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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機緣巧合,杜衍筆下一抖,給韓琦填了個永興軍節度掌書記,報了上去。後來批文下來,加韓琦宣教郎,判永興軍節度掌書記。


    韓琦臨啟程的時候,曾在開封城外凝眸東北,朝著封丘方向不知思索些什麽。終於沒有走過這區區數十裏路,去看一看那個曾經寄宿於其家,抵足而談的玉田哥哥,轉身大步朝反方向走去。


    梁豐這邊還沒得到韓琦、鄭戩和宋祁等人授官的消息。他自己忙得不亦樂乎。報紙版麵做大,需要的人手越來越多。先前叫衙門和縣裏的生員幫忙,還勉強運轉得開。但兩個老婆隻有一個在身邊,力量就單薄了許多。何況他也不願意一張報紙就如此不明不白地吊著。說是創業初期,不敢得罪上麵也還罷了。橫豎不能把這好好的東西,搞成大宋封丘縣委宣傳部吧?


    發出去的兩期報紙,都刊登了招聘主編啟事,但議論的人多,應聘的人少。不是些頭腦冬烘的落地老秀才,就是些膽大妄為吐沫橫飛恨不得先惹幾場大禍的生瓜蛋子。


    梁豐頭痛死了!


    更頭痛的是,當他刷掉最後一撥來應聘主編的人士,幹脆就沒人來了。梁豐又不免懷念起先前有幾個還稍微看得上眼的,唉,其實當時留下來觀察觀察,說不定可用呢。


    就這麽想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二月份。他正在辦公,永叔來到二堂稟報,說有個年輕秀才模樣的人求見少爺。


    “是不是來應聘的?”


    “好像不是,隻說是來求見一麵,說喂什麽羊布之撕啥的。”


    “羊布之撕是什麽東東?”梁豐抬起頭想了半天,啞然失笑:“嗨,人家慰仰慕之思呢。永叔,你這可就落後了啊,迴頭叫程程給你補補文化,其實你年紀不大啊。該學點了。”梁豐說完,又道:“那就把他領進來吧。”


    永叔紅著老臉去了。


    一會兒領進來一個比自己大了好幾歲的年輕人,身材中等,但比較魁梧,麵貌普通。隻是兩道眉毛特別濃。特別立,一直長到鬢邊,眼睛看起來很有神的樣子。板著個臉,嚴肅得梁豐都有些疑惑。到底他是太爺還是我是太爺?咋這麽嚴肅涅?這叫喂羊布之撕?那要是尋仇,該是啥表情?


    好在梁豐大陣仗已經見過不少,不至於被這位爺給嚇著,見他喏也不唱,揖也不作。除了目光裏看起來有些熱切之外,其餘一切都是冷冰冰的。


    隻好笑笑道:“你要見我?”


    這人才像被叫醒一樣,哦了一聲,打了一個躬,道:“學生包拯,冒昧拜見縣尊大人,還望海涵。”


    “免禮。”梁豐笑道,忽然愣了一下,不相信自己耳朵。追問一句道:“你說你叫什麽?”


    “學生包拯。”那位已經恢複了冷冰冰的樣子,垂手站著,渾沒半點不自在。


    “廬州人?”


    “是。”這位包拯也有些驚訝,縣太爺耳朵好使啊,自己已經盡力說官話。還是被聽出口音來。


    “字希仁?”


    “是,大人以前聽說過學生?”包拯真心吃驚了。聽出口音不奇怪,怎麽自己的字他也知道?


    梁知縣沒法鎮定了,手腳不由得微微抖動著。聲音也發顫,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的就是廬州包希仁?”


    包拯看他架勢。心中也有些發毛,心道這不像風流才子的樣啊?怎麽還有些中風的先兆呢?隻是他天生麵色太重,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還是很冷靜地答道:“是,學生正是廬州包希仁。”


    “呃――,那什麽,你爹媽攆你出來的?”梁豐已經語無倫次了,急切裏想起這麽一句來問道。


    包拯心裏一顫,發覺對麵這位縣尊真是神一樣的存在啊,連自己家裏事好像都門兒清。


    他廬州包家,人丁單薄,卻廣有錢財,父母人過中年才生下自己,寶貝得不得了,不過卻不嬌慣,家教甚嚴。包拯自幼孝順,二十好幾了,從未離開過父母身邊。


    眼看這人也長大了,老婆也娶了,兒子也有了。但他還是就這樣宅著,除了每天服侍白白和媽爺,啥都不幹。別的讀書人在家好歹還興個寫詩作詞喝酒賞月什麽的,包拯太各色,這些都不愛。他喜歡的是疊被子、掃院子、看房子還有打兒子。


    街坊鄰居都知道他讀書,但讀來讀去這麽些年,他寫的文章連毛都沒見到一根。於是就有些議論紛紛起來,說道“這老包家那孩子,看上去不傻啊,說話做事挺正常的,就是不會笑。還說讀書,沒見他讀過,也沒見他寫過。這麽些年關起來到底是在幹啥?”


    “不會是有些傻吧?有些人傻起來都不一定看得出。”


    嘰嘰喳喳這麽多年,包拯愣是受得了,從不他同人辯解,自己玩兒自己的。


    可他老婆張氏,還有他爹娘覺得老丟人了。這麽個兒子,在家不吭不哈的,見了外人就繃著臉,待人接物,人情練達一竅不通的樣子,真是急得死人。


    上個月,也就是年前,包拯父親有一筆債務要弄清楚。老頭心想這倒是個機會,便把他叫到跟前說道:“伢來,你噠年紀大嘍,出不了房,今年子有筆債務要交結,人在京城。你走一趟,幫噠把這是辦了好麽?”


    包拯千不願萬不願,但這是他爹的意思,怎麽敢不去?隻好勉強應了。這是包拯第一次離開家鄉出遠門,大冬天的在異鄉過年。


    去到開封,三兩下把事辦完,準備往迴趕,想起父母的囑托,要他無論如何也在外麵遊曆遊曆,見見市麵,別白出門一趟。知道這兒子另類,又專門惡狠狠地警告,迴去早了別指望有好臉色看。包拯無奈,迴不了家,正不知道去哪裏,無意中便見到街上流傳《汴水聞見》。這個新事物引起了他的興趣,聽到議論才知道,這是梁豐辦的報紙。


    他對梁豐的名字其實熟悉得很,《西遊記》早讀過了,斷斷續續一些詩詞他也記得。印象最深的就是梁豐的《越來草堂筆記》,這書已經漸漸傳開,包拯在家裏便讀到過。對梁豐書中的許多觀點、說法十分感興趣。雖不至於把梁豐當作偶像崇拜,但畢竟充滿了好奇。心想自己反正也迴不了家,不如幹脆去拜望一番,見見這個名人,興許還有些意思。


    他渾不管人家是官,自己是民,覺得一去就能見的。便這麽優哉遊哉便來到封丘,直接到縣衙求見太爺。門房看他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倒被唬住,連名字都不敢問便去通報永叔出來接待。


    此時通報姓名,梁豐就問出這句話,好像對他熟悉得很似的。包拯頓感驚訝起來。


    梁豐這會兒已經是手忙腳亂,太刺激了,居然見到包青天!他都有些語無倫次來,忙著叫李達道:“快去後院,叫他們好生整治酒菜,我要請客人吃酒。”


    李達答應了急忙出去,又被他叫住:“迴來迴來。”說著徑直走到他麵前,低聲道:“嗯那個啥,不用好生整治了,三素一葷便可。記得不許超過這標準,加個湯,加個什麽湯呢?哦,就加個鹹菜湯吧!”


    李達錯愕地瞪起牛眼望著少爺,心道你今天這是怎麽了?啥時候吃這麽素的,這就叫請客吃酒?想歸想,不敢多問,匆匆而去。


    梁豐兀自自言自語道:“唉,別被他罵才好,別被他罵才好。”忽然迴過神來,看著包拯正遠遠茫然看著自己。頓覺不好意思起來,訕訕笑道:“嗬嗬,怠慢、怠慢,希仁兄請坐,來來,咱們好生敘敘話。”


    還是壓不住地激動,走過去做出請的姿勢。


    幸好包拯是個不知道世麵的,不以為意,點點頭坐下。


    梁豐覺得今天太刺激了,居然史上第一青天主動來見自己。稱二兩棉花滿世界訪一紡,凡是知道點漢文化的人,有沒聽過包公名字的麽?


    雖然他明知其實包拯並沒那麽神,既沒有三口鍘,也不是黑臉皮,更沒六親不認殺侄子等等。但經過千年的潤飾修描,已經把他包裝成為中國百姓心中的一尊大神,自己也概莫能外,一想起他,總會不由自主地膜拜起來。何況他知道,雖然隻是傳說,但畢竟原型人物是具有那些美德的,梁豐心想,若那些事情真的發生,想必包拯也真會毫不猶豫去做。


    自己一麵胡思亂想,一麵請包拯喝茶。


    氣氛怪異之極。包拯在京城閑的蛋疼,忽然想到梁豐這麽個人,也不管不顧就來了,絲毫不考慮人家一個縣太爺,見不見自己小百姓。


    可是來了又沒啥說的,他本不愛結交言談,在家都幾天不放一個響屁,何況生人?但他自己倒不覺得難過,就這麽清清靜靜坐著挺好。


    梁豐倒是滿手心的汗,幾乎都忘了自己身份。隻不住地想著怎麽措辭,要在包青天麵前表現得好一點,別讓人家小瞧了。所以剛才急忙吩咐李達三素一葷,怕餐標超了被教訓!


    咽了半天吐沫,梁豐才開口咧嘴道:“呃那個希仁兄,來見我可是有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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