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聽了桂公公的話心中隻感驚濤駭浪,麵上卻還是微笑地看著他道:“桂公公嚴重了,如此國事,豈是我等深宮妃子能夠說嘴的?本宮也從未聽到桂公公說起任何的國事,是麽?白雨。”


    她說著轉目看向白雨,此刻殿內除了白雨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宮女和太監們在場。


    白雨機靈,聽到貴妃的話連忙點頭說道:“是的,娘娘。奴婢亦是沒有聽到娘娘與桂公公在此說起任何有關國事的事情。”


    桂公公聞言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眼含深意地看了貴妃一眼,這才帶著明淳匆匆而去。


    貴妃看到桂公公走出殿內,連忙轉身向著寢殿走,一邊走一邊對白雨說:“馬上叫令司給本宮安排一輛肩輿,本宮要出宮一趟。”


    白雨連忙問道:“娘娘出宮可是有關剛才桂公公說的國事?他說平王受傷了,所以你才著急出宮,去告訴姑母一聲?但是,這樣一來,姑母豈不是會擔心得要死,痛得心都要碎?”


    她雖然有些機靈,但畢竟沒有貴妃聰明,剛才桂公公的一翻話,她並未聽明白怎麽迴事。隻知道桂公公說平王受傷了,如果貴妃出宮是要把此事告訴姑母一聲,非但不能讓姑母安心,反而會讓姑母憂心焦慮的。


    白雨口中的姑母,正是貴妃藍雨蝶的親姑母,在先皇打江山時便已經嫁給了先皇的弟弟楊趲,也就是現在的平王皇叔父。正因為她嫁給了楊趲,才能將自己的親侄女藍雨蝶嫁給當時的太子楊世勳,成為王妃。


    貴妃聽了白雨的話看了她一眼道:“心碎是必須的!但是,這裏麵還有一個玄機……”


    她說著忽然停下,想到桂公公臨走前的假意哀求,便硬生生地將到嘴的一句話咽迴了肚子裏,看著白雨話鋒一轉,吩咐道:“傳消息出去,就說今天桂公公來此是本宮召他過來問責的,隻因他三日前沒有做好自己的本份,將皇上送到了月裳宮過夜,而將本宮的臉麵掃了一地。”


    白雨一聽,雖然不明究理,但也連忙應了一聲:“是!”這才將外麵等著侍候的宮女及太監們喚了進來,一邊為貴妃梳裝打扮準備出宮,一邊不著痕跡地與幾個要好的,好奇打聽桂公公為何突然來雨軒宮的宮女們說,說桂公公來此是因為貴妃痛恨三日前桂公公瞎了眼,把皇上送到了月裳宮過夜,而問責於他。


    這一翻話一旦說出去,便如一陣風般,吹得整個後宮的人都知道了。貴妃竟然連皇上身邊的桂公公都敢問責,可想而知,貴妃於穆修容奪了她侍寢一事,是何等的憤怒?


    此消息桂公公還未迴到皇上的身邊,就在他走在後宮與前朝正殿之隔的朱明門時而聽到了。幾名守門的禁衛看到桂公公一臉哀傷的表情走來,都不由得替他感到可憐,便看著他問好和安慰。


    桂公公聽了之後一怔,這才知道貴妃如此聰明和迅速,隻轉眼的功夫,就將他尋找她的真正目的轉換成了另一種目的,不由得在心裏讚許。但他的表麵上卻依然裝得哀傷無限地樣子,對幾名守衛的說,此事的確是他做得不好,沒有及時阻止穆修容登上皇上的舟,而讓她與皇上來了一場偶遇,因而得了恩寵。此事既然怨不得穆修容,隻能由他這個奴才去向貴妃請罪,任她問責也是應該的。


    禁衛們聽了,無不感到噓稀,想要再次出聲安慰桂公公,卻看到他一臉哀傷地走過了朱明門。


    走過朱明門,走在無人的宮牆邊的道上,明淳不由得小聲問道:“幹爹,你找貴妃內裏究竟有什麽玄機?為什麽她在你走後,卻要假放消息,將你找她請罪的事情說成是她找你問責?還有,幹爹為什麽要在最後讓兒子給你傳遞皇上暈厥的消息?”


    桂公公目光含笑地看著明淳:“你理不清這其中的關係是吧?”


    明淳一聽,連忙點頭道:“兒子實是半份頭腦也摸不著,還請幹爹明示。”


    桂公公笑道:“此事你摸不著半分頭腦就對了,你要是摸得著頭腦,我看我的內庭總管的位置也就該讓給你了。”


    他說完也不為明淳解釋一翻,而是心有所想地往前走。想著明天上朝的時候,必定有人會提出將南瑾王調往邊境守關,讓身受傷重傷的平王皇叔父迴來醫病治療。此事一旦擺上朝廷議事,便會成定局,也就為皇上解決了一樁煩惱事。


    想到此處,他腳步快愉快地帶著明淳向著太極殿走去。


    貴妃問責桂公公的消息,也如一陣風吹到穆霖的耳裏。她聽了隻是淡淡一笑,並未有所表示。


    梅伍卻是低聲對她說道:“想不到貴妃如此囂張,竟然敢公然問責桂公公。看來她於穆修容奪了她的侍寢權一事,實是恨到了極致。”


    穆霖道:“此事對於後宮妃子來說,的確是一件傷人麵子的事情。我無意中傷了她的麵子,她既不能對我怎樣,當然就要找一個奴才來出氣。”


    說到這裏,她想了想,吩咐梅伍:“你叫小陳子拿一綻銀子及一些厚禮送給桂公公吧,就說是我慰問他的,還希望以後的日子裏,他能夠多多提點我,不要讓我再發生此類的錯誤就好。”


    “是!”梅伍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安排人做事了。


    穆霖看到梅伍出去,不免沉思起來。她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但又整理不出來。


    其實,她整理不出來也是對的,因為她不是天生的算計者,就算她再聰明,也無法知道這是桂公公的一個計兩。而她,卻在這個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的計兩裏,成了一個自己掉入計兩裏的人。


    她隻是覺得在侍寢權這一仗上,她贏了,貴妃輸了,而桂公公慘了。熟不知,這一仗,桂公公從未放在眼裏過。卻在一轉眼之間,將此事拿來作為他替皇上解決事情的好理由。讓他既得了好處,還讓人無法知道,真正將南瑾王調到邊境守關的是皇上的意思,而將此消息說出去的人是桂公公。


    所以說,一個太監,如果要想做穩內庭宮總管的位置,又要時時為皇上解決各種煩惱的話,沒有成精的頭腦是萬萬不行的。


    而桂公公的頭腦,已經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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