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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午時分,甘寧率領著他的八百健兒出現在了朝陽城西南。


    甘寧駐馬遠望,卻見朝陽城頭旗幟不整,看不見幾個巡城的士卒。


    朝城西門也是大開,來來往往進出著一些百姓,城門口站著幾個慵懶的士卒,甘寧甚至能夠看到那些守門士卒們打吹欠的醜態。


    一切跡象都表明,這是一座防備鬆懈的城池。


    “人言那顏良用兵如神,這朝陽城卻守備如此鬆懈,我看他也隻是徒有虛名而已……”


    甘寧心中不屑,英武的臉上漸生輕蔑。


    觀察片刻,甘寧雙戟一揚,大聲叫道:“弟兄們,隨我殺進城去——”


    話音方落,甘寧一騎如流火般縱出,身後那八百健兒,緊跟著喊殺而出。


    八百人皆身披錦袍,這般狂奔而出,直若一股地火鋪天蓋地襲卷而來,氣勢甚是浩大。


    頃刻之間,甘寧已一馬當先的殺至護城河邊。


    城門就在眼前,隻消要衝過吊橋,奪取城門,他的八百人馬便可衝入朝陽城,肆意的搶掠。


    甘寧信心大作,猛夾馬腹,欲待搶過吊橋。


    正當這時,猛聽得朝陽城頭一聲炮響,陡然間有無數的旗幟樹起,更有數不清的士卒齊齊現身。


    緊接著,吊橋迅速拉起,城門也即刻關閉,原本一座看似毫無防備的城池,幾乎在眨眼間就進入了全麵的戒備。


    甘寧大吃一驚,急是勒馬,止步於護城河前。


    身後殺至的部曲們,收止不住步伐,不少人竟被擠得掉進了護城河中,八百號人馬很快便亂遭遭的擠在了一團。


    甘寧再抬頭時,驚見城頭上,已有數百張弓弩指向了自己,那些全副武器的士兵,更如虎狼般俯視著他們。


    “莫非那顏良竟是早有防備不成?”


    甘寧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眉宇間流露出驚疑之色。


    這時,文聘出現在了城頭上,大刀指著城下,厲聲道:“賊人甘寧,你已中了我家顏將軍的中策,還不快下馬歸降,否則叫你死無葬生之地。”


    文聘的輕蔑之詞,立時激怒了甘寧。


    他麵露猙獰,揮舞著雙戟,大叫道:“顏良何在,可敢下城與老子決一死戰。”


    甘寧這麽一叫囂,那八百混亂的錦衣賊們,皆也齊聲叫嚷起來。


    文聘卻冷笑一聲,大聲道:“想跟我家顏將軍過招,哼,先保住性命再說吧。”


    話音一落,文聘大刀向前狠狠劃下。


    號令下,早已彎弓搭箭的弓弩手們立時鬆指,數百支利箭唿嘯而下,如雨點般射向敵人。


    甘寧急是舞動雙戟,將襲來的利箭擋落。


    他武藝高超,區區幾支箭自然奈何不了他,但身邊那些部曲則盡皆中箭,隻聽得慘嚎聲此起彼落,轉眼間便有五六十人中箭倒落。


    眼見不斷有部下倒落,甘寧雖氣憤難當,但知再這般死撐下去,隻怕就要全軍覆沒。


    無奈之下,甘寧隻得大叫撤退,轉身撥馬而走。


    囂張而來,惶惶而去,幾百號錦衣賊在箭雨的歡送下,狼狽不堪的逃離了朝陽城。


    城頭上的文聘,見得敵人被逼退,當即率三千步騎出城,隨後窮追而上。


    一輪箭雨洗禮後,甘寧的八百部曲損失過半,士氣更是沉入穀底,眼見身後數倍的顏良軍追來,無心戀戰,隻能一路望壁塢方向狂奔。


    黃昏時分,甘寧和他的敗卒終於看到了甘家壁塢的影子。


    身後的塵霧依舊未散,文聘仍在窮追不舍。


    不過此時的甘寧心已安了不少,隻要順利的避入壁塢,他相信憑著堅固的塢牆,莫說文聘區區幾千兵馬,縱使顏良盡起大軍親來,也休想攻破。


    “顏良,害我折員了這麽多弟兄,這個仇我早晚要報!”


    甘寧咬牙切齒,恨意難當,卻不敢久留,招唿著敗卒們盡快撤入壁塢。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壁塢就在眼前。


    “還不快開門,把弓弩都搬上牆來,準備迎敵。”


    甘寧大聲喝令著,但令他奇怪的時,壁塢裏邊卻沒有半點動靜。


    須臾間,甘寧等敗軍已至大門前。


    眾錦衣賊們惶惶不安,大吵大鬧著叫裏邊的同伴趕快開門放他們入內。


    甘寧抬頭仰望,看著空蕩蕩的壁牆,心中卻漸漸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莫非——”


    正自狐疑時,隻聽得喊殺聲如驚雷而起,原本空無一人的壁牆上,陡然間現出無數全副武裝的敵人。


    那一麵高高飄揚的大旗上,赫然繡著一個鬥大的“顏”字。


    “顏良!他怎會在此?”


    甘寧駭然無比,原本猙獰的表情,瞬間就震驚所取代。


    這時,顏良方才現身於城頭,俯視城下,冷笑道:“甘興霸,本將可是在此等候你多時了。”


    先前在新野時,顏良料定甘寧會突襲朝陽,因此他便定下了將計就計之策。


    當文聘率步軍守城時,顏良卻已率神行騎的輕騎,抄小道奔襲甘家壁塢。


    甘寧為攻朝陽,將壁塢中大部分部曲帶走,留守的不過是百餘老弱,這些人又豈是顏良百戰的精兵對手。


    於是顏良不費吹灰之力,便輕易的攻破了這座甘家壁塢,接著便閑坐喝茶,坐等著甘寧敗歸。


    眼下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甘寧為文聘所敗,倉皇的逃迴壁塢,卻萬萬想不到,自己的老窩早已被顏良所占。


    壁牆外的甘寧驚怒之下,衝著顏良怒吼道:“顏良,你焉敢奪我壁塢!”


    “人言甘寧性情暴躁,果然是名不虛傳……”


    顏良心中感歎,嘴上卻冷冷道:“你無緣無故搶了本將的糧草,還妄想攻打本將的朝陽城,本將現在隻是稍加教訓而已,有何不可。”


    顏良的話就如暗藏的鋒矛,看似平淡,卻極是鋒利。


    甘寧雖是怒色滿麵,一時卻不知如何以應。


    他憤怒的神情中閃爍著驚異,仿佛不敢相信,顏良竟看穿了他的意圖,用兵之能已到了這麽厲害的地步。


    這時,身後塵煙大作,文聘所率的三千步卒殺到。


    甘寧和他的幾百殘部,便被困在了壁塢之前,無處可避,進退兩難。


    壁塢上的顏良見得文聘軍到,便叫打開大門,自率兵馬開了出來。


    甘寧還道顏良打算趁勢殺出,兩相夾擊滅了他,急令部眾後退結陣,隻是方才退出幾十步,後麵文聘的大軍已圍逼上來。


    已入絕境。


    到得這般地步,甘寧以為隻有拚上性命,血戰一場,但令他奇怪的是,顏良卻遲遲沒有動手。


    顏良當然不會要甘寧的性命,他朝野設計,奇襲壁塢,為的不過是向甘寧顯示自己的過人之處而已。


    他很清楚,似甘寧這種身懷大才的武將,必定是心高氣傲,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種無能之主。


    想要收服這種人,就必須要在實力上壓倒對方,讓他折服。


    四千步騎,將甘寧幾百殘眾團團圍住。


    一雙雙充血的眼眸,虎視著陷入重圍中的賊人,恨不得一湧而下,將獵物撕成碎片。


    不得號令,卻無一人擅動。


    甘寧結成圓形陣,凝眉環視著眾敵,卻也不敢擅自發動衝擊,心中越發的狐疑,不知顏良圍而不攻到底是何用意。


    狐疑間,重圍中分開一條路,顏良策馬徐徐而入。


    甘寧的身子微微一震,縱使傲然如他,一時間也為顏良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勢所懾。


    顏良手拖大刀上前,抬頭看了一眼惶恐的敵眾,朗聲道:“甘興霸,你若不服,可敢上前與本將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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