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能否認,對太子殿下而言,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顧明珠無視秦元帝冷硬麵色,繼續說道:“而且您也說過,臉麵什麽的根本不重要,該丟就要丟啊。”

    “老子同他一樣?”

    秦元帝很是惱怒,方才還罵過太子丟人,他也知道顧明珠說得是自己,怒目圓睜瞪著她,務必給他個說法。

    他可不是丟人的太子!

    顧明珠依然不緊不慢,不疾不徐說道:“是不一樣,不過太子殿下哪能同您相比?您的退讓和備受奚落嘲諷隻是為蟄伏,為徹底奪取江南重地。”

    他可沒聽出顧明珠語調上有何區別。

    同樣都是不得已蟄伏,不得已的裝瘋賣傻。

    他甚至把長女嫁上杆子嫁給了羞辱自己最甚的敵人!

    還說什麽他的女兒隨便挑,做妾也成,甚至不讓他管自己叫嶽父,隻是平輩論交。

    一切隻為最後決戰騰出時間,他也好有時間做更多的準備。

    最後他贏了,君臨天下!

    他以前的憋屈退讓甚至諂媚被說成隱忍,大丈夫能屈能伸。

    秦元帝望著奔過來的太子,眉頭越皺越緊,掀起嘴角道:“他沒摔個頭破血流見朕……”

    話音剛落,太子殿下腳底下拌蒜,直接撲倒,鎮國公等人連忙避讓開去。

    顧遠連忙跪下來,“殿下,殿下不要急。”

    顧明珠輕笑:“陛下真了解太子殿下,這一跤摔得挺重,也挺疼的,不知能否得到陛下的疼惜,進而原諒無辜孱弱的太子殿下呢?”

    她的眸子深邃閃過一絲冷冽。

    既然秦禦想爭,今生她會毫無保留幫秦禦,而不會似前世總是防備秦禦卸磨殺驢。

    太子亦有可能是毒害秦禦的真兇!

    顧明珠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抹黑太子!

    得罪她,她心情好便不計較了。

    傷害秦禦,她不百倍討迴來,如何能出氣呢?

    她始終記得秦禦毫無生氣的躺在宗人府,那一刻她感到失去秦禦的恐懼。

    “朕一點都不想了解太子的念頭。”

    秦元帝被深深刺激了,莫非他已經退化到同太子一個層麵?

    這不是磕磣埋汰他嗎?

    他怎麽可能因為太子摔得很慘就忘了方才太子所作所為?

    早已經存了廢太子的心思更是堅定了幾分。

    太子這樣的性子根本不適合做一國儲君。

    尤其是又有更好更孝順的秦禦對比,秦元帝早就偏了的心更是完全倒向秦禦。

    宮門口,顧遠已經攙扶起太子,又親手仔細為太子包紮額頭的傷口,“殿下的身體……您還是要仔細些,有臣等在,無人敢傷殿下。”

    無需太子吩咐暗示,顧遠很知趣把太子的頭用紗布裹了好幾層,太子好似受了很嚴重的傷一般。

    太子不用照鏡子,單看紗布的用量就知道顧遠是向著自己的,慌亂的心緒在沉穩冷靜的顧遠麵前平穩許多。

    顧遠真乃賢臣忠臣啊。

    常德眉頭微皺,總覺得顧遠在給太子挖坑,可又一時想不通關節,一絲懷疑在心頭閃過便消失了。

    他不是重生的人,雖然在朝廷為官,當並未得到秦元帝足夠的重視。

    常德更多心思用在輔佐哪位皇子上頭,對秦元帝也隻是大致上有所了解。

    畢竟登基後秦元帝一直以聖天子要求自己,其實他以前在朝臣麵前裝得好挺像的。

    正經迷惑了不少人。

    這也是秦元帝突然不想裝了,舉起屠刀後殺得勳貴朝臣措手不及,毫無反抗之力的原因之一。

    顧遠笑容儒雅溫潤,在染血的宮門口,宛若一道純粹明亮的光團。

    他恭謹謙和扶著太子,聲音沉穩既不讓太子覺得諂媚謙卑,又能感覺顧遠發自內心的關懷。

    太子拍著顧遠手臂,給出承諾:“孤若是熬過這一關,定把顧先生召到東宮。”

    顧遠淡淡道:“臣多謝殿下。”

    此時他到是沒有拒絕太子。

    這一關,他有怎麽可能讓太子輕易熬過去呢?

    沒見他的妻子都被嚇壞了麽?

    沒見他的珠珠兒還在宮中陪著喜怒無償,異常危險的秦元帝?

    還有醉心醫術的如意,她本該研究自己喜歡的醫術,偏偏被卷進皇權爭鬥中了。

    不能讓兒女率性而為,做自己喜歡的事,是做父親的恥辱!

    當然還有秦禦……他的女婿隻能自己欺負。

    被別人下毒,是秦禦欠他調教,可下毒這筆賬,他同樣要替女婿算一算的。

    “殿下,快些入宮吧。”

    “……”

    太子心頭一凜,當他不想入宮嗎?

    宮門口有個母夜叉,他不敢呀。

    那可真是刀劈活人的狠人。

    太子縱然經過疆場殺戮,十幾年的養尊處優早已忘記血腥了,而且就算是當年,他也沒見過顧夫人這樣的狠人!

    還是個女子!

    殺人無數從不留俘虜活口的武安郡王都沒顧夫人‘殘暴’。

    太子悄悄向顧遠身後嬌小玲瓏的顧夫人看去,“孤……孤王……咳咳,不是不想入宮,而是沒有……父皇的旨意。”

    他不好意思說被顧夫人給嚇住了。

    “夫人派個人給陛下傳旨,太子殿下憂心皇上,懇請入宮陛見。”

    顧遠不提太子‘受傷’的事,太子先是一愣,隨後感激向顧遠一瞥。

    這是顧遠在幫他!

    顧夫人眨了眨迷蒙的眸子,“不用去通報陛下了,遠哥同太子殿下直接入宮就是。”

    她把令牌塞給顧遠,“哎呀呀,方才嚇死我了,我得去管如意要杯安神的湯藥,遠哥見完皇上,一定要接我迴鎮國公啊。”

    “天太黑了,我不敢走夜路呢。”

    太子:“……”

    常德:“……”

    跪地的叛軍們:“……”

    已經劈成兩片的死屍死得太慘了。

    “你娘,她是不是……”秦元帝扶著欄杆,輕聲道:“腦子有病?”

    顧明珠哼了一聲.

    秦元帝尷尬解釋:“朕還是更愛看她方才颯爽英姿。”

    “我娘怕我爹生氣啊,我爹是文人,最喜愛柔弱的女子,何況我娘本性就很柔弱。”

    顧明珠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一切根本就是顧夫人惡作劇罷了。

    她最是喜歡看旁人瞠目結舌的樣子。

    “夫妻愛侶之間的情趣和信任,生死與共,始終如一。”

    顧明珠淡淡說道:“坐擁三宮六院的陛下是永遠不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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