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轉了一天,迴去之後應該是不會再做飯了。畢竟做飯那事兒,真的挺麻煩的。兩個人坐著牛車慢悠悠的迴了村,等到了村口才發現村裏的氛圍有點怪。白蘇下車牽著韁繩,站在村口沒進去。往日這個時間點,村裏早就熱鬧的到處炊煙嫋嫋,人聲鼎沸。雞鳴狗叫聲一片,小孩子趁著天黑之前最後這段時間在村裏瘋跑了。現在,也太安靜了吧。如果不是知道這個時空沒有那麽大的殺傷性武器,白蘇差點都要做最壞的打算了。“白家小子迴來的剛好,村長喊人去祠堂了。你和小石頭也快點,村長有大事兒要宣布。”白蘇還在觀察,邊上的一家衝出來一個漢子。那人對著白蘇和石菖蒲吼了一聲,就急急忙忙的向著村子祠堂的方向跑了過去。祠堂建在村子最北邊,要是人都去了那邊還真聽不見什麽人聲。“好的吳大叔,我們馬上去。”白蘇也趕緊應了聲,隻得到對方一個沒迴頭的揮手。招唿石菖蒲坐好,牽著牛車繼續往家的方向走。快到家的時候,居然看見馮苟臉色難看的坐在門口。等看見白蘇和石菖蒲之後,才臉色難看的轉身就走。白蘇挑眉看著那人離開的方向,看起來某人的孝心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多一些。石菖蒲快手快腳的跳下車開了門,白家的大門沒有門檻倒是方便牛車進出。將車套取了下來,母牛牽到後院讓它們母子相見。沒有再多耽擱,再次的鎖好房門牽著石菖蒲向著祠堂的方向走。白蘇也怕錯過什麽重要的事情,走了兩步直接背起小孩就跑。石菖蒲隻來得及一聲驚唿,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等發現白蘇背著人跑起來不僅輕鬆自在速度還真的比他走的快,也就隻能抱著白蘇的脖頸傻笑了。白蘇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就斜穿了半個村子抵達了祠堂外麵。永寧村的祠堂就像是一座廟一樣,整天香火繚繞。祠堂的外麵是一片空地,也是平日裏村子有什麽事兒村長喊人集合的地方。趙強眉頭緊皺的站在最前麵,和幾個族老在說些什麽。那些族老的表情也不怎麽好看,一時間讓下麵聚集的人都跟著人心惶惶起來了。白蘇背著石菖蒲跑過來之後,就找了個角落的地方待著。這時候明顯的大家都心思不寧,也沒人注意後麵來的人。馮苟家本來住的離這邊比較近,可因為之前他在白家門口守著的事情倒是耽擱了不少時間。等馮苟表現的滿是不耐煩的跟著他奶奶過來的時候,比白蘇石菖蒲還慢了一會兒。白蘇看了一眼,心中好笑。可能馮苟也知道自己幹的不是什麽好事兒,所以平日裏在村民跟前表現的很不孝順。對著奶奶大吼大叫不耐煩都是其次,甚至還會砸東西什麽的。總而言之,就是將一個不肖子孫的形象展現的淋漓盡致。也正是因為馮苟的‘不孝’,村裏人對馮奶奶倒是同情居多。所以說,這是一個有良心有底線並且有腦子的混混啊。“行了,都安靜,看來人都來的差不多了。”趙強站在祠堂門口喊了一嗓子,下麵嗡嗡嗡的說話聲慢慢的停了下來。白蘇感覺到事情可能有點大,是因為這一次村長喊人不僅讓家家戶戶的男人過來,就連女人也被喊了過來。事情要是不大的話,不可能這麽大的動靜。“今天差爺已經將縣太爺發的公文傳下來了。”趙強眉頭緊皺,憂心忡忡。“就是關於兩個月之後,征徭役的事情。”轟的一下,下麵的聲音又開始亂糟糟了。“我的天老爺啊,每年交那麽多銀子和糧食還不夠嗎,為什麽還要抓人啊。”一群年紀大的婦人,甚至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來。永寧村這邊已經好幾年沒有征過徭役了,所以對於當年被抓去的人死了一大半的事情很多年輕人都沒那麽大的感觸。可是對於年紀大的人,征徭役那事兒簡直就是要滅門一樣讓人驚恐。“行了,別哭了。”趙強再次怒吼一聲,才讓下麵的人稍微安靜了下來。煩躁的揉了一把腦袋,自己的底氣都不是太足。“差爺們說了,一家繳納二兩銀子的稅錢,再出一個男丁。家裏沒有男丁的,繳納十兩銀子。隻有一個男丁的,繳納五兩銀子人還是要去,但是到時候會安排相對輕鬆的活。”“……”趙強的吼聲,讓祠堂前麵徹底的靜了下來。不是平靜,是死靜。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看著趙強,耳邊還迴想著趙強之前說過的話。每家每戶最起碼繳納二兩銀子,男丁是必須出的。沒男丁的拿錢買這個空額,是要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家裏沒有男丁的人家有幾乎能拿得出來十兩銀子?還有那最後一條,家裏哪怕隻有一個獨苗的也必須要去。雖說交錢能弄一個相對輕鬆的活,可誰敢保證徭役裏能有什麽輕鬆的活?數年前永寧村的男人們服徭役的地點是某段堤壩,本來隻是加固一下河堤的事情,但因為前任貪汙河堤不牢一場大雨就直接死傷過半。後來朝廷雖說也嚴查了那些貪官,可他們枉死的男人卻是再也迴不來了。那些官老爺嘴裏說的輕鬆,鬼知道會出什麽要人命的意外啊。這真的是要讓他們死光啊,這真的是一點活路都不給留啊。“嗚嗚嗚……”也不知道從誰開始的,下麵的人哭成了一片。站在馮奶奶身邊的馮苟,臉色也難看的厲害。感覺到他奶奶一把抓住他的手,也沒向平日裏人前那般直接甩開。在聽見奶奶那低聲的哽咽哭泣聲,眼睛都變得赤紅了。之前他們打聽到的消息,是縣太爺想要撈一筆錢。所以說的嚴格,但最後還是可以用錢贖人的。可是這才幾天的時間,這正式的公文發布下來怎麽就變了樣。錢要,人也要。那該死的狗官,怎麽敢貪那麽多,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嗎!可惜任由馮苟心裏怎麽叫罵,也不可能改變上麵已經發下來的公文。就算他現在叫罵的再怎麽厲害,等時間到了上麵的人還是會按時過來收錢抓人。想跑?往哪裏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連個路引都沒有能往哪裏跑?進山嗎?大青山那可是吃人的山,沒看村裏那些有本事的獵物在搭夥的情況之下也不過才敢進去兩三天,他帶著年老的奶奶進山,是想直接葬身大蟲嘴裏嗎?馮苟氣,氣的渾身顫抖。可是這一刻卻茫然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就算平日裏被人喊著大哥,這時候也一點沒有了大哥的氣派。祠堂前麵哭聲一片,石菖蒲也緊緊抓著白蘇的手,因為恐懼身體都跟著微微顫抖了起來。抬頭看了一眼白蘇,看著白蘇那在黃昏的日光映照下俊美的臉龐。心裏慢慢的平靜下來,目光也變得堅定起來。他們家裏兩個人,到時候他去服徭役就行。白大哥是絕對不能去那種地方的,那種地方也不配讓白大哥踏足。白蘇沒有察覺到石菖蒲的堅定,快速在腦海中翻找各朝各代關於服徭役的記載。自然也有強製抓人的,在很多人手並不怎麽重要的時候也是可以用銀子贖身的。可是像這一次村長說的,既要錢又要人的,他腦子裏關於這方麵的記載還真沒有。最近為了科舉的事情,白蘇可是看了不少關於律法方麵的書籍。畢竟秀才考試有一部分的考試內容,就是要考當朝律法的。等到了舉人考試的時候,甚至還需要你熟背整部當朝法典。白蘇的眼睛快速眯了一下,永寧村上麵這個縣太爺貪官無誤,這已經沒得洗了。可是對方知不知道,已經有個大山來到了黑水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