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月真吸了一口氣,果然是錢。有什麽能讓鬆母退讓的,大概隻有錢了。鬆月真心頭一寒,隻想冷笑,不知道他這個媽媽究竟更愛他還是更愛錢。“月真,你現在在哪兒?媽明天去看看。”鬆月真沒說話,掛了電話。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江快雪的聲音小心翼翼的:“鬆先生。”“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能開門讓我進去嗎?”“您還沒吃晚飯呢。”“鬆先生?”鬆月真坐在臥室裏,沒有迴應。他不知道該如何迴應,這就是他最想聽的小江的聲音,卻來自他最不想見到的人。小江為什麽要是江快雪?落差太大,他無法接受。大概半個多小時,門口的聲音漸漸消失了。鬆月真站起來,走到門口,打開門,導盲杖往前掃了一遍,沒有人。江快雪已經走了。走就走吧。鬆月真負氣關上門,迴到臥室裏繼續坐著。肚子有點餓,他站起來走到廚房,卻發現他對廚房完全不熟悉。這裏是小江常待的地方。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手機響了,有消息進來,內置的語音朗讀程序把信息讀了出來:鬆先生,電飯鍋裏有中午的剩飯,冰箱第二層放了兩個菜,微波爐熱一下就好。鬆月真握著手機,想問問江快雪在哪兒,猶豫了片刻,還是什麽也沒做。他隨便吃了點晚飯,照常打開電腦準備工作,可是手指放在鍵盤上,卻久久沒有動靜。小江……他吃了晚飯嗎?想到這個,鬆月真有點惱火:他騙了我,我為什麽還要為他擔心!江快雪沒有鬆月真想的那麽淒慘可憐。他坐在便利店的休息室裏,老板給他夾了個雞腿:“你那個哥哥怎麽迴事兒啊?他真不打算讓你迴家啊?”江快雪兩頰鼓鼓的,咽下飯菜,他有些低落:“我惹他生氣了。”“你怎麽惹他生氣了?”“我騙了他。”江快雪很不好意思。“唉,這年輕人,哪能不犯錯嘛!你這哥哥可真是鐵石心腸。”老板站起來:“你放心,你就睡我這兒,我迴家去。等會兒你記得關門。”江快雪點點頭,把老板送出去。老板收留了他,作為報答,他晚上得幫老板收銀看店。江快雪吃了飯,把飯碗洗好。晚上便利店沒什麽客人,他站在收銀台裏,看著顧大夫給的醫書,到了點就關上店門進休息室洗洗睡了。第二天一早他就開了店門,七點多的時候,老板來換班,順便給他帶了幾個包子。江快雪吃著包子,迴了小區,站在樓下張望。鬆月真的臥房裏有人,不知道他有沒有吃早飯。江快雪晃悠了兩圈,想上樓去看看,又怕鬆月真還沒消氣,隻能垂頭喪氣地走了。他雖然惦記鬆月真,可又怕對方再說出什麽傷人的話,隻能時不時去小區裏轉轉,可鬆月真沒下過樓,也不知道他這幾天吃了什麽。這天星期六,江快雪去了顧大夫家,迴到便利店時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有個人站在便利店門口,手裏拿著一根導盲杖。江快雪心中一喜,可走近一看,才發現不是鬆月真。這位盲人四十來歲,方臉,皮膚微黑,看著麵熟,應該在盲人活動中心見過。江快雪問道:“您是來找我的?”那盲人聽見聲音,問道:“你是鬆先生的護工小江嗎?”江快雪一愣,點點頭:“是我。”“鬆先生已經好幾天沒到我們活動中心去了,原本我跟他約好了今天下棋的,他也沒來。我覺著他不是那種會無故爽約的人。我也沒他聯係方式,聽說你在這兒打工,所以來問問你,鬆先生沒出什麽事吧?”江快雪聽見他這麽說,心跳頓時快了幾拍,鬆月真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前幾天我惹他生氣,被他趕出來了。我這就迴家去看看!”江快雪簡單解釋兩句,跟便利店老板說了一聲,往小區裏頭狂奔。他是有鑰匙的,隻是不敢自作主張開門進去,在門口叫了幾聲:“鬆先生,您在嗎?”裏麵沒有聲音。江快雪等不及,用鑰匙開了門,家裏靜悄悄的,他跑進鬆月真的臥室裏,人就躺在床上,胸口一起一伏。江快雪鬆了口氣,開了燈走上前,鬆月真顯然是病了,臉色潮紅,嘴唇幹裂。江快雪進了廚房,想倒杯熱水,開水瓶卻輕飄飄的。他再看看冰箱和電飯鍋,裏麵都空空如也,也不知他不在的這幾天鬆月真有沒有開火。江快雪迴到臥室,摸了摸鬆月真的頭。鬆月真還有點意識,虛弱地叫了一聲:“小江?”“是我,病成這樣了怎麽也不跟我說?我帶你去醫院。”江快雪把人扶起來,背在背上,拿上鑰匙下了樓。他在便利店買了瓶礦泉水,老板見他背著個人,也是吃了一驚,問他要不要幫忙。鬆月真一米八三的個頭,雖然不壯,但也把一米七六的江快雪壓得夠嗆。他讓老板幫忙,攔輛出租車去醫院。“去什麽醫院啊,醫院都是人,排隊都得兩個小時呢。我帶你們去社區診所。”老板騎著他那電動三輪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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