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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箭炮,無人機,rpg,迫擊炮,加裝了機槍的軍用越野汽車……


    上千名未來戰士的浩大陣容,讓已經兩次遭遇未來穿越者的羅慕路斯皇帝沉默了片刻。


    緊接著,他又詢問了提奧法努公主一些事情,然後才扭頭打量著王秋,問道,“……年輕人,這就是你帶來的軍隊?他們將要在這個世界待上很長一段時間對嗎?”。


    “……是的。”在聽了亞瑟的翻譯之後,王秋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這事情沒什麽可隱瞞的。


    “……那麽,請對我說幾句實話!”羅慕路斯皇帝歎了口氣,“……我的傷勢是不是沒法治好了?”


    “……請你寬心,陛下,我們會給您最好的治療。”王秋撇了撇嘴,對這個敏感的問題避而不答。


    ――連續多日的苦戰,還有缺醫少藥的惡劣環境,給這位末代西羅馬皇帝帶來了累累的創傷。


    雖然冠著一個皇帝的名號,但他眼下其實也不過是個城主。即使在齊裝滿員的時候,這位皇帝麾下的兵力也不超過五百人,身為統帥想要坐鎮後方揮斥方遒,根本就是做夢……因此在戰爭中,皇帝本人也不得不親自策馬衝陣,揮劍殺敵,激勵士氣。結果渾身負傷無數,頭破血流,肚子、屁股、大腿還全都中了箭矢――其它的傷勢倒還是小意思,真正的麻煩在於箭矢傷到了內髒,尤其是肝髒……


    事實上。如果是在現代世界的野戰醫院,擁有老練的醫生和全套的先進醫療設備,那麽即使是這樣嚴重的內髒器官損傷。也是有可能治愈的。但問題是,王秋帶來的這幫烏合之眾可不是正規軍隊,根本沒有真正的軍醫,幾個在矮子當中拔高子倉促培訓出來的所謂“醫療兵”,充其量也就是會一點包紮術而已。


    所以,他們在對皇帝進行了傷口消毒和繃帶包紮,又打了一針戰場興奮劑之後。就無計可施了。


    至於接下來到底能不能撐過去,就要看皇帝的身體素質有多麽健康,求生意誌有多麽堅強……但看著他麵如死灰。眼神飄忽,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青筋都露出來了的樣子,就知道情況恐怕並不樂觀了。


    ――中年喪妻又喪子。苦心經營的軍隊一戰覆滅。帝國複興的大業化作影,僅有的一點基業也沒了繼承人,身上還帶著這麽沉重的傷勢……隻怕是不管換了誰來,也難以承受這樣沉重的打擊。


    似乎是從周圍的氣氛中察覺到了什麽,羅慕路斯皇帝突然咧嘴微微一笑,“……嗬嗬嗬嗬,一下子來了這麽多厲害的客人呢!這麽看來,羅馬人、凱爾特人和盎格魯撒克遜人的時代。恐怕都要結束了!要不了多長時間,不僅是我的格洛斯特城。就連整個不列顛尼亞,也會成為你們的土地!”


    周圍幾個羅馬士兵臉色大變,紛紛退開幾步,將王秋等人包圍起來。而王秋帶來的戰士也舉起了槍。


    “……不,不,羅馬人啊,你們不可以為難這些可敬的恩人!他們的力量不是你們可以悖逆的!”


    皇帝十分理智地揮手喝止了部下的冒動,“……你們應該感謝他們對格洛斯特城的拯救,感謝他們讓你們免於被屠殺和擄掠的命運!提奧法努!”他轉頭對自己僅剩的這個女兒低聲說道,“……不必再自欺欺人地說假話,我身上的傷勢隻怕是好不了啦!接下來,城裏的事情就全部由你來主持,咳咳……”


    羅慕路斯皇帝在這裏略微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最後,倘若,倘若我無法挺過去,就把我的話記下來,告訴每一個效忠於羅馬鷹旗的忠實臣民。盡量滿足這些時間旅行者的一切要求。不要和他們發生爭鬥……互利互惠的合作總比自取滅亡的對抗要好得多。相信他們也不會完全不講道理。


    如果未來人最終決定要統治這片土地,你們也不要魯莽地抵抗,而是應該加入他們的文明,學習他們的力量。成為他們社會的一部分,但還是要牢記羅馬人的榮耀……羅馬人從來不是不懂得學習的民族……”


    皇帝絮絮叨叨地說著,聽到這樣全然違背羅馬人榮耀傳統的話語,提奧法努公主一時間感到滿臉驚訝,但出於對父親的敬意,以及對戰敗之後的殘酷現實的認知,她還是低頭應了下來。


    再接下來,又一件更加讓眾人吃驚,令公主羞澀的事情,在皇帝的主持之下發生了。


    “……亞瑟,能讓我這樣稱唿你嗎?南方‘紅龍王國’的繼承者,未來征服者的先鋒官和代理人……”


    羅慕路斯皇帝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似乎是戰場興奮劑的短暫效力已經快要過去了,“……這是我給你的禮物,亞瑟!”他艱難地抬起雙手,從身邊揀起一頂已經破損不堪的皇冠,和一隻隱約雕刻著若幹模糊圖案的空心金球,鄭重其事地交遞到依然不知所措的亞瑟手裏……這個舉動立即引發了一陣驚唿。


    ――在羅馬帝國時代的觀念中,羅馬人高於其他一切民族,因為整個地球的統治權都屬於了羅馬人,羅馬的邊疆永遠不會後退。因此,在羅馬皇帝的正規裝束中,皇帝的手裏應該拿著一個金球,那是個地球儀,象征羅馬皇帝對整個地球都擁有主權――根據羅馬帝國前期的希臘學者托勒密(ptolemaios)提出的地心說理論(也就是後來被哥白尼和伽利略批倒批臭的那個),太陽、月亮、各大行星和一切天體都圍繞地球旋轉,而地球表麵的中心是地中海,地中海的中心是意大利。意大利的中心是羅馬。這樣一來,羅馬不僅是地球的中心,也是宇宙的中心……所以。整個地球都應該被掌握在羅馬皇帝的手裏!


    公平地講,這確實是一種很狂妄的說法,但同樣也充滿了帝國興盛時期羅馬人的自信、傲慢和霸氣。


    而羅慕路斯皇帝現在交出金球的舉動,就意味著皇權的轉移――拿中國的政治術語來說,就是禪位。


    “……我把我的城市和女兒都交給你了,亞瑟,希望你能照顧好我的這些遺產。”皇帝一臉疲倦地說。“……很抱歉,羅馬的皇位必須得到元老院的承認才算有效,而如今的西部帝國已經沒有一個元老院可以給你加冕了。而同樣能代表上帝加冕的羅馬主教(當時還沒有教皇的說法),跟我的關係也不怎麽樣,咳咳,他們更樂衷於從蠻族之中發展上帝的羔羊。而不是追隨一個古老帝國早已消逝的背影……”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不由得有些感慨,“……複興帝國的夢想,我已經是無法實現了。亞瑟,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不管是稱帝還是稱王,或者給自己加上其它的什麽頭銜,都隨你的意。但是,請務必答應我一件事,無論世事如何流轉變化。都不要讓文明被野蠻吞沒……還有,好好照顧我的女兒……”


    伴隨著最後一句幾乎微不可察的囑托。筋疲力盡的皇帝歎了口氣,再次閉上了眼睛。而終於反應過來的亞瑟,則一邊悲憫地微微點頭,一邊親手把皇帝抬上一副剛剛搭好的擔架,準備運到後方去治療。


    “……安心休息……屋大維、尼祿和五賢帝的最後繼承者,西方世界最後的羅馬凱撒……”


    王秋將手靜靜地擱在胸前,向這位心力交瘁、理想破滅的皇帝致敬――在另一個時空見識了末代東羅馬皇帝的瘋狂之後,他又在這個時空目睹了末代西羅馬皇帝的執念。在嚴重缺乏底牌和資本的情況下,他們都讓自己背負了太沉重的職責,以至於為了帝國的複興勞心勞力了一輩子,簡直是到死也不得安心。


    不管怎麽樣,曆史的車輪都在滾滾向前,消逝的帝國也不會再重現。無論是怎麽樣驚采絕豔的英雄人物,一旦逆潮流而動,都會變得舉步維艱……所以,還是讓已經消逝的羅馬帝國,永遠地變成迴憶!


    ――――――――――――――――――――


    在撤離巴頓山之前,提奧法努公主下令再次放了一把火,將剩餘的建築物全部焚燒殆盡――這裏距離首府格洛斯特城太遠,卻距離蠻族的根據地太近。在皇室力量強盛的時候,自然可以充當進擊盎格魯人和撒克遜人,收複不列顛東部的橋頭堡。但在此次大敗之後,皇帝麾下的兵力、財力幾乎損失殆盡,人口更是死傷無數,如今連格洛斯特城的勞動力都出現了緊張,根本沒有富餘的人口和兵力來填補這個無底洞。


    因此,皇帝已經沒有力量再維持這個前哨據點,與其被遍地遊蕩的蠻族部落趁虛而入,盤踞為繼續進逼格洛斯特城的巢穴,還不如自己燒毀這座據點,免得被敵人利用。


    ――我保不住的東西,寧可毀掉也不能丟給仇人……這是中世紀黑暗時代普遍通行的法則。


    接下來,在被人用擔架抬迴格洛斯特城之後,西羅馬帝國末代皇帝羅慕路斯.奧古斯都陛下又在病床上反複折騰了大半個月,傷情時好時壞,神誌也是有時迷糊,有時清醒,還引發了不少並發症……


    最終,當公元500年第一場冬雪落下的時候,這位十二歲登基,十三歲就被廢黜,一生輾轉流離,經曆過無數坎坷與奇遇的羅馬皇帝,終於在格洛斯特城行宮的床榻上吐出了最後一口氣,享年三十七歲。


    與此同時,在不列顛西部大多數凱爾特邦國君主的擁立之下,亞瑟登基加冕為不列顛尼亞之王。


    ――凡是不肯參與擁立的君主,心狠手黑的穿越者都很樂意用火箭彈和機關槍去跟他們“談談心”。


    至此,羅馬人的鷹旗從不列顛的土地上最終落下,而亞瑟王的紅色獅子旗幟則在冉冉升起。


    再接下來,在這一年的聖誕節。年輕的亞瑟王安排完了皇帝的下葬喪事,就帶著提奧法努公主迴到了自己的大本營卡梅洛特,然後在科考站主樓前的草坪上。舉辦了自己的加冕儀式暨結婚慶典。


    中世紀黑暗時代的所謂婚禮,說穿了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亞瑟王的婚宴自然也不能免俗――上千隻胖墩墩的烤雞、堆得好像小山似的烤肉和烤土豆、一大盤一大盤的小香腸和司康餅、一碗碗拌了黃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濃又稠的肉鹵和果醬,香噴噴的烤魚和薯條,還有各色新鮮水果……


    按照亞瑟的要求,宴會菜肴盡量采用了英式風格,再加上大量的廉價燒酒、葡萄酒和啤酒,讓前來赴宴的上千名凱爾特貴族和武士吃得十分開心。也暢飲得十分痛快,最後趴下了一地。


    ――從古自今,無論民族如何更替。生活在大不列顛島上的人們就沒有不喜歡喝酒的。


    而被抓了差的梅林,也不得不愁眉苦臉地穿上小醜的服裝,為客人們表演一些小法術來助興。


    為了烘托氣氛,王秋還弄來了許多圓錐形的閃亮紙質拉炮。一旦拉響之後。除了噴出彩色紙帶和紙屑之外,裏麵還有一些小塑料玩具和糖果,故而深受赴宴的婦女兒童們喜愛。


    “……啊,真是好歡樂呢!”看著許多髒兮兮的小孩子互相追逐著,爭搶玩具和糖果,王秋忍不住笑道。


    在他的身邊,亞瑟.韋斯萊則帶著略顯尷尬的表情,穿上了一身極為華麗炫目的袍服――金光閃閃、質地輕盈。鑲嵌著彩色玻璃的七彩鋁合金冠冕,滾著白色毛邊的深藍色羊絨大氅。外加一條加裝了護甲的深藍色戰裙……這分明就是《聖杯戰爭》裏麵那位saber英靈阿爾托莉亞的cosy服飾好!


    而如今的這位穿越版亞瑟王,雖然長相略微柔弱和秀氣了一點兒,但好歹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好,在英國,男人穿裙子真的不是什麽稀罕事,甚至可以說是凱爾特人的舊俗――蘇格蘭風笛手不就是都穿方格裙的嗎?所以,亞瑟.韋斯萊穿著這一身“女版亞瑟王”深藍色袍服,也隻是有點尷尬而已。


    至於作為新娘的提奧法努公主,也是把自己盡可能地打扮得光輝燦爛――黑緞似的發絲在耳邊梳成兩個發髻,還包上了色彩鮮豔的紅色頭巾,身上穿著一條炫目的金色絲綢長裙,腰間係了一條繡著銀線的深綠色腰帶,脖子和手腕上都戴上了鑲嵌人造寶石的首飾,雖然不值多少錢,但絕對吸引眼球。


    ――在各類化工染料大行其道的時代,色彩豔麗的布料往往被認為是俗氣。但在古人們敲幾百個貝殼才能染一匹紅布的時候,一身鮮豔的衣服就是告訴所有人:這家夥非富即貴,身份非同一般!


    在很多中世紀歐洲背景的小說裏,經常有某國公主身穿一襲白裙,然後飄飄然地不似凡間煙火。這種說法如果是在真實曆史裏的話,是相當不準確的――當時貴族的婚禮上,除非萬不得已,否則絕不會使用白色布料的禮服,因為那是一種平民的象征。大部分的貴族女子都會在婚禮上使用顏色最為豔麗的絲綢染錦製作長裙,這些來自異國的貴重布料和染料,對她們來說是一種無言的炫富方式。


    相反,由於染色技術的落後,所以當時大部分窮人的衣服倒是天然的白色,灰色,亞麻色或黑色。


    至於讓新娘子穿白婚紗進教堂……這是到近代才養成的習俗。倒是中世紀歐洲北部的激女,因為太窮買不起鮮豔的好衣服,而天氣又太冷,沒法像古羅馬激女一樣**上街攬生意,所以一般穿價格便宜的白裙子接客――在那個時代,白婚紗其實是激女的製服……這個事實很讓人崩潰。


    這一對新婚璧人的豔麗打扮,很是吸引了不少男女賓客的眼球,然後,當一朵朵絢爛的禮花在夜空中綻開,引發當地人一片驚唿的時候,這場婚宴終於達到了歡樂的頂峰。


    然而,當幾位醉醺醺的凱爾特貴族舉起酒杯,向提奧法努公主高聲致意的時候,王秋卻忍不住驚悚了。


    “……等等,亞瑟,你老婆的名字應該是提奧法努?他們怎麽管她叫做格尼薇兒?!”


    “……啊……提奧法努是她在東羅馬帝國取的希臘語名字,而格尼薇兒則是她來到這裏之後,先帝給她取的凱爾特名字,意思是勝利與毀滅――當時先帝剛剛在戰場上取得一場重大勝利,徹底全殲了一個入侵的撒克遜人部落……”亞瑟一邊如此說道,一邊朝王秋眨了眨眼睛,“……我之前沒有告訴過你嗎?”。


    “……這件事情我眼下還是頭一迴聽說……”王秋翻著白眼,伸手撓了撓頭發,“……天呐,這下子已經完全都能跟《亞瑟王傳奇》的內容對得上號了……請問,我現在應該作出什麽樣的表情才好?”


    “……嗯哼――我想,你隻要微笑就好了。”亞瑟促狹地露齒一笑,同時對王秋誠懇地答道。


    至此,歲月的車輪滾滾向前,不列顛的曆史又翻向了新的一頁……亞瑟王的時代來臨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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