我身上撒氣,算什麽本事?”


    雲末麵無表情,對她不理不睬,走到一麵牆壁前停下。


    鳳淺看向左右,根本就沒有路可走,一肚子狐疑。


    雲末咬破手指,在光滑如鏡的牆壁上畫出一個圖形。


    麵前牆壁無聲的滑開,竟是一道暗門。


    鳳淺看得目瞪口呆,這樣的一道門也能被他找出來,不能不說他是個人才。


    見他進了暗門,怕他甩掉自己,獨自離開,立刻快走兩步,貼著他腳後跟進了門。


    跟得太急,一頭撞上他的後背,抬頭,從側麵看見他臉上殘餘的一點血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額頭滲出的汗珠一滴又一滴地順著麵龐淌下。


    搶上兩步,攔住他的去路,取出一粒黑乎乎,奇醜的丹藥,遞到他麵前,“吃掉。”


    這丹藥雖然沒有賣相,卻是她這段時間,煉出的丹藥中品階最高的一顆。


    能讓傷口在極短的時間裏止血。


    雲末視線淡淡地掠過她掌心上的藥丸,就轉開臉,從她身邊繞過。


    鳳淺望著他的背景,冷笑了笑,把藥丸放進自己嘴中。


    一隻手橫過來,把她到嘴邊的藥丸奪了過去。


    如果身上有傷,這顆丹藥是止血良藥,如果身上沒有傷,那就是敗血之藥。


    “還我。”鳳淺再好的脾氣,也被他憋出了內傷。


    他的目光終於落在她臭著的小臉上,“我沒力氣背你出去。”


    “你可以不管我的,反正你丟下我不管也不是第一次。”鳳淺心裏驀地一暖,他也不是完全不管她死活的,撲上前,抱住他的胳膊,“雖然你是為了找憐心,誤打正著救了我,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他睨著她,良久,眼裏慢慢浮上一抹似笑非笑。


    鳳淺眼角餘光看見,想到他在憐心和她之間,選擇的是憐心,頓時不爽。


    就不告訴他憐心的事,讓他以後見著變成和自己一個模樣的憐心,失望死他,難受死他,最好吐血吐死他。


    鳳淺以為雲末是因為找不到憐心才生氣,其實她實在冤枉了憐心。


    雲末從頭到尾就沒找過憐心,向雲夕問憐心不過是和雲夕玩的一個心理戰術。


    讓雲夕以為憐心才是他的心肝肉,才是他的軟肋。


    以後才不會總盯著鳳淺。


    雖然鳳淺身邊高手如雲,如果不是他們放水,雲夕要想抓到鳳淺,難如登天,但鳳淺不是個安份的主,說不定哪天就會突發奇想,自動脫離他們的視眼。


    世間沒有萬無一失,如果真的失誤一次,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他生的這氣,連他自己都覺得沒名堂。


    明明每一步都照著他們的計劃進行,也明明知道鳳淺隻要煉出酥麻散,以她的古靈精怪,雲夕不能把她怎麽樣。


    但看著她坐在雲夕身上鬼叫,就是莫名的煩躁。


    轉出山穀,鳳淺見四兒正老實巴交地站在一棵桫欏樹下,伸長了脖子往這邊張望。


    四兒見他們出來,飛快地迎了上來,看了眼鳳淺,有些擔憂地問,“雲夕還活著嗎?”


    鳳淺皺眉,“活著。”


    四兒長鬆了口氣,“活著就好,我真怕雲末晚去一步,他被你一釵子給解決了。”


    鳳淺微微一怔,“難道你不想他死?”


    “不是不想,隻是他藏了一脈魂,現在這身體是不死之身,哪怕你把他剁成了塊,燒成灰,他也能重新活迴來。他一旦死了,我們在他身上下的追蹤盅就會失效,以後他在暗,我們在明,我們的處境就會變得被動。”


    鳳淺開始絞手指,後悔沒狠狠地戳雲夕幾釵子,讓雲末的處境變得被動些,最好能折騰得雲末欲生欲死,看他還能不能這麽可惡。


    眼角見雲末意味深長地睨來一眼,忙衝四兒擠了個笑,“你多慮了,我殺雞都不敢,哪敢殺人。”


    雲末嘴角浮起一絲譏誚淺笑,鳳淺當沒看見。


    “姑娘家心總是要軟些的。”四兒認可點頭,轉頭問雲末,“那孩子找到沒有?”


    鳳淺問道:“什麽孩子?”


    四兒道:“我們進穀前,遇上一對夫婦正在找孩子,說他們帶孩子在這附近采藥,孩子突然被人搶了去,托我幫他們救一救孩子。”


    鳳淺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雲夕用來冒充憐心的孩子,瞟了雲末一眼,“那孩子算是命大,被吊在水潭上,讓雲末以為是憐心,給救了。”


    四兒微微一怔,“被吊在水潭上麵?”


    鳳淺點頭。


    四兒奇怪道:“那他怎麽可能以為是憐心?以前長樂府裏那密穀還沒建好,去買個菜做個飯什麽的,怕她亂跑傷人,總是拿繩子把她綁住,綁得多了,她也就練出一身解繩子的本事。無論怎麽綁,她都能脫身出來,讓我很傷了些神。好在憐心對解繩子特別有興趣,總是等著我去換著花樣綁她,所以從來不亂走,那些年也沒惹出什麽禍事。憐心最不喜歡的就是水,讓她洗個澡都很勉強,見了那一潭子的水,還不早嚇得自己解了繩子有多遠跑多遠,哪裏還會讓人綁著吊上半天,等著別人去救?”


    鳳淺飛快看向雲末,“你去救他之前,就知道她不是憐心?”


    雲末還沒說話,四兒更加奇怪,搶著問雲末:“我在你去雲找雲夕以前,就告訴了你憐心的魂魄離開山穀,你怎麽還可能認為那是憐心?”


    雲末幹咳了一聲,“孩子已經送迴到他爹娘身邊。我給了他們一些銀子,讓他們離開了。”


    鳳淺瞪著雲末,張了張嘴,突然生出一股無力感,感覺自己被人當猴子玩了一把。


    怒了,“你就不怕我被雲夕吃幹抹淨?”


    雲末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我進去的時候,你正坐在他身上,難道不是他被你吃幹抹淨?”


    鳳淺直接噴了。


    四兒驚訝地睜圓了眼睛,好奇鳳淺是怎麽把雲夕吃掉的。


    但覺得自己一個修仙的人,不該對男女風月的事好奇,把到嘴邊的問話生生給憋了迴去。


    這些天,鳳淺把被劫持的過程反複想了很多次,無論是千巧還是一二三四,平時都是極機靈警惕的,換成平時絕不可能讓她脫離她們的視線。


    之前,鳳淺還拿人總有疏忽的時候來給她們找借口。


    現在,她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的蠢貨。


    鳳淺睨著四兒,皮笑肉不笑,“是不是你把我故意送給雲夕?”


    四兒立刻搖頭,“是有人把你參加桃花節的路線賣給了別人,我們隻是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麽?”鳳淺笑得陽光燦爛,心頭卻是鬼火亂竄,恨得咬牙。


    四兒瞧著鳳淺的臉色,有些發怵。


    鳳淺衝著她一呲牙,示意他轉過去。


    四兒心虛,立刻轉身,眼角都不敢瞟她一眼。


    鳳淺飛快轉身,一把把雲末推向他身後石壁,死死把他按住,“我真想把你的心掏出來看看,你的心是用什麽做的。”


    “你想是什麽?”


    鳳淺自嘲一笑,是啊,她在奢望什麽?


    奢望他還有心?


    她奢望了,那麽他們之間的那個賭局,她就輸了。


    深吸了口氣,放開手,背轉身去,“雲末,這一筆筆的賬,我都會記得,總有一天,我會一一的還給你。”


    說完頭也不迴地向前走去。


    雲末望著她的背影,眸子黯了下去。


    四兒轉頭過來,焦慮地跺了跺臉,“你這是何苦呢。”追著鳳淺叫道:“哎,郡主,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麽……有些事,不是你想的礙。你聽我說,我們這麽做,是知道你一定不會有事……哎,你別生氣啊。”


    鳳淺咬牙,真恨不得把吵死人的四兒,一巴掌煽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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