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凱誠幹巴巴地看著自己, 範尹橋的笑容連忙斂了斂,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們兩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隻是很害怕, 也對這些事情特別好奇而已,其實我早就懷疑你們兩個了。”


    他這話不說還好, 一說張凱誠的麵色更加古怪,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雲景, 見雲景麵色平淡,沒有生氣驚怒等等表情, 張凱誠也稍稍冷靜一些, 對範尹橋道:“那你說你這幾天做噩夢什麽的……”


    “噩夢是真的。”範尹橋趕緊道,“就是因為我對這些保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所以才會這麽害怕。”


    範尹橋說完,趕緊將自己的想法解釋了一通。


    範尹橋轉學過來的時候, 雲景在校內的知名度已經提升, 雖然不如現在,但正是經曆了雲景適應這個學校氛圍的過程, 才讓範尹橋對雲景越發留意起來。


    “我注意到,雲景經常會幫助身邊的人。”範尹橋道,“所有被他幫助過的人, 全都擺脫了困境, 當然, 讓我真正確定自己懷疑的, 是不久前發生的那件事,所有拿了雲景東西的人,都擁有了好運氣,這種事,不相信的人不會多想,但原本多想的人,就自然而然會選擇相信了。”


    雲景點了點頭:“你觀察的很仔細。”


    “是你沒有太過隱藏自己。”範尹橋道,“我查過了博陽的校史,作為百年名校,學生數量又多,每年發生幾件稀奇古怪的事情不算什麽,但是近兩年出事的頻率,卻比往常十年加起來都多。


    “更奇怪的是,出了這麽多事,博陽不僅沒有一蹶不振,剩下的人反而越來越優秀,去年的升學率有了顯著的提升,還有體檢的時候,別的學校學生身體健康指數,遠遠不如博陽的學生,還有博陽的老師們,運氣也出乎意料的好,可以說隻要是生活在這個學校的人,全都陷入了一種……非常無法言語的狀態。


    “當然,我那個時候也不是故意調查你的,我要轉學進入博陽,我的家人習慣性地會幫我調查一下,本來因為博陽學生頻頻出事,我父親反對我進來的,但最終被我總結出來的現象說服了。


    “我父親是生意人,非常迷信這一塊,我也很慶幸我留意到了這些細節,進入博陽後,不用再調查,光通過我自己的觀察,基本上我就確定,這些事情的中心就在你的身上。


    “很有意思的是,博陽對你的態度也在逐漸發生轉變,我認為博陽中至少有一部分人是知道你的情況的,所以……”


    範尹橋想了想,似乎是在組織語言:“不論是你,還是博陽的一部分人,似乎都沒怎麽刻意掩飾,你們真的挺明顯的。”


    張凱誠看著範尹橋條條分析的模樣,忍不住怒視道:“難怪你知道我是幾班的學生後,立刻就跑來和我認識,還一直和我說你很佩服雲景,希望和他交朋友,你一開始就打上了雲景的主意了吧?”


    “當然沒有。”範尹橋一怔,見雲景依舊平淡地看著自己,張凱誠望著自己的表情並不太友好,他連忙迴過神來,將那沒藏住的得意趕緊收了起來,“我要是利用你想要接近雲景,我早就去主動認識雲景了,雲景的為人你也知道,所有和他接近需要他幫助的人,他全都來者不拒,我都來博陽一年了,一直到現在才第一次和他說話啊。”


    張凱誠被他說服了,臉上的表情稍稍好看了一下,但還是忍不住道:“那你這幾天一直和我叨叨你很害怕,天天噩夢,也肯定是有意為之。”


    範尹橋苦笑:“我知道雲景很特別,但我也知道他很危險,所以我一直不敢主動靠近,但現在我家出事了,我是真的很害怕,明知道有個人可能能幫我,我內心是真盼望他能過來的。”


    “那你可以直接找我開口啊,你直接和我說,我也全都告訴雲景不就行了,非得我把人請過來後,你當著我們的麵戳穿我們,這樣有意思嗎,顯得你很聰明?”張凱誠立刻道。


    他學習成績雖然一般,但腦子靈光,牙尖嘴利,一下子就說到了點子上,把範尹橋懟得無話可說。


    範尹橋也頓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趕緊從床上下來,走到雲景和張凱誠的麵前,低下頭道歉道:“對不起,我的態度不對……可能是我暗搓搓地觀察了你們很久,今天我的想法終於得到肯定,我太興奮了……抱歉抱歉,希望你們不要生我的氣。”


    他道歉得很誠懇,再加上他家裏剛出了那樣的事情,張凱誠就算再生氣,也不好再發作下去,轉過頭看向雲景,等雲景表態。


    雲景道:“我確實有一些旁門左道,可以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


    他這麽坦誠地就承認了,範尹橋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屏息等候他的下文。


    “你兩個哥哥離世後,其實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雲景將剛才自己看到的影子和範尹橋說了一遍,“不論是你,還是這個病房,全都非常正常,沒有任何非常人手段幹預,你兩個哥哥應該也是普通人殺死的,否則不會變成影子陪著你。”


    “那你知道殺死我哥哥的兇手是誰嗎!”範尹橋急忙道。


    “抱歉,你哥哥留下的隻有影子,無法和人歐通,所以我不知道兇手是誰。”雲景道,“我和寶豐市的警察打過交道,即使麵對一些非常規的事情,他們也勇往直前,沒有退縮,我覺得他們值得你信賴,雖然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但他們一定會幫你找到兇手,還你家一個公道的,請你相信警方的力量。”


    範尹橋看了雲景一眼,很快移開目光:“我不是不相信警察,我隻是擔心……如果我不知道還有這種力量存在,或許我能安安心心在醫院呆著,但我現在知道了……醫院目標這麽大,我每天待在這裏麵,簡直就像一隻待宰的豬。”


    “門外就有兩名警員在守著你,不會輕易放別人進來的。”雲景道。


    “如果是和你一樣的人呢。”範尹橋焦慮地道,“你沒看到現場,我覺得不是簡單的殺人事件,那塗在牆壁上的鮮血,簡直就像是對我們家的詛咒。


    “如果那天我爸爸不是臨時有事出國,那天晚上,我們一家四口都在家裏,那麽死的,就不是兩個人,而是四個人了!


    “我兩個哥哥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殺死的,人這麽脆弱,一下子就被殺掉了……現在我爸爸在國外,肯定不好動手,那麽留在醫院的我簡直就是最醒目的目標,他用連警方都查不出來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兩個人,肯定不是個蠢的,那麽看到我現在這樣的情況,肯定,肯定……肯定也會想到別的辦法來對付我啊!”


    範尹橋越說越激動,最後都有些磕巴起來。


    “我這樣的人,在這個世界被統稱為修煉者。”雲景道。


    “這個世界?”範尹橋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兩個詞。


    雲景從容地道:“華國修煉者發展上千年,成立了無數門派,這些門派被統一稱為道門。”


    不僅範尹橋,一旁的張凱誠都睜大眼睛,雲景雖然會和他說一些事情,但關於道門這麽詳細的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雲景將道門的組織分布非常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道門就相當於我們這個常規世界中的警察,陰靈就是犯罪分子,不同的是,犯罪分子產生條件其實並不簡單,而警察抓到犯罪分子之後,有可能強化自己,所以至少目前為止,除非偏遠的地方,否則常年活躍的‘犯罪分子’,非常罕見。


    “我所見過的大多非正常命案,基本都和陰靈,也就是鬼有關,而作案的這些鬼,幾乎都是人為在短期內現場製造出來的。”


    雲景說著,目光掃過他們兩個人:“簡單來說,冤有頭債有主,被誤傷的概率非常低。”


    “如果是修煉者作案呢?”範尹橋盯著雲景道,“像你這樣的修煉者,以靠捕獵鬼喂食強化自己,那不是說明,你們比鬼更強大,你們想要做些什麽,更加容易?”


    雲景看著他,心中明白範尹橋的顧慮。


    他就猶如站在門內窺探門外世界的嬰孩,因為客觀因素導致了他的狹隘,但又令他對外麵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他一邊驚恐著,一邊用自己的思維過度解讀這個世界。


    雲景耐心地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為陰陽,陰陽生三,三生萬物,這是天地間的自然規律,有以鬼為食的修煉者,也有以修煉者為食的鬼,甚至還有更多我們所不知道的奧秘,但世間萬物陰陽平衡,不存在絕對的強者,哪怕是修煉者之間也互相製衡,特別是華國的修煉者,道門之道,講究的是天地人和,很少會主動參與進塵世的小事之中來。”


    然而範尹橋並沒有被雲景說服,他不住喃喃道:“那萬一呢,你說的都是普遍現象,都是正派之士,但現在發生在我身上的,本身就是小概率事件,我認為,那些你所以為不會發生的事情,很可能是會在我身上發生的……”


    張凱誠見他聽了半天也不明白,怕是雲景說的太委婉了,便忍不住道:“隻要你家沒幹喪盡天良的事情,人家不會花那麽多心思在你身上的,修煉者之間競爭比我們高考要緊張多了,人家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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