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代滄州葉氏皇朝的皇帝為明皇,年號明台,今年是明台二十三年。


    明台二十三年秋,八月十六日夜,蒼山下下了一場大雨,五歲的孩子用石頭殺死了自己最恨的救命恩人;三十二歲的藏劍山莊大長老南宮尋在山間城隍廟遇見了重瞳子。八月十七日,南宮尋迴到山莊,卻染上風寒,咳嗽不止,經查,乃是城隍所為,謂之“不詳”;同一日,隱蔽山村七旬老漢於城隍外與重瞳相遇,因極其喜愛而收養,起名昭雪。八月十七日夜,一場大火從小山村燃起,卻被一場大雨澆滅


    八月十八日,清晨,朝陽東升,大地結霜,秋葉飄零,深秋的涼意侵襲著每一個南逃的難民!


    憶陽也被這涼意驚醒他習慣性地伸手揉了揉眼睛,走出避雨的山洞,深深地唿吸著清新的空氣,喃喃自語:“人道,久違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雜亂的頭發,到山頂找個池子洗了個澡,用樹葉招待了重迴人道的自己,然後與一群骨瘦如柴的難民一起南下!


    三個月後


    入冬了,黃昏的太陽沒能給大地帶來什麽熱量,一眼望去,白雪皚皚,天盡頭的平原上搭起了很多帳篷,明天,難民們就能到達終點了。


    這裏是雲城,滄州最西端,到了這裏才算真正意義上的滄州,因為蒼山不屬於任何一個州,它是獨立的,是妖族的地盤,難民們隻是被默許在蒼山路過。


    熵州南逃的難民有兩撥,一撥自東到達滄州,另一撥則是往西去往了越國。憶陽的目的地是這一撥難民的終點——雲城!這裏有一股強大的勢力,由雲城搭線,聚集邊境的幾十個大小不一的家族組成,喚作雲盟,盟主雲城城主。


    難民中,一個孩子站在雪地裏,扶著一棵落光了樹葉的大樹,看著天邊的帳篷,眼神裏充滿了向往。


    為了維持邊境的安寧,雲盟會將南下的難民安置,抽取一些混入人道的具有修為的亡命徒加以整合,送進蒼山進行采藥狩獵等事,為雲城提供貨源,買到皇城乃至商都。至於普通人雲城在邊境開辟了大麵積的土地,這些人要有個家,那麽就要為雲城和雲城內的各個家族種地!當然,如果種地有了存糧,可以用來贖地,這很好地推動了生產,促進了發展,使得雲城所在的雲郡成為了滄州最安寧的邊境!


    這些都是在路上的時候,憶陽聽別人說的,是真是假,要到了才知道,不過那是明天的事兒了。


    他收迴目光,折斷好幾根樹枝,搭在樹下,用雪敷在上麵,留下一個小門,做了一個簡單的庇護所,便進去其中睡覺!


    第二天傍晚,憶陽隨著難民們進入大平原。此時,白茫茫的平原上聚集了數千人。所有人都在邊緣的帳篷處領饅頭粥和銅板。


    帳篷區的最中間是一所建在木製高台上的巨大帳篷。這所帳篷的四周插著大旗,旗子上繡著雲紋。許多人都是二十歲以上,他一個五歲的小屁孩兒也跑不過那些人,等好不容易喝著西北風跑到時,連一個給耗子過的縫兒都沒有,他就隻能在人群外一邊往高了跳,一邊用稚嫩的聲音高喊:“這兒呢,還有我!”


    可是周圍太吵,他的聲音被淹沒了。


    更糟糕的是,當所有人都拿到饅頭粥和銅板接受分配時,那個發饅頭的人卻說:“抱歉,孩子,沒有了!”


    他又跑到發粥那裏


    “不好意思,孩子,也沒有了!”誰知才剛到,發粥那人直接給他潑了一盆冷水,這大冬天的,涼到心頭去了!


    他一臉無奈,隻好低下頭,捂著咕咕叫的肚子,轉身離去。


    高台上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披著裘皮做的披風,右手牽著一個八歲左右的小孩子。男子白衣白發白眉,他就叫白眉,雲城城主,雲郡郡守,雲盟盟主,葉氏皇朝第一皇商白家嫡係,而手機牽著那個全身裹著棉襖的孩子叫白雲飛,是他的獨子。


    白雲飛注意到了憶陽,便扯了扯白眉的披風,仰著頭低聲說道:“爹爹,快看那個小孩兒。”


    說著,用小手指了指憶陽。


    白眉順著兒子指的方向,看到了雪地裏,有一個穿著單薄的小孩子捂著肚子遠去,便蹲下來,擦了擦孩子的鼻涕,微笑著說道:“兒子,你想怎麽幫助他呢?”


    白雲飛把剩下的鼻涕吸進鼻孔,紅著臉指著身後的帳篷,說道:“帳篷,帳篷裏有果子。”


    白眉看了看帳篷,然後對那發粥的人說道:“來我的營帳裏,拿一些果子去給那個孩子充饑!”


    那人轉過身對著白眉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是!”


    憶陽將自己的腰帶使勁兒收緊,覺得稍微好些後,隨便找了個帳篷少的方向,慢慢走去!走著走著,實在是走不下去了,就幹脆就地坐下,搖了搖頭,伸手開始刨雪,他打算用最簡單的方式弄個保暖的窩,不至於凍死。


    刨著刨著,一道聲音從身後不遠處傳來,“小孩兒,小孩兒!”


    他轉身,看到之前發粥那人兜著些東西朝他跑過來。


    不一會兒,那人便來到他身前,氣喘籲籲地說道:“大冷天的你怎麽那麽快?我這兒有些果子,你拿去充饑吧!”


    才剛把話說完,懷裏兜著的水果便被憶陽“搶”了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嗬嗬~”他笑了笑,蹲下來對憶陽說:“你慢點吃,別噎著!”


    伸手拍了拍憶陽身上的雪,他繼續說道:“今兒個是人有點多,府內沒有準備那麽多,你前麵幾個都沒得多少,話說你體型小,沒仔細看還真沒看見你,就就把你落下了!不然你也有一點的。”


    “沒關係,大不了,吃樹皮,反正還死不了。”憶陽吃著水果,含糊不清地說道。


    他聽了憶陽的話,愣了愣神,有些同情憶陽,便摸了摸憶陽的頭,說道:“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南逃的路是不是很難走?”


    憶陽聽了,抬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道:“熵州不是我家,我很確定,還有,我是南下,不是南逃!”


    被憶陽這認真地模樣逗得不輕的他連忙糾正,“好好好,南下,南下!”


    見憶陽繼續低頭吃水果,他又說道:“吃完,你往南邊去,帳篷最多那裏,他們會收留你的,南宮那家子人還是挺好的。記得啊,我走了!”


    說完,又摸了摸憶陽的頭,便轉身離去!


    聽到對方要走,憶陽抬起頭對他說道:“謝謝你,大叔!”


    他迴頭微微一笑,道:“別,要謝就謝謝我們城主和少主吧!”


    “誰啊?”


    他指著高台上的帳篷,說道:“高台上那對夫子!”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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