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同皇上喝一杯人不多。

    除了秦元帝信任的人之外,即便是開國勳貴都很少能同他坐在一起。

    顧遠感動道:“臣叩謝陛下隆恩。”

    他的眼眶濕潤了。

    秦元帝越發覺得顧遠受了委屈,正因為顧遠對太子忠誠,他才願意拋下一切芥蒂教導秦桓。

    “去搬好酒過來。”

    秦元帝直接吩咐並讓太監正式搬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下麵,按著顧遠坐下來,秦元帝親自給顧遠倒酒。

    “陛下不可。”

    “你就是太多禮了。”

    秦元帝按著起身謝恩的顧遠,“朕把你叫過來,不是讓你繼續同朕客套。”

    顧遠輕聲道:“陛下對臣的厚恩,臣銘記於心。臣才學不足教導長孫殿下,陛下,臣從未怨過長孫殿下。”

    秦元帝拍了拍顧遠的胳膊,“你不如你媳婦坦誠,不必說這些場麵話,朕知道是長孫殿下錯過了你。”

    “好了,現在不說這些了。”

    秦元帝打住了話題,三皇子和蕭妃也不能再勉強顧遠。

    迂腐的顧遠啊,讓三皇子怨恨不起來。

    隻會認為秦桓不知好歹!

    不過三皇子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獲!

    顧遠隻忠誠於帝王!

    誰是太子忠誠於誰!

    同時所有人都看得出,秦桓拒絕拜師顧遠,讓他在秦元帝心中分量降低了許多。

    而一直默默無名的太子二子秦橋也並非是平庸認命的人。

    秦橋稍稍展露頭角。

    秦元帝笑道:“方才有許多的閨秀都獻技,每次迎春宴都要有一個豔壓群芳的閨秀,朕這次就看顧明珠,看你能不能給朕驚喜了。”

    “你說顧長樂跳舞有損顧家門風,那就讓朕看看你如何展現顧家閨秀的風采,朕既然封你為郡主,可別讓朕失望。”

    秦元帝把壓力都甩給顧明珠。

    他絲毫不怕顧明珠頂不住壓力而發揮失常。

    顧長樂的舞蹈對於男人來說太有吸引力了,隻要不在站在顧家的立場上,顧明珠很難再讓所有人都震驚和癡迷了。

    有人好奇,有人無動於衷,亦有不少人看好戲。

    當然也好不了支持顧明珠的人。

    他們為顧明珠擔心,畢竟顧明珠隻是展現尋常的才藝,會讓很多人失望。

    陳長生等人目不轉睛望著顧明珠,他們自然希望她能再次一鳴驚人。

    安國公常詔不知自己是擔心多些,還是該盼著顧明珠失敗,畢竟顧夫人剛剛打了顧長樂巴掌。

    見到顧長樂委屈落淚,常詔忍不住會心疼她。

    顧明珠道:“臣女獻上一副畫作,以應迎春之意。”

    隻是一幅畫?!

    有人忍不住失望,畫作再好,驚喜有限!

    顧明珠走到擺放著筆墨紙硯的條案前,她挑選了一隻不軟不硬的毛筆,展開三尺長,一尺寬的宣紙。

    沾滿墨汁後,顧明珠站著作畫。

    筆墨紙硯都沒有任何特殊,都是尋常之物,方才的閨秀也都用過。

    秦元帝輕聲詢問顧遠,“她應該有後手?”

    顧遠眸子深邃,喝了一口美酒,“臣不知她能不能讓陛下滿意,不過珠珠能站在此處,願意再作畫,臣已經很滿足了。皇上不知曉她受過的苦,臣隻願她平安喜樂。”

    母子纏始終是顧遠的心結,秦元帝想到此處,安撫般拍了顧遠的肩膀,“你說得對,朕不該再架她了。”

    能繞過母子纏的女孩子,自古以來隻有顧明珠一人。

    顧明珠畫得很快,很快已經可以看出畫作的雛形。

    一個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再原處是剛剛發芽的麥種,畫作色澤明亮,透著春天的暖意。

    顧明珠所用筆法也很細膩。

    雖然這幅畫作也算是上乘,但是眾人對顧明珠的期望可不僅僅如此。

    她可是敢於拔劍威脅皇長孫的女孩子。

    秦禦眼見著顧明珠即將完成畫作,他捧著一個青瓷湯碗走了過去。

    湯碗中盛滿了清水。

    顧明珠勾勒最後一筆,等到畫作筆墨幹涸後,招手讓太監左右撐起畫作,向眾人展示。

    “不過如此。”

    蕭氏冷然道:“雖然畫作還算不錯,比之大師差遠了,長樂的技法比你更純熟,此畫花朵不夠飽滿,意境不足,三年前長樂在迎春宴上的畫作比你這幅出色多了。”

    蕭氏中肯的挑出畫作上很多的毛病,書畫上她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畢竟昔日她就以書畫聞名,是頂頂有名望的才女。

    她打頭,自然而然有一些朝臣對著顧明珠的畫品頭論足。

    秦元帝皺了皺眉,剛想開口稱讚顧明珠……顧遠輕聲道:“皇上再看看,珠珠的畫作另有玄機。”

    “什麽?”

    “臣也不知道有何玄機,但是臣看出這幅畫不大對勁,好似沒有完全畫完。”

    秦元帝仔細看了看畫作,費解道:“沒有畫完?”

    這明明就是一副完整的畫作嘛。

    顧明珠含笑聽著眾人的評價,多是貶低和挑毛病的。

    也有幾人說她畫得不錯。

    隻是稱讚她的人都沒說到點子上。

    多是給顧遠和顧夫人的麵子。

    正因為她是他們的女兒,即便貶低她畫作的人說得都很委婉,用詞也很克製。

    沒有似蕭氏想得言辭刻薄尖酸。

    “我的畫作並沒有畫完,少了最後一步,看來你們都不是我的知己。”

    顧明珠身手去接秦禦手中的湯碗,秦禦身體一歪向旁邊閃躲。

    “我是你的知己,這事還是我來做。”

    “……”

    秦禦直接把湯碗中水含在口中,走到畫作之前,向顧明珠看了一眼,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春天到來,萬物複蘇。春天辛勤耕種,換來秋天的果實。”

    隨著顧明珠這句話出口,秦禦噴出了水霧,點點滴滴的水霧落在畫作上,猶如春雨一般落在含苞待放的花朵上,落在發芽的麥種上……

    秦禦移動身體,畫作出現了驚人的變化,所有的花骨朵緩緩綻放,在眾人麵前綻開花朵!

    “……”

    秦元帝失態般站起身,揉了揉眸子,“朕沒有看錯?花竟然開了?”

    “怎麽可能?”

    “天,神跡神跡。”

    畫作上的花開了,麥芽緩緩生長,慢慢結成稻穗。

    一幅畫作演繹了從春種到秋實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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