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皇忍不住捂住自己自己發痛的胸口,臉上流露出的痛苦卻被這陰暗的牢房忽明忽暗的光亮給掩蓋了。


    他忍住了自己喉嚨的癢意,沙啞著聲音,後一刻還板起了臉,仍然是那副嚴父的模樣。“怎麽,你母妃就是這樣教你的嗎?看到自己的父皇不用起來行禮?”


    誰奈祈玄季像是聾了一般,還是一動不動地靠在那牆邊閉著眼睛,仿佛剛剛祈皇說的話是空氣來的,是大家的錯覺。


    祈皇邁著有點蹣跚的步子上前,他身後的洛蒙飛就要攔住他,他一個舉手就讓他一邊待著。


    祈皇看著這個自小看似很機靈而且一直很乖巧聽話的兒子如今這有點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氣由肺中來,想也沒想就踹了一腳過去。


    牢房裏的其他人看了這個情景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有點豐富,祈玄浙卻也隻是皺了皺眉。


    也許對他來說,很多的事情都不足以讓自己表露出情緒,不足以讓自己被別人看穿,這才是真正的祈玄浙。


    祈玄季前幾天逃走的過程中因為掙紮不肯投降,被禁軍給刺傷了之後直接被丟進了這陰森森的天牢之中。


    雖然換過了囚服,可是現在被祈皇這麽重重地踹了一腳後本來閉著眼睛的他竟然就那樣直晃晃倒了下來,嘴邊還溢出了鮮血。


    而祈皇反應過來後就看到祈玄季倒在了自己的腳邊,可是他這個兒子臉上的表情還是這般的桀驁不馴,半點也不肯示弱屈服,甚至還彎起了嘴角在冷笑,表達自己的諷刺。


    祈皇氣得發抖,整個人有點抖得就要倒下來一般,他身後的洛蒙飛趕緊幫著扶了一把。


    祈皇顫抖著指著祈玄季,咬牙切齒“你這個逆子,朕怎麽會生出你這種不忠不孝的東西來。竟然把你的父皇私自囚禁,殺了自己的兄長取而代之還把自己的妹妹嫁娶去了那麽一個清苦的偏遠小部落,你個逆子!”


    祈玄季掙紮著站了起來,歪歪斜斜地站著,他手上和腳上的鐵鏈也在凜凜作響。


    他歪頭,把口裏的血吐了出去接著用囚服的袖子抹去了自己嘴巴的血,才冷冷地麵無表情地抬頭看向這個他所謂的父皇。


    “哼,太子祈玄熙除了他是嫡出,除了背後有一個南宮家族來做後盾,他還有什麽?無勇無謀無才甚至無德,他憑什麽當上太子,憑什麽能得到儲君之位!


    我取而代之是天意,祈國交到他手上不過是被他敗了而已,你應該感謝我。


    嗬,不過嘛,我倒的確是不忠不孝了,那也是跟你這個人學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的皇位怎麽來的真的以為我半點不知情麽?你以為你可以殺幹淨所有的知情人麽?”


    “你?逆子,你胡說八道什麽?”


    “私自以叛國通敵的罪名殺了淩王這個皇爺爺最看重的皇子,之後又故技重施將對你有威脅的人一個個除幹淨。說我是跟你學的有錯嗎?”祈玄季反駁出口。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你母妃那個毒婦說的,我就知道她心心念念著祈伽淩那個逆賊,嫁給朕之後笑都沒笑過,真以為朕稀罕她!朕自問待你不薄,你倒是為一個外人討伐起朕了,忘恩負義忘恩負義啊你!”


    祈皇說到最後,便再也不忍著就咳嗽了出來,仿佛要把心裏的一團火和煩悶給咳出來才讓自己更好受,洛蒙飛趕緊給他拍背順氣。


    祈玄季不禁直起了腰,目不斜視地站著,不管祈皇會咳成什麽樣子。自顧自地就把自己心裏積累了十幾年的話給吐了出來。


    “母妃她從來就無意爭寵,我和玄陌年幼自然也是想不通其中有什麽原由。你呢,說得好聽是對後宮雨露均沾,可是自從風國那個女人進了宮之後你一步都不曾踏進別的宮門。


    我和玄陌每天都盼著父皇來看我們一眼,卻等來了風!我們跑去養心殿看你,卻被你訓斥說成是不懂禮數,連帶著母妃都被禁足於宮門之內一個月。


    可是你卻天天帶著那個,祈玄浙還有他的母妃去你那所謂的辦公重地養心殿去。這是什麽?厚此薄彼!從那之後我就下定決心要好好跟著夫子學習詩書禮儀,跟著舅舅習武,就想著你能多看看我們幾眼。


    還沒等來那一天,好消息就先來了,那個你天天捧在手心的女人死了。哈哈,死了,連你最寵愛的六皇子也變成了一個得了失語症的人,不,是啞巴。”


    祈皇聽到這裏,想起了風藍芝,覺得心在糾痛,他甚至不敢看向身後的祈玄浙,他好像誰都對不起,他站在這裏聽著他的四皇子在揭露自己的傷疤,眼睛不禁紅了。


    可祈玄季卻把話鋒轉向了祈玄浙“其實我還真是有點同情你啊,祈玄浙,被你這個疼愛了幾年的父皇給拋棄了那麽多年。


    不聞不問,你是不是還不知道你母妃怎麽死的?要不要我告訴你?


    哦,對了,就是你這個父皇逼死的,風女皇可是其中最清楚實情的人了。


    她說你母妃風藍芝,風國才貌雙全的公主,嫁給了你父皇本來是佳偶天成的一對,按照發展應該是過上了美滿幸福的生活,隻不過可惜的是,聯姻是障眼法。


    作為一個潛伏了那麽多年的細作,卻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卻又不被自己愛的人信任,隻好走了絕路了。


    不過,你還勞心勞力地救了這個害死你母妃的人,這是以德報怨?哈哈哈。”說完還示威一般看向他。


    可惜了,祈玄浙從他說話開始就沒有反應,等他說完了還是那樣的麵無表情沒半點情緒顯露出來的樣子,似乎他說的人不是他,似乎這裏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祈玄季所謂的刺激示威行為猶如打在了棉花上,連個起伏都看不到,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自顧自演的小醜,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


    祈玄季的臉頓時覺得發燙,第一次覺得無地自容,哪怕他曾經當過皇位,坐過祈國的最高位置,可是那又如何,最終淪為了階下囚。


    不,他不要當階下囚。他是至高無上的皇帝,不是這個和老鼠蟑螂睡在一起的囚犯,不是那個連獄卒都不給好臉色的囚犯,不是那個從此都不再能看見太陽的人。


    祈玄季的頭想著想著就像要裂開一樣,臉龐變得猙獰起來,所有的人“滾,都給我滾,我是皇帝,你們想要看我的笑話?下輩子吧,滾......”


    祈玄苳皺了皺眉,看到他這瘋子一般的舉動,馬上打開牢門讓洛蒙飛和葉少單把祈皇扶了出去,他走在後麵,看到祈玄浙出了牢門後停住了腳步,靜靜地站了一會後才抬腳走出了天牢的大門。


    按照他的罪責是難逃死罪的了,不過這次的謀反事件已經沒了太子,相信祈皇也不會再願意把他的兩個兒子都逼死。


    一個月後,祈皇一道聖旨昭告天下:季王祈玄季造反,陷害太子,導致太子在流放地無故身亡,導致皇後自縊身亡,但皇帝仁德,剝奪了他的王爺之位,判處以終生監禁將他囚禁在天牢,而祈玄陌則是被貶黜為了庶人,流放到了林州。


    聖旨才下不久,祈玄季卻自殺身亡了,而他的母妃德妃連寂柔也早已飲鴆自盡了,這場轟轟烈烈的謀反行動終究是以祈皇的勝利告終。


    幸運的是洛蒙飛和葉少單他們,洗脫了賣國的罪責,最終還因為護駕有功被賞賜了不少東西。


    淑妃洛瑾瑜則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被封為了皇後,統領六宮。


    之前請旨出宮的貴妃則是被祈皇勒令永遠留在宮外的寺廟裏,既然她喜歡假惺惺的就讓她一輩子都待在宮外清修吧。


    本來還覺得能僥幸逃過一劫的貴妃覺得自己真是幸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誰知道有後福的不是她。


    那個洛瑾瑜竟然撿了這麽大的便宜那麽老了還得到了皇後的寶座,想當年她不過是個毛頭小丫頭天天被她和皇後壓著,真是風水輪流轉。


    但是這些都是命,她隻能認了,當她滿心歡喜地要迴宮的時候,卻是接到了自己一輩子都不許進宮的聖旨後,差點沒氣得翻白眼暈了過去,欲哭無淚足以形容她那時候的心情。


    而洛王府這邊,一家人團聚的喜悅簡直讓大家都把所有的煩心事給忘記了,還有很值得開心的是老王妃和黎側妃終於可以被洛蒙飛光明正大地趕去了一個莊子裏。


    之前守著洛王府的覃心自然是時不時被那兩個女人欺負,祈國換天後,璿妃的兒子八皇子被祈玄季趕去了封地,璿妃不能同行的情況下就求了恩典讓她的兩個姐妹老王妃和黎側妃前去照顧年幼的八皇子。


    這本來是天大的好事,反正對於她們來說洛王府早就沒有什麽好待的了,洛蒙飛生死不明就算迴來也是個死,終於找到去處的她們樂的不知道什麽是收斂,誰知道去了那個貧瘠的封地之後更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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