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瀲哭了一場,雖然心裏悔恨不已,但逝者已矣,現在做什麽都已經遲了。


    這讓她情緒有些低落,心裏悶悶地難受。


    駱櫻根本沒啥影響,對她道:“你別這樣,若是讓人瞧見了,還以為是我欺負你了。你現在可是淑宜大長公主的孫媳婦,她老人家最疼你了,若是她也以為我欺負你,我可吃不著兜著走。”


    隻要一想到淑宜大長公主那淩厲的眼神,駱櫻腿肚子就要發軟,心裏頓時覺得自己沒有和鎮國公府結親也是挺好的,紀暄和再好,可是上頭還有雙重婆婆,都不是省油的燈,她可應付不來。


    不過,阿瀲能應會麽?駱櫻看著曲瀲柔柔弱弱的樣子,心裏不禁為她擔心了。


    曲瀲歎了口氣,知道她說得對,如今她在外人眼裏是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不像以前那般不引人注目、隨時可以減弱自己的存在感,暗地裏不知道多少人盯著,自是不能讓情緒太過外露,省得出什麽閑言碎語。


    她打起了精神,叮囑了駱櫻今天她告訴她的事情莫要告訴旁人。


    “放心吧,我會給你保秘的,對林姐姐她們也不會說。”她拿手在嘴巴上比了下,作一個打爛嘴也不說的動作。


    兩人說了會兒話,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和駱櫻一起迴嘉善堂陪駱老夫人一起用膳。


    駱家的姐妹們此時也下學了,來到嘉善堂後,便坐在駱老夫人身邊,鶯聲燕語地陪老夫人說話逗笑。


    駱槿依然和曲沁一起,一左一右地伴在駱老夫人身邊。不過在看到曲瀲和駱櫻進來時,駱槿看著曲瀲的目光不免有些羨慕和嫉妒。


    鎮國公府到曲家提親的事情如今已經傳遍了京城,連淑宜大長公主都曾親自去了雙茶巷的曲家一趟,可見淑宜大長公主對這樁婚事的注重。以淑宜大長公主的身份,可不會對誰都這般抬舉的,能得老人家一句好話,對未出閣的小姑娘來說,已是天大的福份,在將來說親時也有好處。


    可偏偏淑宜大長公主似乎對曲瀲十分喜愛,讓人如何不羨慕?


    想想曲瀲才十二歲就定親了,她今年及笄,眼下也不知道家中長輩們會給自己定樁什麽樣的親事,讓她心裏頗為擔心。若是以往,她是不擔心的,可在曲瀲和鎮國公世子定親後,曲沁作為曲瀲的姐姐,又有祖母疼愛,身份也會上漲,自己在曲沁麵前可討不了好,說不定還要撿曲沁漏下的。


    駱槿顯得有些患得患失,看著曲家姐妹的眼神有些晦澀。


    曲瀲敏感地發現駱家姐妹看自己的眼神有了變化,心裏自然明白這是什麽,再看看姐姐一派端莊沉穩地坐在駱老夫人身邊,抿嘴而笑,端的雲淡風清,對駱家姐妹有些疏遠的行為根本不在意。


    曲瀲弄不懂姐姐到底在想什麽了。


    午膳後,駱櫻許久不見曲瀲,興致勃勃地跟著曲瀲到了她住的客院說話,沒想到駱林等駱家姐妹也來了。


    “你們來做什麽?”駱櫻有些不悅,她是個嬌縱的性子,自己和曲瀲好,就不許旁人□□來。


    駱林笑盈盈地道:“許你來找瀲表妹玩,就不許我們來啊?”她看向曲瀲,笑問道:“一陣子沒見了,難得瀲表妹來,我們自然是要過來和瀲表妹說說話了。還未恭喜瀲表妹定親呢。”


    駱杪等人也紛紛上前來道喜。


    曲瀲一一地迴了禮。


    駱櫻聽後,嗤笑一聲,“平時也不見你們來,現在倒是來了?”


    駱林麵上一紅,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駱櫻也不是傻的,若是她真傻,哪裏能得家中長輩如此喜歡,在駱老夫人麵前這般得寵?所以對駱林她們的心思自是明白,現在不過是見曲瀲與鎮國公世子定親,便想著與她交好罷了。


    曲瀲怕駱家姐妹在她這裏鬥起來,忙道:“幾位表姐表妹能來,我自是歡迎的。”說著,又叫碧春等丫鬟上茶點,請她們入坐。


    駱家姐妹們入座後,寒暄幾句,駱林不經意地道:“我剛才聽說瀲表妹先前在水榭那兒哭了,七哥當時也在,可是有人欺負你了?”說著,特意地看了駱櫻一眼。


    這曖昧不清的話,蘊含著很多意思,甚至還扯出駱承風,若是不及時解釋清楚,不僅對曲瀲名聲不好,就是對駱承風兄妹也不利。


    駱櫻臉上頓時一怒,嘴皮子伶俐地道:“林姐姐莫要聽風就是雨,旁人說什麽就信什麽?先前我和阿瀲在水榭那兒玩,阿瀲不過是想起曲姑父,所以才會觸景傷情罷了。七哥當時正巧經過,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便在那兒問明一聲罷了。怎麽在林姐姐嘴裏,什麽都變了?”


    曲瀲抿著嘴,看向駱林,並未說話,由著駱櫻這隻戰鬥機去鬥她們姐妹。


    這種事情從小到大發生過很多次了,並不奇怪。


    駱家的人隻要有心,自會發現駱承風對自己的心思,但她與駱承風從來都保持著一個距離,自是不怕有人拿它說事。以前大家都沒當一迴事,畢竟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表兄妹們,哪裏能不見麵的,如今他們長大了,也未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根本不擔心旁人說什麽。


    “我也是聽人說的,不是怕有人不識泰山欺負瀲表妹麽?”駱林強笑道,忙對曲瀲道:“瀲表妹莫要多想,我也隻是關心你罷了。”


    “多謝林表姐關心。”曲瀲冷淡地道。


    “哼,還不知道是不是黃鼠郎給雞拜年呢。”駱櫻有些不依不饒的。


    直到駱林被駱櫻窮追猛打,好生賠了不是,曲瀲才恢複笑臉,笑盈盈地道:“我自是知道林表姐為人的,哪裏會生氣?隻望林表姐以後明辨是非才好。”


    “自然不會如此了。”駱林笑著說。


    氣氛很快又恢複了以往的祥和。


    駱家的其他姐妹們也暗暗地鬆了口氣,若是連才思敏捷的駱林都要吃虧,她們自然不會主動上去招惹駱櫻,現在又多了個有靠山的曲瀲,更不會主動去招惹了。


    坐了會兒,駱家姐妹們便告辭離開了。


    平時曲瀲在駱家姐妹中素來不多話,今天招待她們,自然也和平時一樣,笑著坐在一旁,聽小姑娘們說,她微笑就是了,加上先前發生的事情,總讓人以為她還在介意,讓駱林等人有些坐立不安。


    曲瀲這態度倒是讓駱櫻笑了,駱林等人麵上有些發熱,所以終究沒坐多長時間,便匆匆地告辭離開了。


    駱櫻見她們離開後,笑著跳起來,叉著腰神氣地道:“平時不搭理人,現在才來作態,以為人人都是傻的麽?”以前她和曲瀲玩得好,那些人還暗地裏嘲笑過她,說她沒丁點侯府嫡女的自覺,和個身份不配的人混在一起。


    現在,曲瀲身份不一樣了,被打臉了吧?


    曲瀲好笑道:“行了,你莫要如此,若是教大舅母瞧見,可要生氣了。”


    駱櫻撇了撇嘴,對曲瀲的話還是聽的。


    沒了駱林她們,駱櫻便和曲瀲說起來曲沁的婚事來,“自從你定親後,祖母似乎也沒那麽固執了,打算盡快給沁表姐定下親事,省得沁表姐被人笑話。我觀外祖母的意思,可能會在和平陽侯府交好的幾家勳貴那裏尋找與沁表姐相配的對象,可能不會是長子媳婦,皆是嫡次子或幼子之類的。你放心,祖母自不會讓沁表姐太過委屈的。”


    曲瀲眉頭微微皺起來,她明白駱老夫人的心思,是想讓那些人看在平陽侯府和老夫人的麵子上,讓曲沁嫁過去不至於太受欺負。至於宗婦長媳之類的,曲沁的身份並不夠。


    可憑她姐姐的才貌,就算是大家宗婦也使得,如何需要在勳貴府中屈就?


    這一刻,曲瀲對平陽侯府沒了期待,覺得還不如找叔祖母或是大伯幫忙看看有什麽合適的,說不定比平陽侯府挑的更適合姐姐呢?


    和駱櫻交流了情報後,曲瀲便對她道:“我知道了,以後有什麽事情,你盡快在第一時間告訴我。”


    駱櫻拍著胸脯道:“沒問題!”


    哪想隔了幾天,駱櫻這耳報神又匆匆地過來,對她道:“阿瀲,昨兒我聽我爹娘說,好像過兩天大姐姐要迴家來,好像這事情涉及到大皇子府呢,說大皇子想要納側妃什麽的。”


    曲瀲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駱槿和姐姐,心中一緊,有些小心地試探道:“這應該和駱家沒關係吧?”


    駱櫻白了她一眼,“若是沒關係,我大姐姐會迴來麽?”她扁了扁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姐現在是安國公府的長媳,安國公府可是有位姑奶奶在宮裏呢,大皇子是安妃所出,安國公府是大皇子的母族,怕是他們也有什麽打算吧。”


    大皇子早就迎娶了皇子妃,府中除了皇子妃外,隻有幾個妾氏並無側妃,如今大皇子年過二十,怕是心裏有什麽想法吧。


    當今皇後隻生了一位公主,便無所出,那些皇子們皆是嬪妃所出,在身份上皇子們都是相同的。而大皇子居長,隨著年齡漸長,對太子之位漸漸生起什麽心思也不一定。


    曲瀲懷疑,莫不是大皇子想用側妃之位拉籠人?平陽侯府在勳貴中地位顯貴,駱老太爺當年在軍中立下赫赫戰功,皇上也對駱老太爺敬重有加,隻要駱老太爺在的一天,駱府便不會如何。


    所以,若是大皇子想要拉攏平陽侯府,那也不奇怪。


    想到這裏,曲瀲頓時有些憂心了。


    側妃就算有個妃字,那也是小老婆、側室,一輩子都要低人一頭的,她姐姐上輩子就算過得那般苦,仍是當正室的,這輩子怎麽可能去給人做小老婆?就算大皇子以後可能會繼承那位置,可現在皇上正是春秋鼎勝,還不知道會如何呢,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


    曲瀲就怕有些人看中大皇子在皇子中居長的身份,對這側妃的位置也動心怎麽辦?


    她又琢磨了下駱府,覺得以駱府的人的心態,若是真惦記大皇子側妃的位置,應該會送駱槿過去比較保險。可也保不準有人會將她姐姐塞過去啊。


    當下,曲瀲謝了駱櫻,將她送走後,便去找姐姐。


    曲沁還在駱老夫人那兒未迴來,曲瀲心裏雖然急,但也知道這事情還沒個定論,急不得的,便按捺下心來。


    到了午後,曲瀲正在邊做繡活邊打瞌睡時,聽說姐姐迴來了,趕緊讓丫鬟伺候她梳洗,又用水撲了把臉清醒清醒,便去尋曲沁了。


    曲沁見她臉頰紅撲撲地進來,臉頰上還有一些印子,不禁笑道:“你這又是在哪兒午覺了?臉上都烙下印子,若是出去讓人瞧見,還不給人笑話了?”


    曲瀲忙用手掩住臉頰,朝她傻笑,“我就隻是靠著榻眯了會兒眼。姐姐,我來找你有事情。”


    “有什麽事?”曲沁邊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換衣服,邊漫不經心地道。


    曲瀲瞅著她,沒搭腔。


    曲沁見狀,也沒有說話,依然慢條斯理地將自己打理好了,便攜著妹妹坐到臨窗的榻上,等丫鬟上了茶點後,便讓她們退到槅扇外候著,說道:“有什麽事情,慢慢說,不急。人的一生要麵臨的事情很多,若是什麽事情都要急一急,反而將事情弄得一團亂,讓下人瞧見心裏不知道怎麽想呢。”


    曲瀲聽了好生無奈,姐姐真是無時無刻不忘記教導她,簡直將她當成孩子一樣來培養了。


    偏偏她拒絕不得,隻得柔順地應了聲是,表明已經記住了,方道:“姐,今兒阿櫻告訴我,柯表姐過兩天要迴來呢。”接著,便將駱櫻今兒透露給她的事情一一道來。


    曲沁聽罷,不免有些詫異地看了妹妹一眼,沒想到妹妹竟然能讓駱櫻給她當平陽侯府長房的探子,真是讓人無話可說。平陽侯府的長房將來是要承爵的,還有什麽比長房的消息來源最多最快?有駱櫻這個耳報神幫她,還愁著掌控不了平陽侯府的動向麽?


    曲沁不禁啞然失笑,為何上輩子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妹妹這般厲害呢?


    “這事情我知道了,你別急,我自有打算。”曲沁柔聲安撫。


    曲瀲眨了下眼睛,然後想起她這位姐姐可是個重生的,行事素來心有成算,怕是早就有什麽打算了吧。


    她這是白急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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