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相當強烈的情緒波動成了他冰冷的程序中最人性化的一麵。可是那又如何, 他就是要被規則折磨著，眼睜睜的看著霍醇醇在自己的麵前消失，而他隻能這樣備受煎熬。“聞乘, 你告訴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更不要說霍醇醇對他說出這句話。他接受不了。“……不會的。”顫顫的抬手抵住霍醇醇的唇，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說：“你要是再這樣說我就生氣了，是不相信你男人可以為你找來全世界最好的醫生嗎？你不會有任何事，相信我。”深邃的眸底是被徹底掀翻蕩漾出的漣漪，抗爭, 不甘, 悲痛極其混雜，就連說話的聲線都能夠聽出微乎其微的顫抖，甚至連眼眶都漸漸泛紅。霍醇醇從沒有見過聞乘這幅脆弱的樣子, 像是挺拔不屈的鬆竹被颶風折彎了腰，這下心裏大概就知道了答案。好像又沒有了之前的忐忑，反倒多了幾分輕鬆。是那一種已經擁有了所有之後不再貪婪的灑脫。他真的是幸運兒，在年少的時候家庭富裕, 家裏人也願意支持他追求自己喜歡的，沒有強迫他追求功名利祿。雖然後來家道中落，父母也離開了他，可是不久後他遇到了聞乘。原以為這隻是一場各取所需，可是在契合之後才發現他其實也渴望付出自己的真心。於是他用時間證明了聞乘是他這一生遇到的最好的男人。是聞乘將所有的流言蜚語都替他擋在門外，給了他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百依百順，無所不能。他們之間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也不算上細水流長，但是所有的溫柔和深情都藏在細節中，就像是玫瑰花盛放的過程，一點一點的溢出香氣，最終徹底盛放馥鬱芬芳。所以他應該滿足的。上帝總是公平的，能夠在年輕時給予了他萬事順利，那奪走他的身體健康好像也很有道理。將腦袋輕輕枕在聞乘的肩上。輕啟唇。都說紅玫瑰擁有一把好嗓音，呢喃歌聲，宛若纏綿情話。聞乘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玻璃花房，裏邊的玫瑰花正是開得最好的時候，紅得嬌豔，耳旁愛人輕聲的歌聲就好似盛放的玫瑰勾得人神魂顛倒，但字字讓他痛徹心扉。睫毛輕顫，強忍著難受緩緩閉上眼。光線穿過樹梢落在男人臉上，濕潤的痕跡清晰可見。誰料相逢是如此三月軟紅光景恰好都不及相遇你的春色才分別就開始相思紅燭燒，相思也悄悄多少個夜夜朝朝衣帶寬解纏綿悱惻不枉我情在年少願與君守情字老霍醇醇側眸看著抱著他的男人，他感受到聞乘的身體在顫抖，也感受到擁抱他的力度在顫抖，那樣的小心翼翼像是害怕他會破碎一樣，他滿足了，這輩子能夠遇到聞乘他就很快樂了。“聞乘。”“嗯。”“你愛我嗎？”“我愛。”霍醇醇聽到聞乘的這一聲迴答滿足的笑彎了眼梢，蒼白的臉上也因為燦爛的笑意染上神采飛揚：“我也愛你。”聞乘垂眸看著懷中笑容燦爛的愛人，這一次的毫不猶豫不是數據分析讓他說出話，是他自己無比篤定無比清晰的明白這個問題以及說出這個答案，但卻讓他難受至極。“嗯，我一會一直一直愛你的。”“一直一直是多久？”“直到世界毀滅。”“這也有點太誇張了，怎麽會世界毀滅呢。”霍醇醇笑著，他低頭跟聞乘十指交握，看著兩人的婚戒眨巴著眼睛，像是在醞釀著什麽情緒：“……聞乘，你愛我到離開那一天就好了，不然你會很難受的。”聞乘聽到霍醇醇又說這樣的話臉色倏然陰沉，他放開霍醇醇抓住這清瘦的肩膀，沉沉厲聲道：“霍醇醇！我不是說過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你不聽話是嗎！”霍醇醇沒有害怕聞乘生氣的樣子，伸出手揉了揉聞乘的臉想讓他別生氣：“我親愛的先生，你不會對我生氣的，我也不會害怕，而且我說的是真的。”“……霍醇醇，你”聞乘氣得胸膛起伏。“我不舍得你等我。”霍醇醇身體前傾將額頭跟聞乘相抵，他哭著笑道：“我希望這麽好的你可以一直幸福，不要因為中途沒了我就放棄所有。”這句話讓聞乘的心底咯噔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