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淩空向著漁村走去的同時,山頂上有一隻蒼鷹向著北方飛去,帶著新年的問候,以及莫淩空不知道的情報。


    別人他可以瞞得住,韓成風卻對他是一清二楚的。一個月入一境二層,包括早上的劍意與劍芒,都一股腦兒被蒼鷹帶走。


    素雲跟鄰居老婆婆在包湯圓,一襲青衣隻是換了個款式,包裹著那曼妙的身姿,精致的臉上沾了些糯米麵,幾縷發絲兒飄在額頭前。


    莫淩空有一個疑問,這個人不會審美疲勞嗎?


    遠遠的看著忙碌的青衣姑娘,在屋前的小桌子上揉著麵團,這才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柔和多了。


    素雲沒有發現莫淩空,隻是不停的跟老婆婆說著話,偶爾有清脆的笑聲傳出來,這讓本來想要惡作劇的莫淩空也不好意思下手。


    現在自己雖然有把握打贏她,但是這顯得沒啥成就了。


    唉,這個執著的姑娘所謂何來,他一直不懂。


    帶著疑惑的莫淩空向著湖邊走去,來了蒼雲山那麽久,他還從來沒好好欣賞一下這沿湖的風光。


    新年初一沒有人出門,村落裏每家每戶升起炊煙,大人們忙碌著張羅吃食,小孩子們穿著嶄新的衣服,在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活蹦亂跳。


    看著莫淩空路過,大膽的拉著他一起玩,莫淩空自從來了蒼雲山,再也沒有這樣童真的時刻,哪怕是在烏盟城,他也是好幾年沒放過鞭炮了,要不是跟著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就是被母親拉著一家家拜訪親戚朋友,順便給他尋個媳婦兒。


    除了花天酒地比較快活,走親戚實在是無聊至極。


    莫淩空似乎迴到了童年,小孩子們放鞭炮都是將鞭炮放在地上,拿著帶火的樹枝遠遠的去點燃引線,捂著耳朵跑開,等著那一聲刺激的爆破。


    莫淩空嘻嘻哈哈的接過樹枝,鞭炮拿在手裏,點燃了往天上扔,在空中爆炸的鞭炮響聲格外的大,孩子們都張著嘴驚唿起來。不知道是因為這一手放鞭炮的絕活兒,還是震驚在那巨響之中。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孩子們在滿足的愉悅中稀稀拉拉的各自迴家吃飯,邀請莫淩空吃飯的是一個清秀的小姑娘,一身白色小裙子格外美麗,莫淩空笑嘻嘻的拒絕,卻被小姑娘拉著不放。兩個羊角辮上下搖晃,靈動的大眼睛帶著祈求的盯著莫淩空,眨巴著像是會說話。


    口中不停的說道:“大哥哥,我娘親在做好吃的湯圓,你就去我家嚐嚐嘛,娘親做的湯圓可好吃了!”


    莫淩空隻好投降,但是就這樣去陌生人家裏做客,他顯得有些難為情。


    隻好把隨身攜帶的一枚玉佩解下來送給小姑娘,小姑娘說什麽也不接受,隻是莫淩空說不接受他也不去吃湯圓,小姑娘才猶猶豫豫的接過玉佩,帶著莫淩空往三間草房那邊走去。


    一個穿著不是全新,但是十分幹淨的麻布衣服的婦人端著個小菜盆出門,就看到小丫頭拉著一個極其俊美的少年從籬笆門走進來,他認得那是蒼雲劍派的弟子,急促的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放下菜盆,在身上擦擦手,迎接莫淩空進屋去坐一會兒,迴頭拉著小姑娘想要說些什麽,就看到小姑娘手中質地很好的玉佩,她當然啥都明白,一手奪過玉佩,就要還給莫淩空。


    她不怎麽會說話,隻是急切的說道:“少俠,你這個東西太貴重了,我家丫頭她帶不動的。”


    莫淩空盡量笑的柔和一點,說道:“大嫂,我是聽說你做的湯圓味道非常好,我在北方都沒吃到過,這個就當是我冒昧打擾的謝禮,你無論如何讓小妹妹收下,她長大了必定是個大美人,這玉佩隻怕配不上她呢!”


    雖然自家閨女被誇獎她心裏十分開心,但還是要送還玉佩,莫淩空隻得唉聲歎氣的說道:“看來我是沒有口福吃到這美味的湯圓了,那也罷,就當是我結交了個妹妹,這玉佩還是要送給她做見麵禮的。”說罷,莫淩空抬腳就要走,這可把小姑娘急壞了,一邊要拉著莫淩空,一邊又要去讓婦人留住這個漂亮的大哥哥。


    婦人也不好再堅持,隻好開口讓莫淩空留下來。


    迴頭端著小菜盆,走到正在屋後舂黑芝麻的丈夫身邊,耳語幾句,那麻衣漢子也手足無措的趕忙迴來招唿莫淩空,大碗茶顯得有些粗糙,但是莫淩空毫不在乎的喝了一大碗,滿足的歎了口氣,誇了個味道不錯,漢子黝黑憨厚的大臉終於掛滿了笑容。


    莫淩空看他陪著自己也不自在,主動拉著小姑娘出去要學習怎麽包湯圓,此刻他又想起青衣姑娘來,果然這感覺不錯。


    莫淩空自告奮勇的跟婦人學習包湯圓,看著這山上神仙般的少俠如此的平易近人,婦人也就放下心來,細心的指導莫淩空怎麽樣捏皮,怎麽加餡,最後怎麽搓圓潤而不讓芝麻餡掉出來。


    莫淩空修長的手指起到很好的作用,大拇指在裏麵,其餘四指在外麵,捏著麵皮旋轉著,先弄出一個小窩,再捏勻麵皮,舀了一大勺芝麻餡在裏麵,卻不能封上口子,隻好倒出來再弄,結果潔白的麵皮就沾染了黑乎乎的芝麻餡,顯得十分滑稽,莫淩空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和藹的婦人將那個半成品的湯圓遞給小丫頭,讓她拿去在火坑裏燒熟了吃,這是整個南方孩子都經曆過的事情。


    雖然大人們總是說燒了湯圓吃,會被火燒壞衣服,但是湯圓燒來吃顯得更加美味,總是吸引著饞嘴的小孩子。


    在經過兩三次的失敗後,莫淩空總算是找到了一點門路,漸漸熟練起來,等他終於包了一個完美的湯圓的時候,就看到小姑娘左手一個燒熟的湯圓缺了一口,看她嘴上糊著黑芝麻餡,顯得十分滑稽。


    但是小姑娘不管不顧的把右手的那個湯圓給莫淩空的時候,他就不好再笑話她,因為他下一刻也變成那個樣子。


    忙活了一個多時辰,莫淩空終於和陌生而又熱情的一家三口吃上了熱氣騰騰的湯圓,還有作為配料的醪糟淡淡的酒香味,中和了湯圓那糯滑粘膩。


    吃飽喝足的莫淩空十分感激這一家人的款待,在被小姑娘送出籬笆院牆門口時,給了小姑娘一個大大的笑臉,十分迷人,在小姑娘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信步朝著湖邊而去。


    嘴中默念著“魚迎”二字,不知道這小姑娘有啥奇遇。


    本來想環湖一圈的莫淩空此時有些疲憊,他沒想到這湖實在是有些大,走了一個時辰才不到單邊一半的距離,他已經沒有信心走下去,在一個草棚裏坐下來,默默地看著這碧水蕩漾的湖泊,思考著當時三師伯是怎麽悟道的。


    烏盟城,大雪覆蓋了三尺深,給全城百姓的生活帶來極大的困難。莫燦陽調集全部軍隊進行搶險救災,配合著年輕力壯的民夫,一起掃雪,以至於這些將士年夜飯都在天黑了才得到吃。


    將軍府也給他們送去節日問候,無疑是些銅錢酒水以及菜肴,不過還是把這些遠離家鄉保家衛國的熱血男兒感動得不行,本地的將士放了三天假,而他們隻好留下來值守。


    大年初一,依然奮戰在掃雪中的將士們聽到一聲突兀的鷹鳴聲,抬頭就看到一隻巨大的雄鷹落在城頭,眼尖的士兵看到巨鷹的腳上綁著東西。


    當裝在牛皮袋子裏的信箋送到將軍府的時候,莫燦陽早已經出城去訪問百姓疾苦去了。


    莫敵一騎出城,把這個不知道什麽消息的消息送給父親。


    莫燦陽在冰天雪地中,一家一家的走訪,指揮著整個烏盟府大小官員記錄受災百姓,同時遣人調集材料,修複被大雪壓垮的民房,撥付錢糧賑濟災民,這項工作已經開展了幾天了,可是受災的人實在太多,這事兒就陷入持久戰,也不知道有多少具冷冰冰的屍體被運送到墓地,莫燦陽看到這些喪於天災的生命,顯得十分傷感與自責。


    作為烏盟部最高軍政長官,他覺得是自己沒有提前預料到雪災的嚴重性,才導致這場大雪災害格外嚴重,所以現在他爭分奪秒的想要多做一點事,彌補他的過錯。


    莫敵將牛皮信筒遞給雙眼通紅的莫燦陽時,莫燦陽隻是揮揮手叫他自己念,莫敵抽出信紙,看了一眼,隻是將信中意思闡述給莫燦陽。


    無非是說莫淩空已經悟道,蒼雲訣一境即將突破,劍意精純,下一步準備為他洗竅。


    宰相家的三公子跟莫淩空十分不對付。


    最重要的是宰相府支持崇龍寺要在元宵節辦一場盛大的法會,整個東昭佛門都將參加,而且發帖請蒼雲劍派一起論道,西番布達寺居然以客宗身份在邀請之列。


    莫燦陽眉頭微皺,隨後臉色顯得有些淩厲。


    落在城頭的巨鷹並沒有走,優哉遊哉的在望樓上走來走去,莫燦陽迴府寫好迴信,差人又綁在巨鷹腳上,它終於振翅高飛,身影在漫天風雪中慢慢縮小,最後消失不見。


    莫燦陽繼續奮戰在抗雪救災的戰線上,來不及享受這新年新氣象。


    鄭紅玉一字不漏的把信看完,從滿心歡喜到憤怒再到疑惑,把個送信的莫敵弄得一頭霧水,小娥從夫人手中接過信,快速瞄了一眼就收拾好遞還給莫敵,心裏十分開心。


    莫敵轉身出門,換了一身便衣,跨馬出了東城門,身邊隻帶了劉慶寶一人,兩騎艱難的行走在漫天風雪中,度過沅江而去,那是大趙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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