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儀式是第三部分,喧誓鳴角!


    古往今來,軍人出征,都要進行一場主帥誓師活動,帝王受予象征權力的軍牌。有了這塊代表至高無上皇權的軍牌,主帥才能在戰場上發揮權威,統領三軍,向敵人征戰;也才能肅整自己的軍隊,做到有違者殺。


    南瑾王站在千人士兵的前麵,領著副帥龐然和千人士兵一起摘下盔帽,握在臂腕之中,舉起右手,向著皇上整齊而肅穆地行了一個禮之後,由南瑾王喧誓誓死保護國家,保衛家園,將狼人全數遷滅。副帥龐然帶著千人士兵一起附合南瑾王的誓言,將誓言說得聲如浩瀚,勢如虹淵。一時間,整個前朝廣場上迴蕩起了聲勢浩大的誓師喧言,不但震撼了整個前朝,也震撼了整個後宮。


    穆霖便在這種氣勢磅礴的誓言之中被震醒的。當她睜開眼還未清醒過來,耳際邊就聽到氣勢如虹的誓言。這誓言聽起來模模糊糊,卻讓人聽了很是振奮和激情滿滿。


    她聽了心情無故澎湃起來,連忙披衣下床,喚來明淳問:“外麵的誓言聲怎麽迴事?”


    “迴穆修容,今天是南瑾王出師邊境的日子。這誓言聲,便是南瑾王帶著千人士兵向皇上發言喧誓,誓死保護國家,保衛家人。”


    “哦?”穆霖聽了心情一沉,原來今天就要出征了啊?她一直都知道這一天的,但真正到了這一天,她卻把它忘了。經明淳一提醒,她才猛然驚醒。南瑾王明著是上任,其實這個上任就是去邊境作戰,與狼人為戰。那麽,他的出發日便是出征日了。


    她雖然在古代生活過七世,但畢竟是一個女人,也沒有與古代的士兵或將軍有過接觸。所以對於軍人出征有什麽儀式和活動並不知情。她聽著誓言,再聽著明淳的解釋,才知道原來士兵出征前還有這麽一迴事。


    想著,她看著明淳問道:“這個喧誓要多久,喧誓完就要起程了嗎?”


    明淳道:“喧誓完之後是皇上給主帥授予最高榮耀的軍牌,有了軍牌主帥才能一統三軍,在軍營裏才有絕對的主導權,控製權,發話權,處罰權,才能撐握所有士兵的性命權。”


    “哦。”穆霖點點頭,“原來出征還有如此繁多又鎖碎的事情啊?卻不知道這個授予軍牌過後又是什麽?”


    明淳道:“那就是真正的出發邊關啦。”


    他說了一句,看到穆霖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不由得笑著解釋,“就是主帥南瑾王帶著副帥龐然和千人士兵緩緩走出皇宮,走出長安城,向著邊關出發。在出皇宮城的時候,號兵會吹響號角,為士兵送行。而皇上也會執著南瑾王的手一路向送,直到出了城門。再給南瑾王倒上一杯酒,給副帥倒上一杯酒,給千人士兵倒上一杯酒,以表示皇上對他們的看重和委重。希望他們平安而去,平安歸來。


    正所謂戰爭無情,人有情。在皇城,在家裏,有想念士兵的皇上和士兵的家人。所以,全城百姓甚至是全天下的百姓都希望每一次戰爭的士兵,都能夠凱旋而歸,平安而歸。”


    “原來這樣。”穆霖聽了心情無故憂傷起來,想著南瑾王這一去不知何時何月才能迴,或者永遠都不能迴。戰爭是一個風雲莫測的地方,上了戰場,誰都無法預料生死。哪怕睿智如南瑾王,哪怕他的功夫高強,都有可能被戰爭奪去生命。


    想到這裏,穆霖無端端的吟起了後人‘嶽飛’所作的一首詩:


    三十功名塵與土


    八千裏路雲和月


    莫等閑,白了少年頭


    空悲切!


    這是一首氣勢磅礴,又雄心壯誌的詩,但字裏行間又是如此的空虛寂寞而無奈。三十年勳業如今成塵土,征戰千裏隻有浮雲明月。莫虛度年華白了少年頭,隻有獨自悔恨悲悲切切。


    明淳聽到穆霖的詩,也莫名的傷感起來,但他卻不懂意思,便看著穆霖問:“穆修容的詩很有意味,卻不知什麽意思?”


    穆霖微微一笑道:“隻是有感而發,並無意思。”她當然不能對明淳說這是後人‘嶽飛’所作的詩,因為明淳根本不知道中國曆史上的‘嶽飛’有多偉大,有多讓人紀念,又多讓人遺憾。


    她想了想,為了轉移明淳的注意力,便又重新念了一所詩: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明淳聽了覺得這首詩讓人聽了有種胸懷澎湃,胸懷壯誌,胸懷希望的詩。但又不懂什麽意思,便又看著穆霖虛心請教:“穆修容的這首詩讓人聽著有一種激動的情懷,但奴才愚笨,卻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穆霖笑道:“你啊,雖然不懂詩中意思,但對詩卻有一種獨特的感覺。如果你會識字作詩,我敢肯定,你必將成為一代著名的詩人。”


    “哎喲,”明淳一聲驚唿,低頭謙卑道,“穆修容折殺小人了,就小人這點末微的本事,怎麽能成為一代著名詩人?按小明子來說,隻有穆修容才能成為一代著名的詩人。你不但歌聲唱的好,琴也撫得好,詩也作得好。”


    穆霖被明淳一讚,憂傷的心情緩和了一點,便看著他啐了一句:“貪嘴!”這才為明淳解釋剛才的詩意。


    “我剛才念的詩乃漢高祖劉幫所作的詩,意思為:大風勁吹浮雲飛揚,我統一了天下衣錦還鄉,但國土還需安守,我又怎樣才能得到勇士為我鎮守國家安定四方?”


    “啊,你這首詩,說的不就是現在的皇上心情嗎?”明淳一聽,立即說了起來,“皇上的國家已經統一,但狼人隨時來犯,他要就是像南瑾王這樣有戰鬥能力,又有攻擊能力的主帥,帶領士兵為他鎮守國家,安寶定四方啊。”


    “哈哈……”穆霖一聲笑,指著明淳,“小明子,你的解詩能力非常人所比。我是把你這種獨特的解詩能力給皇上說了,他必定將重重有賞於你啊。”


    明淳聽了,連忙又謙卑地道:“穆修容真真是折殺小明子了,小明子什麽都不會,又哪裏來的解詩能力?”


    他的話剛落,便聽到後宮的上空響起一聲低沉的號角聲。


    號角聲音低沉、悠揚、凝重,拔人心弦,崔人淚下。號角聲一旦響起,便自前朝傳來,穿過整個皇宮,迴響在後宮的上空,讓人聽了心情悲切又難過。


    穆霖抬起頭,傾聽著號角聲,不用明淳再次解釋,她也知道是怎麽一迴事。這必定就是明淳所說的,南瑾王帶兵出城,皇上執手相送的場麵。這號角聲聽起來,才會有一種悲切難舍的感覺。軍人出征,本就是一種無奈又高尚的品德;為國出征,保衛國家,本就是一種無尚的情操,世上任何一種情操,都沒有這種情操高尚而偉大。


    但是,軍人出征同時也是一種無奈的,痛苦的,難過的,依依不舍的。所以,自古以來的出征儀式才會如此隆重又繁鎖,做完一個又一個儀式。


    她在心裏噓唏的同時,也感到了一種別離的傷感。


    與此同時,後宮中也有好多妃子因為南瑾王的離開而感到難過傷心,這其中最為痛苦的莫過於皇後。她於南瑾王的感情最是真摯,也最是深沉。她與他從小一起長大,自小便有了情意,早在八九歲情竇初開之時,兩人便已經暗許終生。


    然而,因為皇後乃孤獨正統嫡女血脈,一出生便已經注定了要與太子結為夫妻,成為太子妃的命運。而南瑾王隻是二皇子,也注定了此生不能成為太子,成為帝王,隻能是封王。


    也許世間的事就是這樣,因為得不到,才覺得最好。皇後與南瑾王的情因為不能得到許可,便偷偷地傳情,暗許終生。直到婚後,兩人依舊情意濃濃,完全不會因為兩人是叔嫂關係,或者皇與臣的關係而終止,反而是變本加厲,來往得更加密切。


    當然,他們的來往都是在暗中進行。他們自以為進行得隱密,無人知曉,其實他們的一切行動早就落入皇上的眼中。他雖然知道皇後與南瑾王的關係,但也無可奈何,既不能廢了皇後,也不能殺了南瑾王。


    其實,早就在很小的時候,皇上就已經知道皇後與南瑾王的關係。但是,那時候他也是深愛著皇後,所以,他才沒有揭穿兩人的關係。他一直自信地以為,憑他的情和身份,一定能夠在婚後的生活裏,感動皇後,讓皇後死心踏地跟著他過日子。


    然而,他低估了一個女人的心。女人一旦愛上了某個男人,她就無法再轉移情意。哪怕那個男人有多愛她,為她付出多少,她也不會動情。這就像皇後一樣,這麽多年來,無論皇上怎麽做,怎麽付出,他都無法擁有皇後的心。他因此而受傷,而鬱悶,漸漸的,他的氣質也變得有一絲絲的憂鬱起來。


    而皇後,至始至終都不知道,原來皇上早已知道她與南瑾王的情。因此,這麽多年來,她一邊與皇上相互尊敬地過著日子,一邊暗地裏又南瑾王傳情。情傳得越多,陷得就越深。所以,此刻聽著號角聲,皇後的心都要碎了。隻因她擔心南瑾王一去不複返,她與他將會成為天人永隔。


    想到這裏,她痛苦極了,悲傷極了。真恨不得抬起腳,跑到前朝去,與南瑾王一同往前邊境,生死倍伴他左右。然而,她終究是沒有勇氣。她隻能默默地在坤寧宮哭泣,在祈禱,希望上蒼能夠垂憐她的情,她的苦,讓南瑾王能夠平安地迴來。


    她哭得很傷心,眼淚便如江水傾泄而出……


    相比皇後,穆霖的心淡定多了。這不能說她的情就比皇後的少,其實她用的情應該比皇後多。想她與南瑾王糾纏了七世,怎麽可能會沒有情呢?她隻是遇事比較淡定,比較看得開。所以,盡管南瑾王的離開,給她的心靈也帶來很大痛苦和悲傷,但她承受住了。


    她聽著號角聲,盡管心中翻騰著傷感,卻依然無事人一樣地看著明淳道:“這號角聲,就代表著南瑾王出征了吧?”


    “是的。”明淳應了一聲,想了想,語氣憂傷地道,“南瑾王出征,最苦最痛的是他的元妃。唉,不過,我們的皇上也必定是痛不欲生啊。”


    穆霖沉聲接口道:“是啊,他們手足情深。做弟弟的要前往邊境與狼人為戰,作為哥哥的皇上,當然會痛苦難過了。”


    明淳連忙道:“穆修容,這還是其次。最痛的,莫過於皇上將自己的愛妃,活活地獻給南瑾王做祭祀的犧牲品啊。這才是皇上的最痛和最苦的地方,唉……”


    他說著再次歎了一聲,聲音含裏包含了無限的感慨和惋惜。


    穆霖聽了一驚,忙問:“怎麽迴事?什麽是祭祖的犧牲品?你說什麽?”


    “穆修容難道沒有聽說過,軍人要出征,便要在出征前進行三種儀式嗎?”明淳感到很意外,看著穆霖解釋道,“第一種儀式是占卜,第二種儀式是祭祖,第三種儀式是喧誓鳴角。”


    穆霖搖搖頭,茫然道:“我知道這三種儀式。但是,卻不知道這祭祖儀式,為何又變成了皇上將自己的愛妃,活活地獻給南瑾王作為祭祖儀式的犧牲品?”


    明淳知道穆霖從小生活在宮中最低層,所接觸的人又都是女人,沒有男人,更沒有軍人,於軍人出征前的儀式一知半解也屬正常。


    想到這,他收迴了意外之心,看著穆霖細細地解釋道:“因為軍人要出征上戰場,就要斬斷情絲。在戰場上,最忌的就是兒女之情。有了情,就會有所顧忌,就會在關鍵時刻退卻。而情的來源在於女人,正所謂紅顏禍水,說的就是女人。所以,要斬斷軍人對女人的情,就必須把軍人的女人給殺了。


    當然,並非所有出征的男人的女人都要斬掉,而是隻要斬掉主帥不愛的女人即可。這是一種代表,也是對儀式的尊重。


    因為我們的南瑾王是一個專情的男人,他這一生隻愛著他的元妃一人,也隻娶了元妃一位妻子,並無側妃,就連情人都沒有。所以,他的女人不能斬,便要由作為兄的皇上為南瑾王提供這個女。所以,今天被祭祖斬的女人,就是皇上的愛妃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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