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吉米聽完自己問題後臉上那微妙的表情,羅傑精神一振,嘴角便是微微上揚。


    謔,還真是否極泰來,這頭被教皇追殺完做任務果然有好運氣,看起來這名年輕的獵人應該對於自己那個莫名的任務了解些什麽。


    小木屋中暫時陷入了沉寂,隻餘下了篝火劈裏啪啦地燃燒聲。


    吉米端著小弩的手抖了抖,半晌才開口,不過他沒有繼續使用那種故作成熟的聲線,“你.......你們還是先進來吧。”


    “再次感謝你的慷慨與熱情。”


    如願得到許可,羅傑行了一個紳士的禮節,還不忘迴頭衝著門口的琳達眨眨眼。


    “嘩啦~”


    用爐子上滾燙的開水,衝開幾片剛摘下來的野薄荷,吉米將這麽兩杯水推到兩人麵前,自己則是坐到了桌子另一側,一股並不那麽好聞,但是格外清新的味道便彌漫在屋子裏。


    托著下巴,羅傑道:“那麽我們從哪裏開始聊起來呢?”


    “雖然我允許你們暫時停留在這裏,但是你能不能不這麽自來熟?”吉米深吸了一口氣,這名年輕的獵人正處在為自己剛才的衝動後悔當中,“首先,難道不應該是你們自報家門嗎?”


    “抱歉,請允許我介紹一下,我是名字是羅傑,身旁這位美麗的小姐是琳達,我們是專業解決那些威脅善良群眾生存的雜碎的專家,嗯,我們是專業的。”


    半信半疑的審視著神色各異的兩人,吉米看起來並沒有完全相信羅傑的話,更何況這兩人的闖入他家在先,所說的話的可信度自然是大打折扣。


    不過或許是長久以來村裏人對他的誤解,加之早些時候錘子大叔的一席話刺激到了吉米,這讓他急於找人傾訴,因此他並不介意分享自己的故事。


    “嗯~我的名字是吉米,是這座狼牙山脈上的獵人,我的這個故事可能有點難以想象,這是關於一種名為惡龍的生物。”


    隻是這第一句話,就讓羅傑與琳達麵麵相覷。


    沒有與羅傑兩人對視,吉米盯著飄在開水裏的薄荷葉,繼續訴說:“惡龍是一種吃人的生物,自古以來有無數人類被它當成了盤中餐,它盤旋在天空中,用嘶吼的方式捕獵。


    它的聲音可以讓男人恐懼,女子流產,孩子癲狂,動物死亡,樹木枯萎,河流幹枯,就在萬物暈厥凋敝的時候,它便會從天際俯衝下來悠哉的挑揀獵物。”


    說到這裏,吉米的餘光瞥見羅傑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便誤以為羅傑與琳達不相信自己的講述,因此他看起來有些泄氣,推開椅子就要起身。


    “我就知道你們一定不相信這些,我也真是瘋了,才會對你們講這些.......”


    注意到吉米剛才講述時微微顫抖的語氣,羅傑陳懇的說道:“我相信你說的。”


    “你不用為了留在這裏就假裝相信,我知道這樣的生物聽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我已經習慣了,你們大可以在這裏住一晚上,不過明天必須離開。”


    吉米自嘲的笑笑,卻見羅傑很是認真的又重複了一遍:“我們相信你說的話,或者說在我們的家鄉,就有那種生物.......琳達。”


    “啊啊啊?怎麽了?”因為疲倦而打著盹的琳達被羅傑嚇了一跳。


    “我記得你們聖光教派遠征軍的旗幟是就是一條聖龍吧?就是那個傳說中在擊潰終末之龍塔西亞戰役中被聖光神勸降的那隻,你能夠把它描繪出來嗎?”


    半夢半醒間聽見羅傑的問題,琳達原先還有些發愣,不過隨即她點點頭,對於從小在卡亞長大的琳達不是什麽問題,但是從一名褻瀆者口中複述出教會的傳說終歸有些別扭。


    推開桌上的雜物,琳達打起精神對艾米問道:“我可以把那麵旗幟畫出來,請問你這裏有筆跟紙嗎?”


    “紙?你是想要畫些什麽嗎?請用這個。”


    聽明白了琳達的要求,吉米起身在自己的工作台上翻找了一陣,才遞過來一塊不大的石板,還有一小截黝黑的木炭。


    握著這些原始的畫筆,琳達一時不知怎麽下筆了。


    “沒聽過紙張嗎?有點意思.......算了,琳達,你還是用我這個吧,讓我想想,魔力透鏡的模型是什麽來著?”


    摩挲著自己冒著胡茬的下巴,羅傑思索看一陣,才迴憶起那個並不常使用的一階魔法。


    吉米睜大了眼睛,隻見羅傑擼起袖子,手臂在桌麵上劃過,自己那熟悉的桌麵就像是水麵一樣律動起來。


    “別驚訝,這就是我之前說過的小把戲,嗯,走南闖北謀生活的人總得有些手藝。”


    羅傑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又對琳達說到,“你直接用手指在魔力透鏡上畫就可以了。”


    “真愛秀,這跟我用炭筆石板畫有什麽區別......”


    在心裏這麽嘀咕著,不過琳達還是照著記憶中的遠征軍旗幟描摹起來,這對她來說並不是難事,畢竟對於一個時常想要溜到遠征軍團看帥哥的‘飯圈’女孩來說,認識這些算是基礎技能。


    當然,認識歸認識,能不能畫出來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唿~完成了,怎麽樣?”直起腰,欣賞了一下自己這新鮮出爐的大作,琳達得意洋洋對著羅傑說到。


    盯著魔力透鏡上的那一坨,羅傑輕咳一聲,並不想做什麽評價,人家聖龍霸氣的雙翼被你畫歪了不說,你是怎麽能把下肢畫成雞爪子的?這張旗幟要真被掛上,你們教會遠征軍的長官不得氣死當場?


    咦?這麽一想倒也不賴?


    “你看看,你所說的哪種惡龍,是不是長這個樣子,你可以眯著眼意會一下,不必跟這個長的......一模一樣。”


    不管怎麽樣,聖龍畫的總還有那麽點神似,羅傑便將魔力透鏡一反轉,將原本顛倒的畫像呈現在吉米眼前,調侃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吉米瞳孔放大,一臉的驚恐。


    “就是它,就是它們!”


    頃刻之間,吉米就像是瘋癲了一樣,暴起並抓住手邊的小弩,羅傑眼疾手快的將琳達擋在身後,而吉米卻是毫不猶豫的對著魔力透鏡上扭曲的‘聖龍’扣下了扳機。


    盯著射進木桌弩箭那還在顫抖著的尾羽,還有由喘息逐漸變成嗚咽的吉米,羅傑示意被嚇了一跳的坐在原地,自己則是繞開桌子,站在吉米的身旁。


    “村裏的人一直不相信我,他們都說惡龍的根本不存在,但是,我是親眼看到我父親被惡龍拖拽走......”


    “很抱歉,讓你迴憶起了這些。”


    羅傑將手按在了吉米肩上,看起來想要安慰一下這名年輕的獵人,不過手剛搭了上去,他的臉色便古怪起來,手也隨即不著痕跡的拿開。


    佯裝順勢繞道吉米身後,羅傑溫和的問道:“假如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仔細說一下嗎?”


    吉米垂在胸前的小腦袋上下晃了晃,他的故事並不複雜,但要論起來或許還要從吉米的父親說起。


    他的父親從前是烏托村的獵人,這也算是吉米家代代相傳的手藝。早些年,村子裏有一種奇特的傳統,未成年的人需要帶上一天的口糧,獨自挑戰攀登狼牙山脈,隻有登上那狼牙山脈的山頂才算是完成了成人禮,成為村子承認的大人。


    各種曲折自是不用細說,總之吉米的父親仗著常年打獵鍛煉出的好體格,在那一次成人禮中第一個登了頂,而也正是這一次登頂,成為了吉米家掙脫不了的夢魘。


    “我父親登頂前曾聽村子裏的老人說起過,別看那狼牙山脈看著挺高的,其實山頂上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不光如此,站在上麵還涼颼颼的,讓我父親不用等同伴,自己站在頂上吼幾嗓子也就算是完成了成人禮。”


    “然後我想你的父親應該有些不一樣的經曆?”羅傑試探的問到。


    吉米點點頭,繼續說道:“但是按照我父親的描述,他在那山頂卻是進到了一個全是財寶的山洞裏,那裏堆積的銀子數不勝數,甚至摞到了洞頂上,除此以外,還有一個長滿了水晶的房間,就在那裏,他發現了許多雕刻著陌生文字的石碑卷帙。”


    單從這些來看,聽起來的確有些像是龍類的巢穴,不過這頭龍在自己家裏堆那麽多的石碑幹嘛?難不成那裏住了條文青龍?


    “那些卷帙並不是我們使用的文字,不過就算是,我父親也多半不認得,畢竟學堂都是那些有錢人才能去的地方。”


    “不知出於什麽樣的考慮,我父親用隨身帶著的羊皮拓印了其中一個石碑,正當他剛拓印完成一麵,準備拓印下一麵的時候,那個洞穴深處突然傳出了恐怖的嘶吼,按照我父親的說法,他從未聽過那樣尖銳可怖、飽含怒火的嘶鳴。”


    “也正是因此,我父親意識到,自己或許拓印下來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他用布條堵住耳朵,便壯著膽子將那卷羊皮帶了迴來。”


    “隻是可惜,迴到村子以後,哪怕是學識最為淵博的村長也不認得這上麵的文字,我父親想拿他換上一筆財富的願望自然便是落空了。”


    “再後來,我父親從那上麵讀出惡龍的存在便是我出生以後的事情了。”


    “可以把那份羊皮給我看一下嗎?”


    似是已經預料到了羅傑的要求,吉米從衣襟裏拽出來一卷泛黃的獸皮卷,遞給了羅傑。


    “這個便是我老爸在狼牙山脈頂上拓寫下來的文字,按照他的說法,那裏有大量寫著這些文字的石板與無盡的財富,可是後來不論是我還是村子裏其他人登上山頂都沒有發現它們,而這,或許是唯一的證據了,不過可惜,我老爸並沒有告訴我怎麽讀懂它,所以我也不知道這上麵寫了什麽。”


    接過略帶吉米體溫的羊皮卷,羅傑並沒有第一時間翻譯這個的內容,反而注意到羊皮上那被拓寫下來文字奇怪的格式。


    對比了一下這所謂碑文中一樣的兩個字符,羅傑自詡眼神還算不錯,不過他竟然完全無法發現這兩個字符書寫上的差異,一般人手寫可達不到這種水平。


    “你父親是完全照著那個碑文影印拓寫的嗎?就是把羊皮摁在那碑文上描繪的?”


    見吉米遲疑了著點點頭,羅傑思索了片刻,才把注意力集中在內容上,借助翻譯程序,羅傑很輕易地便把這份令艾米父親百思不得其解的碑文翻譯了出來。


    清了清嗓子,在吉米驚訝的目光中,羅傑朗聲將它念了出來。


    “......好吧,或許龍的眼睛結構與我們不同,它們或許在黑暗之中也能視物,聽力應該和人類差不多,但它的感覺會很敏銳,能夠感覺到隱形的物體移動。


    可以肯定的是,龍會飛會走會遊泳,畢竟它們的翅膀可不是擺設。


    並且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變得更強大,年長的龍通常是所向無敵的,反之年輕的龍會很脆弱,當然,對於人類來說,哪怕是最年輕的龍也已經是最恐怖的噩夢。


    龍應該沒有群居的傾向,它們絕大多數時間會單獨居住的,這種頂端的掠食者大多如此。


    除此之外我們還應該了解到的是,龍多居於山洞,喜好財寶,通常洞中都會收藏大量的財寶,也有少數龍類化成人形隱藏在人類中間,不過那大多時間會招致災難,與之有關的傳說也是不勝枚舉。


    .......露德詢問他的弟弟弗萊利,弗萊利告訴他:“這是龍的叫聲。這頭龍正與一頭外來的龍爭鬥。隻需丈量好領主的土地,在正中央的地點挖一個坑,放入一個裝滿蜂蜜酒的坩堝,以綢緞封口。兩條爭鬥的龍會落入坩堝,喝飽蜜酒而陷入沉睡。你必須馬上將鍋封好,埋入一口石棺中,然後找一個強大的地方埋在地下。這樣可以使你的王國避免外來的災難”


    “看起來跟我們那裏的龍類一樣,都是殘暴貪財的代名詞,不過這些描述聽起來確實像是傳說。”琳達皺著眉頭總結到。


    “不,不是傳說。”


    吉米與羅傑異口同聲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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