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井:「……」


    他從床上一坐而起。


    陳楚辭能感覺到龍井不信任他。


    所以,這個人根本不可能就這麽隨隨便便的跑去睡覺,必然會迴來讓他說清楚究竟要怎麽離開這個特殊的副本。


    龍井側過臉,麵無表情地盯著陳楚辭。


    他是真的困,不是在裝。


    房間內的氣氛冷凝。


    陳楚辭嘴角的弧度終於迴落。


    其實他在摸到龍井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摸到了一具屍體。


    摸到屍體就應該拉過來看看,萬一是線索呢?不是嗎?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摸進來的是龍井。


    陳楚辭深吸了一口氣道:「對不起,把你帶進這個特殊副本來不是我的本意。」


    他頓了頓:「但是,選擇讓你進入遊戲的不是我,是『秘櫃』。」


    「『秘櫃』遊戲一旦被開啟,你就再也沒有迴頭的機會了。」


    陳楚辭的語氣平靜。


    「隻有死亡與徹底通關出櫃才可以從『秘櫃』的手中奪走玩家的自由。」


    龍井下床走向陳楚辭。


    「怎樣才能夠通關?」


    陳楚辭垂眸好像在看他,然而那一雙俊美的眼睛裏卻始終都沒有焦點。


    「據說當有一天獲得了星辰之上的遊戲評價認可,就可以脫離『秘櫃』。但實際情況是……我也不知道。」


    「我十一歲入櫃,在遊戲裏摸爬滾打了不知道多久,才等到了『秘櫃』被迫公布新約,修改規則讓無毀約行為的玩家可以迴到原本的世界。」陳楚辭按住了心底不停湧出的漫長而殘酷如淩遲的疲憊,「你知道我用了多久才重新適應現實世界的生活嗎?」


    「我用了十個月。」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因為想要你的同情,我隻是想要告訴你,通關的希望還是有的。」


    然而龍井聞言卻嗤笑了一聲,說:「可你看起來那麽厲害,不還是一直被困在遊戲裏嗎?」


    陳楚辭笑了笑。


    他從口袋裏取出了另外一張金屬卡片,那張卡片跟龍井的不太一樣,但是能夠看見在「陳楚辭」三個字的後麵有一個淺淺的星形凹痕。


    「我不是無法離開,我是自願留下的。」


    「如你所見,我沒有任何一個能夠代表『秘櫃』玩家等級的徽章,但我依然是最頂尖的那一批玩家。」


    「我把我的星辰之上的徽章送給了一個朋友,他快死了,那個或許能夠救他。」


    兩個人對峙著,直到天空又落起了小雪。


    龍井長出一口氣。


    真的很冷,冷到他都快睡不著了。


    龍井搓了搓手,正經道:「我覺得,在我們所有的,對遊戲有意義的不同點與共同點裏,隻有一個是最明顯的。」


    陳楚辭反問到:「是什麽?」


    龍井伸出冰冷的手按在陳楚辭的額心:「我睡覺了,你沒有。」


    陳楚辭感受著額心冰冷的溫度:「……」


    這比相信自己的隊友有特殊技能而自己沒有要扯淡多了好嗎?!


    龍井還在試圖說服陳楚辭:「遊戲肯定有解決的辦法的。每一個房間裏隻能住一個玩家,這說明房間裏的危險肯定是一個人可以解決的……你如果願意相信我的話,不如就讓我們來嚐試一下睡覺?」


    陳楚辭麵無表情地對著龍井:「實際上『秘櫃』是不會給玩家設置必死的遊戲規則,而不是沒有必死的遊戲。」


    「都一樣。」龍井站在陳楚辭的跟前,「你站在陽台是因為這裏的幻覺比較安全,那我們就假設房間是幻覺產生的源頭好了。這裏太冷,我們到陽台出去的平台玻璃暖房裏去睡覺,那裏有躺椅。」


    他朝著陳楚辭伸出手。


    孱弱的體溫在寒冷的雪夜裏是那麽的微不足道,卻給了置身黑暗幻境中的陳楚辭一線光明。


    陳楚辭憑感覺準確地握住了龍井的手。


    「那就試吧。」


    這一試就試到了半個小時以後,對著暖房裏的座鍾,龍井都快睡著了,陳楚辭還是睜著眼。


    他在背近代金融史綱自我催眠。


    但是看起來好像沒有一點效果,除了讓龍井頭疼。


    龍井終於從一個瞌睡中掙紮了出來,他拿出通宵完接著上高數課的精神迅速捂住了陳楚辭的嘴。


    「學長,學長你放我一條生路。別背了,不如試試另外的方法。」


    陳楚辭側身看他:「比如?」


    「比如說物理入睡法?」


    陳楚辭認真道:「在你物理接觸我之前,我的絕對應激反應估計已經把你給撩倒了,你確定要試試?」


    龍井:「……那你有什麽辦法?」


    陳楚辭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尖。


    「我好像有一種道具。」


    龍井:「……你有什麽道具自己都不清楚的嗎?」


    陳楚辭:「這種道具的副作用是會讓人暫時性的失去全部意識。」


    「……」


    不失去意識的睡覺,那還叫什麽睡覺?!


    但是龍井很快反應過來了。


    陳楚辭其實還是不放心自己。


    兩個方麵,擔心自己對他下手,擔心有別的危險對自己下手。


    他不想考驗人性。


    不管是哪一種,對於「隊友」這兩個字來說都是莫大的諷刺。


    龍井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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