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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豐有些魂不守舍穿過葫蘆門,迴到國子監,懨懨地正要進自己房間喝口釅茶清醒清醒,忽聽身後一陣爽朗的笑聲。是從範仲淹的房間裏發出來的。老範很少如此放聲大笑,若在平日,當是奇聞,梁豐必定會去瞧個熱鬧。今天吃豆腐被燙了嘴,心情糟糕之極,沒那心思,隻管自己要進屋。


    “判院,且留步!”才上兩級台階,就聽到老範在身後叫他。


    “有事?希文兄!”有人在的時候,他還是一直恪守規矩,頂多叫希文兄。


    “這裏有位小友,下官正想帶過來拜見判院。”範仲淹笑道。


    “哦,好,那還是我過來吧。”梁豐想想,隻好轉身進了範廳(範仲淹辦公廳的簡稱)。裏麵正有一個青年,長身而立,穿得樸素簡潔,雙目含笑站在下首。梁豐收拾心情,很平和地上下打量了幾眼,心裏就有了些好感,開口微笑道:“這位小哥是誰?”他問老範。


    “這位小哥,可算是難得之才,要不,你考較考較他?”範仲淹笑道。他有個原則,雖然自己喜歡舉薦別人,或者替人打廣告,但從來不誇大其辭。介紹人才,也要梁豐親自考較。


    梁豐卻對他絕對信任,哈哈道:“希文兄,你青眼的人才,還有錯麽?別賣關子了好吧?”


    那青年見兩人繞來繞去,就是不說,倒也不著急,保持微笑靜靜等待,這讓梁豐更加親近。


    “好吧。這位年輕人姓富。名弼。字彥國,洛陽才子啊!”範仲淹不在賣關子,直接說道。


    梁豐雖然一直強顏歡笑,但畢竟心裏有事,神思不屬。聽了後點點頭應付笑道:“哦,富弼,嗯嗯,果然好名字。”忽然一頓。抬眼看著對方,直勾勾地又說:“啥?你叫富弼,富彥國?”


    富弼本來保持儀容,正要遜謝。忽然被他劈頭又問一句,臉上笑容收勢不住,僵硬起來,勉強道:“正是學生。”


    “我就說嘛,希文兄介紹的人,那還有什麽說的?來來來,快請坐。別客氣啊!”梁豐當時就忘了煩惱。居然扯著富弼的袖子,把他讓了個下首坐著。富弼受寵若驚。急忙推辭。梁豐卻滿不在乎說道:“咳,咱們國子監不比別的衙門,沒甚架子。有才就有位!”


    “好!”


    一聲高叫,嚇了梁豐一哆嗦。原來是範仲淹聽了他最後一句,覺得語帶雙關,甚為高明:“判院說得不錯,有才就有位,原該如此!”


    富弼也反應過來,頓時又對梁豐的佩服加了幾分,人家少年成名果然不是蓋的,句句話都透著哲理的說!


    既然是富彥國,考核試探都可以免了,翻遍整個仁宗朝,這位才德,要說排前三,誰都沒話說的。所以梁豐就不在人家麵前顯擺了,直接笑眯眯促膝說道:“洛陽來此很勞累了吧?嗬嗬,是有什麽事來京麽?說起來你還比我大一歲呢,怎麽樣,吃得慣不慣,住哪裏?”


    旁邊範仲淹奇道:“你怎麽知道他比你還大一歲?你知道他?”梁豐皮笑肉不笑應道:“嗬嗬,聽說過。久仰久仰!”範仲淹忠厚老實,不再多問,富弼答道:“學生聽說國子監改良甚大,如今繁盛起來,因與範公舊識,故覥顏來拜,專誠求學!”


    “你來了,還求什麽學啊,直接講都可以!”梁豐笑道。最近老範人脈不錯,山東孫複、陝西胡瑗都來到國子監講學,一時書風更盛往昔。


    聽到判院大人如此誇耀,富弼真心慚愧,連說不敢當不敢當。主要是聽說範、孫等名家大儒都在此設講,專門學習的。梁豐點點頭:“嗯嗯,是我孟浪了,總之,歡迎彥國兄賁臨下院,咱們以後時時砥礪切磋!”不待富弼再謙虛,梁豐直接扭頭對範仲淹道:“希文兄,最近率性堂近百人了,吃力否?”


    “的確有些吃力。”範仲淹老實說道。主要是房子雖寬,但畢竟要坐上百人,擁擠不說,又沒個揚聲係統。講課基本靠吼,很費嗓子。那時候的老師也沒誰去學過發聲訓練,常常兩天課下來要是不休息的話,就隻好直接打手勢比啞語了。


    “我正想著此事呢,倒是彥國兄來,提醒了我。”梁豐笑道。富弼在一旁坐立難安,雖然長梁豐一歲,但人家現在也算是朝廷的中高級幹部了,可不敢稱兄道弟。可這位院長大人左一個兄,右一個兄的,實在讓人受不了。幾迴想勸阻,都被他置之不理,隻好尷尬地坐著。


    隻聽梁豐接著說道:“要我看,咱們這個國子監也該分分班級了,不能老在一個鍋裏攪馬勺不是?你們費勁不說,學生們良莠不齊,接受程度不一樣,聰明的聽不清楚,糊塗的趁機偷懶,到時候扁擔挑缸缽兩頭都滑脫,實在是不上算!這麽著吧,咱們再成立一個修道堂,比率性堂高級。把那些勤學好問,大有前途的弄過去,因材施教,也算遵守聖人古訓。希文兄以為如何?”


    老範大喜:“早該如此,早該如此!”


    “那就這麽定了,不過,還要請你和其他幾位直講訂一個章程,願意去的,自願報名。但必須經過你們出題考試,過關才能去!”頓了一頓,梁豐看看富弼,又笑道:“至於這位彥國兄麽,毋須講,免考,直接去就是了!”


    不消說,院長免單,副院長當然照辦。三人又說了些話,梁豐才笑著離開,臨走還囑咐範仲淹:“改天找個機會,咱們辦一桌給彥國洗塵。哦,對了,把同叔相公請上。”


    範仲淹不解:“為什麽要請晏同叔?”


    梁豐賊笑賊笑地低聲在他耳邊說道:“你別管,隻消聽我的。這對富彥國有好處。”說完嘿嘿而去。


    等迴到自己房間,可就樂不起來了,左右犯愁,一直枯坐至申時初刻,外麵李達等不了,直接進來瞧他,才死活不願意地起身迴府。


    剛到家門口,兩個兒子歡蹦亂跳衝將出來:“爹爹、爹爹!”梁豐一笑彎腰,把冬哥和金哥抱在懷裏,滿臉堆歡:“好兒子,來,爹爹親一個。嗯,今日在家,做些什麽呀?”


    “爹爹,二娘教我們認字呢!”


    “哦,認字好啊,玩什麽沒有?”


    “沒有,孩兒同金哥騎竹馬打仗,大娘說不許。”在家裏,一律叫謝小嫦大娘,馮程程二娘。這是三口子早訂好了的,在外夫人妾室,在家大姐二妹,一律平等。


    “為什麽不準打仗啊?”梁豐奇道。


    “大娘說了,打仗是粗人幹的事。我們兄弟要學爹爹,讀書習文,玉堂金馬!”冬哥畢竟大些,老練地學著小嫦的話。梁豐哭笑不得,這娘們兒,也學那些老帽,重文輕武不成?


    一路逗著兩個寶貝兒子,被家裏人親熱地笑著迎進後院,才把孩子輕輕放下,笑道:“去玩兒吧,就說爹爹說的,打仗也可以玩兒。男子漢,就要寫得文章,舞得刀槍!”


    兩兄弟聽了,歡喜地叫著跑了出去。


    “唉!”梁豐看著兩個兒子跑出去,緩緩坐在花下,重重歎了一口氣。


    “郎君為何長歎?”


    梁豐迴頭,小嫦溫柔秀麗的容顏出現在眼前,正提著裙子,拾階而下,旁邊侍書和顧琴陪著。梁豐一下,伸手過去,小嫦也大方地伸過手來讓他牽著。在梁家,並無許多狗屁規矩,下人們都看慣了的。見主人和主母有親熱話要說,兩個婢女淺淺一禮,自到前院去了。


    “程程呢?”


    “在書房呢,公主要的畫,亭台上色都歸她。”小嫦一笑。姐妹倆很合拍,分工也細致。


    聽到公主兩字,梁豐眉頭又是一皺。


    “到底怎麽啦,不能說麽?”小嫦挨著他坐下,伸手拂了拂耳鬢:“若真有事,我們雖幫不上什麽忙,總可以替你開解一二!”


    “他會有什麽事?”忽然書房裏馮程程探出頭來問道,手裏還拿著一隻上色的蟹爪。


    梁豐緩緩站起來凝視著馮程程,半晌忽然苦笑道:“這次真的攤上大事啦!”


    小嫦和程程呆立當場好半天,馮程程忽然驚道:“莫非,你真的?”梁豐無奈地點點頭,無言以對!


    “她不是說”程程話沒說完,小嫦輕輕拉她一把,對梁豐說道:“到什麽地步了?”語氣裏沒有責怪,隻是輕柔地問。這給梁豐減輕了不少壓力,沉吟好半天,終於鼓起勇氣,把今天在清虛觀的情形、對話,大致說了一遍。完了兩手一攤道:“事情就是這樣子,反正我跟她說了,要我同你們和離,死也不能夠!你們看怎麽辦吧。”


    “其實,公主也挺可憐的。”小嫦低聲歎氣道。


    梁豐看著她,等她下文。


    “官家自幼抱在太後身邊親自撫養,李太妃過得戰戰兢兢,雖與先帝又添了公主,但先帝要避嫌,公主於憐愛所得實在無多。後來長成,滿朝公卿誰不知此秘密?哪裏會有好人家敢去求請公主下嫁?唉,這就白白耽誤那麽多光陰。那時公主普天下所見男子,官人就是第三個,她芳心不掛你身上,還能掛誰身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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