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林兩手放在前頭,問葛萬淑,“葛老師,我畢竟還是個學生,還沒到學有所成的地方,跟梁老師比起來,其實就班門弄斧,成不了氣候,”岐林說著偷瞄了梁戍星一眼,口氣更謙卑,“我其實能從這個劇本裏出演一個小角色都能收獲很大,所以我來這兒不是競爭,隻是單純想跟著梁老師學習。”  “演戲不講究這麽多先來後到,跟南渡說的一樣,都是憑本事說話,”葛萬淑笑笑,“那就開始。”  現在周圍坐著的都是對演戲研究透了的前輩,岐林就算心裏有把握,但態度上還是端正。  “就那段兒吧,”葛萬淑突然捏著眉心,口氣都變了,她手指在劇本上來來迴迴,最後抬頭敲定劇本選段,“直接來發現曹光漢浴室割腕那截兒。”  說這話的時候,那頭兒坐著的周編沒接穩自己手裏的茶,把茶杯底兒磕在桌子上,然後自己抖著把桌子擦幹淨。  岐林注意力就被這個動靜拉過去,然後看見臉上同樣不自然的臧南渡。  三個人像是共同被觸發了某個奇怪的情緒。  細細想來,葛萬淑說的這段,是整個劇本裏最後的爆點,可以說要是演好這一段兒,基本其他地方的日常戲都不用擔心。  岐林聽著點頭答應。  梁戍星那邊也跟著點頭。  “那個王興朗是吧,”葛萬淑把人招唿上去,“你去上頭閉著眼躺著就行了。”  王興朗就又搓著手上去。  “那小梁,你是前輩,你就起個頭做個表率,”葛萬淑連先後順序都給定下了,梁戍星那邊就更是沒話說。  先開始表演的人算是有優勢,如果裏頭常規亮點多,那後麵再有相似的兩點重複就很難超越頭一次見時的驚豔。  “那我就開始了,”梁戍星說著鞠躬,被葛萬淑點了開始就進入角色。  他用力足,給出第一個詮釋人物的關鍵動作就是抓著王興朗的手,他的眼淚出來的很快,成滴不斷往手背上落,最後聲嘶力竭。  他的哭聲很大,最後嘶啞。  台詞一個字沒錯。  最後還因為情緒太過激動,站起來的時候還特地被王興朗攙著扶起來。  要說走心,都瞧得出來。  但是坐在下麵的葛萬淑還是搖頭。  她眉頭皺得緊,自己胳臂撐在膝蓋上,用手抵著下巴,眼神抓取著梁戍星的每一個動作。  明明每一個動作裏都有情緒,但是表達方式  不對。  之前葛萬淑看過梁戍星的試鏡視頻,比較其他幾個人,單純覺得梁戍星在感情投入上還可以,自己要是稍加提點撥,應該能還原自己理想狀態的□□分。  這是相比較而言。  但是現在,葛萬淑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  她想再挑挑。  那頭梁戍星坐在座位上的時候,還因為哽咽話都說不出來。  葛萬淑讓王興朗抽了紙往梁戍星跟前遞,然後朝著岐林點頭。  示意他可以開始。  岐林鞠了一躬,也彎腰上去。  王興朗等著把梁戍星扶到座位上,又抬腳想往上走,但是最後被葛萬淑叫住了。  “你來,”葛萬淑伸手指著沙發上的臧南渡,“撂下老板的架子,去幫學弟個忙,成不成?”  臧南渡看了葛萬淑很久,最後脫了外套往沙發上扔,他自己坐著上去,默認同意。  岐林朝他點頭,然後才轉身給了葛萬淑一個手勢,示意準備好了。  岐林進入情緒的速度慢,但是深而持久。  他給出的詮釋人物個性的動作和梁戍星完全相反,相比交梁戍星的肢體的出觸碰,岐林選擇的是伸手掐在臧南渡的脖子上。  岐林沒表情,隻是看著臧南渡的臉,他敞開腿撐在臧南渡兩邊,低頭抵在他的額頭上,這個動作足足靜止了一分鍾。  等他再抬頭起來的時候,用力在臧南渡臉上掄了個巴掌。  周圍的人都是一驚,葛萬淑甚至捂著心口往前探腦袋,看得比剛才更仔細。  緊接著這個巴掌之後的,是近乎瘋狂的吻。  岐林所有充斥的情感都宣泄在這個吻裏。  他兜著一具“屍體”,不甘地親吻,連帶獻上的是閆夏冬收斂了一輩子的血腥和狂熱。  這裏存在的一種視若無人的放肆,就像隻存在於兩個人之間的默契。  房間裏除了細微看戲人的輕唿,就隻剩下交吻的水聲。  同時岐林感受到“屍體”的不專業。  因為在岐林有後撤苗頭的時候,  再追吻上來的,  是臧南渡。  作者有話要說:跪謝葛老。感謝在2020-05-1706:54:47~2020-05-1716:40: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a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黎明烈炎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60章   最後這個吻裏摻雜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私欲。  在間隙離開的時候,空氣裏還帶著點兒淫、欲廝彌。  因為這個吻,岐林放棄了大部分台詞,隻說了其中一句,  “我後悔了。”  吻到眼淚鑽進嘴裏成了澀,岐林想放手,嘴裏的舌頭總會勾著齒背把人勾迴來。  這幕戲在岐林這兒,安靜的很。  熱烈綿長的吻,最後因為岐林伸手在臧南渡後背做著安撫而結束。  葛萬淑從沙發上坐起來,自己跑著往前親自伸手攙著岐林,嘴裏心疼念叨,“乖孩子,乖孩子,”她自己說了一會兒,一怔就清了清嗓子,“我倒忘了,這是演戲,”然後對著臧南渡說了句,“你呢,沒事兒吧。”  旁邊站著的臧南渡扯著領子搖頭。  葛萬淑又嘲了自己兩句,她鬆開手,朝著梁戍星說,“你情緒都夠,但是人物拿捏上偏了,這次因為都在就一塊兒做個參考。”  岐林聽著,嚐著嘴裏腥,不知道血是誰的,最後舔了都往自己嘴裏卷。  他往對麵看,梁戍星的眼睛還發紅,但是不同於剛才,這會兒看著感情更通透。  “那我知道了,”梁戍星低著頭,就說了一句,然後抿著嘴不出聲兒。  岐林嘴裏還搗著腥,但心裏知道這角要是沒意外就穩了。  晚上原本葛萬淑想約個酒局,但是巧了都臨時有事,最後幹脆就吹了。  幾個人在樓上也就談笑了一會兒,沈方舟的眼睛在岐林身上就巡了一圈兒後張口,“之前我聽中戲的老師說過,岐林基本功紮實,人長得也漂亮,聽說幾個旁係的學長還動過心思,這情況葛老有沒有往誰身上想過?”  沈方舟圓滑,話裏指的就是不明說,但是偏偏所有人都還聽得懂。  葛萬淑擺擺手,“之前的事兒還提他幹嘛,要我說岐林好,就是好,當然小梁也不差,就是人物配適性不強,以後南渡手裏有的是好本子,到時候誰演不都一樣。”  葛萬淑順著話下來,最後主動扯開話題,“關於曹光漢,”她說著看了一眼王興朗,對著沈方舟講,“畢竟角色複雜,小王又是個新頭學生,我擔心”  “葛老想的也是,不過岐林跟興朗是同學,他既然可以,那興朗就未必不行,”沈方舟話裏的偏袒,葛老聽的明白,臧南渡也明白。  岐林直接做過去,小聲跟臧南渡道歉,摸著他的臉瞅,沒看一會兒,岐林的手就被攥住往下放。  最後葛萬淑咽著茶,把閆夏冬的角兒最後敲了。  最後定了一杯茶,哢嚓一聲。  算是最終定了。  幾個人再出門的時候,已經夜深露重,早就過了悶熱的日子,出了樓口,就都是一陣攥袖捂手。  岐林一眼就瞧見山易亭靠在門口兒等人,自己就想抬了腳往那兒去,等胳膊被身後的沈方舟攥住,就聽他說,“晚上跟我去趟公司,既然敲了你,有點兒事我安排一下。”  岐林轉頭,“那我給山哥說聲。”  “沒必要,我再打通電話,”沈方舟輕扯岐林的肩膀,把人往自己停車的地方帶。  岐林抬腳要走,經過臧南渡身前,被他輕微擋住。  沈方舟笑了一聲,自己捏煙往前遞。  “臧爺還有事?”沈方舟指尖捏著煙,往臧南渡嘴邊兒上湊,“我帶人你還不放心。”  這句話沈方舟就是反著來的,岐林站在兩個人中間,間隔都不遠,知道現在沈方舟瞧出來臧南渡對自己上了點兒心,所以有心牽製。  畢竟現在沈方舟跟臧南渡圈裏都是一家獨大,誰都想拿捏對方。  巧的是,岐林自己作為這份拿捏剛剛合適。  臧南渡張嘴,任由沈方舟把煙放進去,然後自然給了火,“沒有,”臧南渡說完自己側了身子,盯著岐林,說,“《無邊之界》的劇本我給周編再改一版,葛老那邊也知道,既然定了你,最近就多往劇組跑幾趟。”  岐林點頭,嘴上答應,知道一方麵定角之後到後麵一係列的官宣和現場準備都需要自己參與,另一頭的意思是,少被沈方舟盯著。  但是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岐林想到這兒,突然臧南渡又開了口,“至於曹光漢,王興朗不行。”  沈方舟聽見這話臉上就沒了笑,“葛老那邊兒不是還沒”  “你覺得如果葛老同意會隻讓他演個死人麽?”臧南渡抖著煙,對著沈方舟直說,“你往劇裏塞人,我不反對。”  “但是如果那個人是王興朗,在我這兒就一句話。”  “不行。”  岐林自己站著,都能感覺出來現在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多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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