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末笑笑。睍蓴璩曉


    無顏和他爭了這麽多年,他也不過是見招折招,並不主動挑起事端,實在沒興趣和他做這些口舌之爭。


    他不再說話,無顏象是拳頭擊在了綿花上,完全使不上力,更加憋氣。


    “我和她的大婚在即,你這個教導官可要好好地教她,怎麽相夫教子。”


    雲末‘嗯’了一聲,“雲末不負寧王所托,一定親身親授。”


    無顏被嗆得噎住,媚氣的臉龐頓時沉了下去。


    雲末是鳳淺的教導官,自然包括房事上的指引,所以在虞國,給皇女指定年幼的男子為教導官,基本上這個男子就是皇女的皇夫,就算不是正夫,也是個平夫。


    如果雙方到了皇女出嫁的年紀,又另外定下了親事,而他們之間並沒有男女之事,教導官可以結束這個名分,兩人從些再沒有任何關係。


    雲末在長樂府多年,對長樂郡主雖然照顧得無微不至,但與她始終保持著距離,絕不邁過這個門檻。


    所有人都認為雲末不想成為長樂郡主的丈夫。


    也正因為這樣,虞皇擔心雲末不能長留在鳳淺身邊,才會想方設法促成鳳淺和無顏的婚事。


    現在他說要親身親授,意思就是要和鳳淺進一步發展。


    無顏要娶的女人,卻在雲末床上纏綿,學習怎麽服侍男人,光想想,無顏就覺得象吃了隻蒼蠅。


    無顏撇臉‘嗤’地一聲,黑著臉暴走,到了門口,才迴頭來瞪著仍悠閑得寫字的雲末,“你有這閑功夫,還不如去斬魔大會,看看國師又要弄出什麽妖蛾子。”


    他們鬥是鬥,但在某些事情上,卻是一條線上的人。


    雲末手上不停,口中淡道:“還能有什麽,不就是懷疑魔君的後人暗藏靈獸,換著花樣想逼魔君的後人出來,趕盡殺絕,絕,順帶引出靈獸。”


    “他這迴可是動真格的,如果被他得逞,不知道又要煽動老太婆鬧出什麽事來。”


    “他哪迴不是動真格的?”


    “這次真不同。”


    以前國師為了捕捉靈獸,做的那些事,都是表麵上無聲無息,暗裏卻做著各種捕捉殘殺之事。


    這些事,可以瞞過世人,卻瞞不過他未必知。


    但這次,國師公然放出風聲,鬧得滿城風雨,而暗裏卻沒有任何動作,即沒有捕殺任何可疑的人,也沒有安設暗衛影殺,隻是廣場布下了天羅地網。


    好象料定了魔君的後人一定會來。


    雲末寫字的手停了停,筆頭上的墨汁滴下,在白紙上化開一團墨暈。


    他放下筆,揉了花了的字,鋪上新紙,“這種時候,不正是顯示你的本事的時候。”


    無顏握緊折扇,“我是未必知,不是無不知。”


    雲末笑了,“我還以為是你是無不知呢。”


    無顏撇了一邊嘴角,“我查不出來,起碼查過了,總強過你縮在這裏什麽也不做。”


    雲末仍不抬頭,“有時什麽也不做,強過毫無頭緒的瞎忙活。”


    無顏瞧著象是漠不關心的雲末,卻是一笑,“你那寶貝,我那未婚妻去湊斬魔大會的熱門去了,照著她那眼裏容不得砂了性子,你說會不會又惹出什麽事來?”說完抬腿出去。


    雲末說的不錯,不能洞察對方的行動之前,盲目行動,隻會給對方有機可乘,倒不如靜觀其變。


    雲末剛拿起的筆,放迴筆架,看著麵前的白紙沉默下去。


    鳳淺對除嬌殺魔這些血腥的事,極不喜歡。


    她曾身為刑警,深知最可怕的並不是什麽妖魔,而是人心。


    一個為了私欲,不擇手段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國師為了私欲,可以煽動他人滅南朝,屠各城千萬無辜百姓的劊子手。


    鳳淺不是救世主,沒有為民除害的雄心壯誌。


    但她曆盡千辛萬苦地迴來打小郎,卻發現溫柔善良的小郎被逼成冷血殘酷的煞星魔頭詔王。


    無論在身體還是心理上,都給她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讓她從天上直接掉到了地獄。


    雖然國師並沒有直接的對她做過什麽,但如果不是因為國師的煽動,這些事情也不會發生。


    這也就注定了,鳳淺和國師勢不兩立。


    那麽國師親自坐鎮這次斬魔大會,她自然得去看看。


    就算什麽也不做,也要去見識一下這位改變她一生的劊子手。


    鳳淺帶著寒香和千巧吃了碗小混沌,又在城裏閑逛了好一會兒,才隨著人潮去了廣場。


    廣場上已經搭了台子,台子上豎著類型絞刑架一樣的木頭柱子,木頭柱子上懸掛著鐵鏈,看樣子是用來一會綁那所謂的‘魔’的。


    這場景,讓人直接想到血腥與死亡。


    這樣的感覺非常的不好。


    鳳淺想到蛟人被人屠殺的場麵,開始後悔帶寒香來這裏。


    轉頭,見寒香小臉發白,卻神色淡定,微微有些異外,這姑娘絕不象外表那樣柔弱。


    台子周圍已經圍滿了百姓。


    眾人見鳳淺一眾衣著光鮮,又全是女子,自動的給她們讓了個位置出來,鳳淺選了個不起眼的角落站定,目光徑直落在台子正前方的一張太師椅上。


    沒一會兒功夫,官兵裏三層,外三層地擁著一個滿頭發白的人進了場。


    那人一身華衣錦服,頭發白盡,但一張臉卻保養得不見皺紋。


    千巧在鳳淺耳邊低聲道:“那就是國師。”


    鳳淺‘嗯’了一聲,等下國師下一步的行動。


    國師走到台上,麵色和藹地環視了一圈場中眾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了一通體貼百姓疾苦的貼心話。


    他的聲音象被捏著喉嚨的鴨子,十分特別。


    原來是他……


    鳳淺記得那次離家出走,在小粥攤那裏看見過的那輛馬車的主人就是這個聲音。


    虞國的國師出現在北朝帝京,居然沒有人提起,說明他是秘密前往北朝,沒有別人知道。


    以他的身份,如果沒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又何必秘密出行。


    鳳淺立刻想到張家村的苦肉計,再看國師身後的綁著鐵鏈的木樁子,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國師口口聲聲魔族如何禍害人類,如何殘害百姓,直說得場中眾人麵色憤怒,真象魔族的人挖了他們祖墳,殲了他們母親一樣,才大刺刺地坐上太師椅。


    鳳淺冷眼看著,如果不知道這人的身份的,多半會被他慈祥的外表和那些騙人的鬼話蒙騙。


    官兵抬著一個一人高的囚籠上來,囚籠裏關著一個瘦弱的少年。


    那少年相貌清秀,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


    他的手腳上都上著三指寬的鐵箍,脖子也上著一個鐵箍,鐵箍上鑲著鐵鏈,鐵鏈被固定在囚籠上,將他的身體拉直,半點不能動彈。


    這麽一個清秀瘦弱的少年,和眾人心目中兇殘如猛獸的魔族相差實在太大。


    罵聲低了下來,甚至有人開始竊竊私語,對國師剛才所說的話表示懷疑。


    國師似乎料到會有這樣的情形,神色淡定,“大家別被他的外麵迷惑,他被我們人類收養,結果他看上了自己的妹妹,殺死了養父,殲yin了養母和妹妹,事後被村民發現,就把全村的人全部殺死。”


    少年一言不發,但狠狠地瞪著國師的目光怨恨得象是要噴出火來。


    此話一出,剛剛對少年表示懷疑的百姓又再激憤。


    鳳淺身邊的一個男童拾了石頭要向砸向台上少年。


    鳳淺抓住男童的手,阻止他的動作,揚聲道:“既然全村的人都被殺死了,這件事,國師怎麽知道的?”


    百姓雖然好騙,但不表示百姓都是不辯是非的人。


    鳳淺的話出口,果然有人跟著發問。


    國師向鳳淺看來,看清她的容貌,稀少的眉毛擰起,眼裏閃過一抹寒意,但那寒意隻是一閃而過,仍是剛才的和藹可親,“當時老夫去尋訪一位好友,路過那個村莊,正好看見他殺死最後一個人,本想將他抓捕。不料這廝狡猾,被他逃了,我們的人花了足足一個月時間,才把他抓住。”


    鳳淺象是看不懂國師的臉色,接著道:“斷案都要證據,國師說他殺了人,總要先立案,再有人證物證,把案子結了,再做處置。僅憑著國師一張嘴說他殺了人,就當眾誅殺,似乎不合法。”


    國師認得虞皇的這個義女鳳淺,但鳳淺那些年來,就沒幹過一件正經事,整天除了胡作非為,還是胡作非為,他打心眼裏看不上鳳淺。


    剛才見鳳淺搭話,以為她又抽了瘋,胡亂搞事,有些不悅,但也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她竟把法律給抬了出來,讓他難堪,勃然大怒。


    但在百姓麵前,他得維護自己仁慈愛民的形象,不便當眾和鳳淺翻臉硬來,隻得壓下怒氣,和聲道:“我堂堂一個國師,這些年來,一直誠誠懇懇地協助虞皇為百姓造福,難道還會造謠來陷害一個毛頭小子?”


    鳳淺心裏冷哼,禍害百姓吧,臉上卻笑笑,道:“小女子也隻是心裏有些迷惑,想讓國師解惑罷了。”


    國師見鳳淺問三問四,怕拖延了時間,讓事情有變,暗暗著急,“那也是應該的,現在老夫把話也說明白了,姑娘還有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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