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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東京鐵塔倒下來


    片刻之後,在若幹名不知從什麽途徑找來的黑幫暴力團成員,以及一個緊急調來的警視廳機動隊的協助之下,一處還算像樣的導彈發射場,很快就在池袋北口唐人街被清理了出來。


    ――這個機動隊原本被調動到福島平亂和救災,但還沒趕到那邊,反應堆就已經起火爆炸,輻射強度劇烈得任何人都呆不住,於是這個機動隊又被撤迴了東京。然後,他們還沒來得及迴到警視廳歇上一口氣,就被首相官邸越級下令抽調到了這裏……不過,在拯救東京的大義之下,他們表現得還算賣力。


    緊接著,在確認了駐日美軍橫田基地、座間兵營和厚木機場已經基本撤空之後,永田町的首相官邸、北京的某個秘密部門,還有西伯利亞的某個秘密基地,一齊向池袋地區發來了“開始行動”的命令。


    淩晨兩點十五分,四枚中國北方工業集團生產的大型超遠程戰術巡航滅火導彈,伴隨著巨大的唿嘯聲和橘紅的尾焰,從池袋北口唐人街“順豐快遞”附近的停車場拔地而起,騰起一片鋪天蓋地的嗆人煙塵。


    ――從東京到福島之間,有著大約兩百公裏的路程,隻有這四枚最大號的超遠程導彈可以夠得著。


    望著巨大的導彈噴吐烈焰拔地而起,在場的日本警察和暴力團成員,全都發出了如釋重負的歡唿聲。


    無論他們的身份地位如何天差地別,但有一點想法是共通的――沒有人願意看到東京變成廢土。


    當然。想要他們冒充太平洋戰爭時代的神風特攻隊,把寫有“必勝”、“報國”字樣的白布條纏在頭上,飲下最後一杯清酒,然後抱著“一機換一堆”的武士道精神,駕駛著滿載硼酸、水泥和滅火劑的飛機,喊著“九段阪見”的悲壯口號,一頭撞進福島核電站的熊熊烈焰。拯救日本的千萬國民……恐怕是力有未逮。但若是要他們在相對安全的地方做一些輔助工作,應該還是能發揮出超一流的精誠團結和賣力高效的。


    不過,在完成布置工作之後。中方人員就把他們遠遠趕開,這讓諸位日本人感到很是不爽。但眼看著防衛大臣和一幹內閣要員――盡管是很搞笑的akb偶像內閣――都在這邊監督,倒也沒什麽人亂說亂動。


    而在另一邊。實際操作著導彈發射的中方人員,卻感覺有些無聊――根據王秋站在發射車操作台後麵的親眼觀察,為了照顧消防員的文化水平,這種國產消防導彈的控製係統完全是傻瓜型的,隻能用於轟擊地麵固定目標,也沒有什麽對抗幹擾的能力。在發射使用的時候,隻要直接輸入精確的地麵經緯度,連接北鬥衛星定位係統,然後啟動紅外線熱能追蹤裝置,就不愁這導彈不往火堆裏鑽。


    畢竟。這不是在戰場上翱翔的軍用導彈,而是廉價簡易的民用版本,完全可以大模大樣地使用衛星引導,根本不必擔憂無線電幹擾的麻煩。捕捉的目標也並非精心隱蔽的敵人,而是明顯到了極點的大火球。


    但問題是。這四枚導彈之中,隻有三枚成功離開了東京首都圈,繼續向北飛往烈焰衝天的福島核電站。


    “……奇怪!居然有一枚導彈失去了信號?究竟是出了故障,還在東京上空打中了什麽東西?”


    自封為“駐日導彈部隊臨時總指揮”的買買提同誌,有些納悶地撓了撓腦袋,但也沒怎麽往心裏去――他在巴勒斯坦用化肥燃料和萊陽鋼管現場組裝“會飛的自來水管”。以偷襲的方式“強製拆遷”以色列定居點的時候,命中率通常能有四分之一就很不錯了,剩下的火箭彈全都在半路上掉到不知哪個旮旯裏。砸壞花花草草什麽的自然不值一提,就是砸爛了屋子炸死了人,在那個天天死人的動亂之地,也沒啥可說的。


    而且,這種消防用的巡航導彈為了節省燃料,常規的飛行高度隻有五百米到八百米,雖然遠遠超過了絕大多數人工建築的高度,但一般的飛機絕不可能在大城市上空降低到這個高度。而在如今這種暴亂、停電加核危機的亂局之中,想來也沒有誰會在東京上空半夜搞飛行表演,玩動力傘和滑翔翼……


    就算這發導彈不小心擊中了某艘沒來得及拉下來的廣告飛艇,迫於眼下的大勢,受損失的主人肯定也隻能怪自己運氣不好,忍氣吞聲,自認倒黴――現在正是你們為國犧牲的時候啊!


    所以,那枚失去信號的導彈,不管是打中了什麽玩意兒,都是完全的沒有關係。


    在巴勒斯坦那個三天兩頭鬧人肉炸彈,死人就像死個螞蟻一樣輕鬆常見的動蕩之地混了許久,一向節操嚴重匱乏的買買提同誌,在自己心中如此下了斷言。


    然後,他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旁邊的空地――在那邊距離地麵不遠的虛空之中,懸浮著一個違背了一切物理常識而存在,約摸皮球大小的孔洞。這個洞的邊緣泛著耀眼的銀光,但洞的中央卻是一片最深沉的黑暗,與周圍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似乎通向某個難以想象的盡頭。


    ――這是一個用來進行空間旅行的蟲洞,而洞的另一端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福島輻射區……


    此時此刻,王秋同誌正在滿頭大汗地充當搬運工,把一輛又一輛的近程消防導彈發射車,噴水消防坦克,還有一台又一台的固定式八聯裝消防導彈發射架,以及成箱的肩扛式單兵消防導彈,用他的空間異能傳送到蟲洞另一端的福島輻射區――最大射程高達四百公裏的大型超遠程戰術巡航滅火導彈,畢竟市場需求十分有限。目前放在池袋區準備參加國際消防用品展銷大會的樣品,總共也隻有已經發射的這四枚而已。


    至於剩下的消防滅火導彈,都是射程不超過三十公裏的中小型貨色,沒法從東京直接發射,然後一路飛行到福島第一核電站,必須在靠近火場的地方建立新的發射陣地。


    另一方麵,想要讓自衛隊那些廢柴萌貨頂著致命的輻射。用大型直升機把導彈吊進福島輻射區,基本上也是沒有可能被執行的任務――所以,王秋他們必須自己動手。完成這一艱巨的運輸工作。


    “……把這些消防設備搬完還要多久?王秋同誌?”買買提皺著眉頭問道,“……我們的時間已經很緊張了,福島那邊剩下幾個反應堆的安全殼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此外這些導彈的調試工作也很麻煩……”


    “……快了快了,麻煩你再等一等,再有個一刻鍾應該差不多就行了!”


    王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再次發動異能,讓一個集裝箱的滅火導彈瞬間消失無蹤。


    直至這個時候,諸位城管們還不知道,這枚失蹤的導彈會給自己惹出多大的麻煩……


    ――――――――――――――――――――――――――


    繪製著藍白色軍徽的小型教練機,在夜幕籠罩的東京上空打了幾個轉,然後朝著東南方向的海港飛去。


    隸屬於海軍陸戰隊,目前客串飛行員的菲爾德中士。有些無聊地一邊吹著口哨,一邊俯瞰著漆黑蒼穹下的龐大城市,無數高樓大廈之間的點點微光,匯成了另一片更為璀璨的星海。


    ――雖然這片人造的璀璨星海,在這個動蕩的夜晚裏已經變得失色了許多。


    菲爾德一邊勉強辨認著方向。一邊駕駛著古老的螺旋槳教練機,在東京上方低空掠過。


    他目前駕駛的這架螺旋槳教練機,屬於早已被曆史淘汰的古董貨,在橫田基地的機庫角落裏不知積了多久的灰塵,乍一看簡直像是二戰時代的產物。要說它還能發揮什麽軍事作用,根本就是扯談。就是拿來充當飛行愛好者的玩具,都略顯過時和落後――所以它的唯一用途,也就是給無聊的新人練練手而已。


    但是,在這一次組織全基地大撤退的過程之中,本著“不留一針一線”的精神,這架古老的螺旋槳教練機還是被軍需部門的官員給翻了出來,準備一起帶走。然而,盡管這單座教練機結構輕巧得可以在草坪上降落,但畢竟不是折疊式的,一時間也來不及拆卸開來,所以在情急之下根本塞不進運輸機的機艙。


    如此一來,想要把這架教練機盡快從橫田基地弄走的唯一辦法,就隻能讓人開著它飛到橫須賀了――由於油箱和油管嚴重老化,這架飛機的續航能力隻有極為可憐的500公裏,怎麽樣也到不了衝繩基地。


    偏偏這時候,整個橫田基地都在忙著大搬家,所有的戰鬥機、運輸機、加油機、直升機都在頻繁起降。根本找不到空閑的專業飛行員來駕駛這個老古董,有關部門在無奈之下,隻好向其它單位征求誌願者。


    於是,曾經在國內混過一段日子的飛行俱樂部,有幸接觸過跟這架古董教練機同類型的機種,又在德克薩斯州的叔叔家農場裏開過幾個月撒農藥飛機作為打零工的菲爾德中士,恰巧被同伴擠兌了幾句,一時間熱血上頭,居然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接下了這個任務。


    然而,當菲爾德中士真正駕機升空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嚴重低估了夜航的難度,此外還把當初在飛行俱樂部裏學的很多知識都忘得差不多了――連續幾年沒開飛機,再怎麽樣的天才飛行員也會感到手生――結果,他不僅稀裏糊塗地偏離了常規航線,闖到了燈光璀璨的東京市區的上空,而且還由於把高度壓得太低,差一點撞上正在從東京大使館撤退外交人員的海軍直升機――於是,他立即在無線電裏被基地塔台、海軍直升機駕駛員和其他一堆不知什麽來頭的家夥輪著番兒地臭罵……


    由於這麽多人的斥罵實在是太聒噪,吵得他頭昏腦脹。沒法集中精力駕駛飛機,菲爾德中士索性直接關了機載無線電通話器,隻求一個耳根清淨――所以他沒能收到一則至關重要的通訊。


    此外,為了避免這架老古董教練機的耗電過載,菲爾德中士的機載雷達也沒打開――畢竟,這裏是和平安樂的東京,而不是戰火紛飛的伊拉克和阿富汗。不會有可怕的防空導彈漫天飛舞……


    嗯,那是什麽?注意到幽暗天際處突然出現的幾個亮點,菲爾德中士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然後。在下一刻,他的臉色變得煞白――那些玩意兒……好像是……導彈?!這真是見鬼了!!!


    ――彌漫在東京上空的淡淡薄雲,反射著大都市的燈光。將遠方拖著火焰與濃煙直撲而來的幾個飛行物體映照得閃閃發光!它們具備著流線型的外殼,有棱有角的寬大尾翼和側翼,拖著一道道橘紅的尾焰,在無數座巨大摩天樓的上空唿嘯而過,並且朝著菲爾德中士這架教練機的方向迅速撲來!


    沒等菲爾德中士作出任何反應,在他那瞬間瞪得如同貓眼的瞳孔之中,最前方那一枚“疑似導彈”的不明飛行物,就已經拖著長長的尾焰和白煙,從自己的機翼下方徑直穿過。緊接著是第二枚,第三枚……連續三枚“疑似導彈”的不明飛行物。全都從教練機的下方有驚無險地擦肩而過,沒有造成任何麻煩。


    但問題是,最後那一枚飛得最高的“疑似導彈”,卻是直直地朝著菲爾德中士的古董教練機撞了過來!


    霎時間,可憐的菲爾德中士頓時就驚悚了。渾身上下一瞬間僵硬得仿佛包裹了一層水泥殼。


    “……上帝啊”


    作為一名心理素質明顯不過關的菜鳥飛行員,菲爾德中士在“導彈來襲”之後的危急關頭,腦海中產生第一反應卻並不是駕機閃避,也不是唿叫地麵求援和示警,更不是釋放幹擾誘餌――當然,他的古董教練機上也根本沒有安裝這麽先進的玩意兒――而是歇斯底裏地慘叫一聲。就直接啟動了彈射座椅!


    於是,伴隨一朵在夜空中冉冉綻開的白色傘花,中國北方工業集團生產的大型超遠程戰術巡航消防滅火導彈,拖著長長的火光和白色的煙霧,終於準確地一頭撞上了這架被飛行員拋棄的美國老式螺旋槳教練機,然後猛地淩空轟然爆炸,在夜空中點燃了一朵代表著毀滅的煙火之花!


    一時之間,各種飛機和導彈的金屬碎片、尚未燃盡的航空汽油和固體導彈燃料,還有泄露出來的幹粉滅火劑,全都猶如天女散花一般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亂七八糟地掉落在方圓數千米的地麵上,讓猝不及防的東京市民們承受了一場無妄之災,運氣好的隻是淋了一頭滅火幹粉,運氣差的則被砸壞了屋頂,運氣最壞的甚至被直接當頭砸中,或是被“天火”引燃了屋頂……很快就製造出了兩位數的死傷人數。


    而更悲劇的是,對於這一天的東京市民來說,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各樣寫作“驚喜”讀作驚悚的玩意兒。


    ――此時的地麵上,剛剛強行攔了一輛出租車,從警視廳艱難地繞過暴亂街區,企圖趕往池袋的東京都知事上條景勝,幾乎是目瞪口呆、精神崩潰站在路邊,看到一團耀眼的火球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準確地命中了東京的地標建築,高達333米的東京鐵塔頂端……然後,正如上世紀六十年代以來無數宇宙怪獸題材的日本特攝電影經典鏡頭一樣,東京鐵塔的燈光瞬間熄滅,從塔頂開始崩塌下來……


    事實上,僅僅憑借一枚沒有裝載高爆戰鬥部的消防導彈,以及一架單座式的老式螺旋槳教練機,如果命中位置是在塔身或塔基的話,應該是根本不可能像撞擊紐約雙子樓的龐大客機一樣,對巍峨高大的東京鐵塔造成什麽結構性損傷的――這就像一隻蜻蜓想要撞翻一條狗似的不可思議。


    但問題是,這一次撞擊的位置實在太高,剛好砸中了東京鐵塔最頂端那根脆弱的無線電發射天線――於是,一截十幾米高的天線被攔腰折斷,然後從三百多米的高空轟然墜落下來,造成新一波的巨大恐慌……


    片刻之後,池袋北口唐人街順豐快遞停車場,好不容易搬運完了最後一輛消防導彈發射車,正準備轉移到福島前線繼續滅火的各路中方和日方人員,突然收到了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盡管已經事先通知了被駐日美軍控製的航空管製中心,但在東京上空失去信號的那枚消防導彈,還是擊落了一架美軍固定翼教練機,雖然飛行員成功跳傘逃生,地麵居民卻因此死傷慘重……更要命的是,這兩者的殘骸還在墜落時砸中了東京鐵塔的頂端,砸斷了一截無線電發射天線――在唯恐天下不亂的新聞媒體的渲染加工之下,這一噩耗很快就被以訛傳訛地演變成了令人驚悚的“東京鐵塔倒下來”!!!


    最最糟糕的是,雖然小鳥遊首相對這次意外事故表示諒解,但駐日美軍卻不依不饒地派人殺了過來。


    而好消息是,中南海和共產國際方麵終於下定了決心,投入了血本,動員了空前強大的力量前來支援此次行動,第一批由共產國際指派和調遣的反輻射特種部隊,已經從俄羅斯遠東濱海地區登機出發……


    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淩冽寒風,即將席卷在輻射中顫抖的日本列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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