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使還渾然不當一迴事,以為教主隻是做做樣子,待被綁到全軍帳前,教主聚集魔教全軍,在眾教徒麵前宣讀了右使的條條罪責,他這才慌了,大叫道:“臭小子!你想幹什麽?老子是教中元老,你焉敢對我不敬?!”莊彌冷冷看著他,高聲說:“咱們摩尼教上下,從不看重地位,隻尊重強者。今日別說是你,就是我犯了錯,也一樣要受罰,教中律法,一向如此公平公正。我按照教中律法處置你,何來不敬之說?!”右使還要嚷嚷什麽,莊彌已悍然出手,一掌拍在右使的天靈蓋上。右使登時七竅流血,氣絕身亡,眼睛凸出,有些恐怖。也不知是誰帶的頭,教徒們齊聲叫好,山唿道:“教主英明!賞罰分明!”左使站在最前頭,看著跪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右使,一時間心中栗栗。入夜,左使一人進了教主營帳,迴稟今日營救右使經過。“那鬆月真修為看漲,羽翼漸豐,若不能為我教所用,還需快快除去才是。”莊彌點點頭:“此事我已有計較。”左使躬身道:“那屬下就先行退下。”“慢著。”莊彌叫住他,請左使坐下:“左使,我命你千辛萬苦將右使救迴來,卻又在眾軍前處死了他,你心中是否有諸般不解?”左使連忙低下頭:“屬下不敢。教主英明,自有決斷,豈是我等能夠置喙。”莊彌笑了笑:“左使可別這麽說。我就算能堵得住別人的口,也管不住別人的心,這事自然應該向你解釋清楚。右使是我教中人,若要處置,也該由我教來親自處置。若讓他的屍身落入中洲山那幫人的手中,對我教士氣將是一個極大的打擊,所以我才讓你將他救迴來。右使不聽我命令,私自行動,葬送了許多教中兄弟的性命,若不處置他,他隻怕還是不知悔改,要犯下更大的錯,害死更多的人。我處置他,乃是為了本教大局著想。”左使想起右使那冥頑不靈、居功自傲的樣子,覺得莊彌說的的確沒錯,若是不處置了他,隻怕他還要捅出更大的簍子來。莊彌又拍了拍他的胳膊:“左使,你與幾位叔伯在教中輔佐我良多,我能順利登上教主之位,也離不開你們的支持。你們的功勞,我不會忘的。”左使稍感熨帖,那見到右使處刑後便一直栗栗不安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他往地上一跪:“教主英明,賞罰分明!屬下願為教主赴湯蹈火!”“赴湯蹈火大可不必,咱們接下來先解決鬆月真這個大患。待解決了他,中州山亦將是我摩尼教囊中之物!”莊彌眼神堅定,誌在必得。江快雪今天又收治了一批傷員。他有些不安,自從到了中州山上,鬆月真被委以重任,在前方抗擊魔教中人,他便被安排到後方,和青翡穀的幾個大夫一起,專為那些受了傷的弟子們治病。可這治病是沒有報酬的。他在乎的不是錢,而是沒有報酬的治病,會被腦海中那個聲音判定為做好事。這段時間前方戰事激烈,傷員激增,他的善惡值也在瘋狂上漲,一路突破了八百大關,眼看就要到九百了。若是到了一千分,他就會被強製送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和鬆月真好不容易在一起,他若是拋下了鬆月真一人離開,他還不知該怎樣傷心難過。早在上一世,江快雪就學會了怎麽控製他的善惡值。隻要他拒絕幫忙或者視而不見,就能扣掉一點善惡值。這樣拒絕一次幫一次,就能保證善惡值上漲沒那麽快。江快雪著意控製著,救治兩個人,便拒絕一個,哪知道這天腦海中的聲音忽然提示:善惡值加五十,共計九百四十二。突然給他加了五十,想來是之前救過的傷員傷勢好轉。他沒料想到這一點,一時間有些慌了手腳。晚上用了晚飯,他跟鬆月真說:“以後我再救治病人,便開始收錢,你覺得可以麽?”鬆月真有些納悶:“是錢不夠用了麽?”不是錢不夠用,而是他不能再免費看病了,這樣下去善惡值很快就會突破一千,到時候他就會被強行送走的。可偏偏這些又不能跟鬆月真說,江快雪有些煩惱,歎了口氣。鬆月真坐到他身邊,攬著他,撫平他眉心的皺紋:“我明天去跟幾位長老說說就是,別為這事發愁了。”江快雪點點頭。“還有,你若是有缺錢的地方,盡管跟我說便是。”江快雪心中暖意湧動。夜裏,兩人躺在被窩裏,江快雪問他了他今天的戰果,又問他有沒有打聽到莊彌的消息。鬆月真眼神一暗,想到江快雪之前差點落到莊彌手裏,他就不舒服,而且無論他怎麽詢問,江快雪也不肯告訴他當時為何要把婚事提前。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讓他每每想起便覺得難受。第二日一早,鬆月真吃了早飯,把江快雪送到醫療所,一個人往幾位長老議事的山頭去,打算提一提江快雪治病收報酬的事。今日倒是巧了,遠遠地便看見幾位掌門族長都在,正在商量著什麽。鬆月真不便上前打攪,便退到一麵山壁後,待幾人事情議罷再上前。他刻意屏住了唿吸,幾人都沒察覺他的到來。莊家的家主繼續說:“他們兩人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江家和鬆家家主一齊勸道:“唉,你們莊家那位小公子,眼下下落不明,隻怕已喪於魔教妖人之手。你難道要讓小江一輩子不娶?”莊家家主憤然道:“他和鬆月真私奔,這是全然沒把我莊家放在眼裏!更沒把咱們世家宗門的尊嚴規矩放在眼裏!咱們當初不是說好,讓鬆月真那小子在前頭帶兵退敵不過是權宜之計麽?!”“這……”“其他幾位呢?你們怎麽不說話?老裴,你們雲外城成天把規矩掛在嘴上,這兩個小子不守規矩,你們焉能坐視不理?”“莊尊主說的有道理。”另一個老邁的聲音插嘴:“宗門可以亡,規矩不能廢!今日咱們接納了這兩個踐踏規矩大逆不道之輩,明日就有人要踩在咱們的頭上作威作福了!”“唉,裴城主何必說得這麽嚴重呢……”江家家主正要打圓場,被人插了一嘴。“我也認為,這兩個人不能輕易放過。若是輕易放過了他們,五十年前,咱們又為什麽要捉迴施雪江,逼得施雪江建立魔教造咱們的反?”江家家主登時無言以對。鬆家家主在一邊急忙說:“咱們抗擊魔教,鬆月真助力不小,諸位難道是想卸磨殺驢,秋後算賬?!”“鬆兄不要說得這麽難聽嘛,他們有功該獎,有過該罰。咱們隻是略施懲戒,又不會要他們的命……”鬆月真在山壁後一一聽得分明,心中已經涼了半截,江快雪的事,他也不想說了,轉頭離開。江快雪一上午借口繁忙推掉了幾個傷員,終於把善惡值勉強降下來一點。到了晌午,他跟其他幾個青翡穀的弟子們一起領了飯食,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慢慢吃著。這時,一個莊家的小弟子走過來,在江快雪身邊坐下,吃一口飯,看一眼江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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