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猶豫後,燕東行做出了決定。√∟頂點小說,他第一個調轉馬頭,統領騎兵群兜了個圈子,以近乎九十度的直角從右側緊急避讓了開來,同時高聲喊出了訓練中約定好的口令。


    如雷般的馬蹄和喊殺聲中,光他一人的聲音顯然是傳不出多遠的。


    周圍的騎兵,平日裏早就多次經曆過類似的實戰模擬演練。第一時間跟隨轉向的同時,齊聲重複了口令,不停向後擴散。在這個看上去十分驚心動魄的衝鋒變向中,後排的騎兵不約而同的開始放緩速度、執行命令。


    最極限的那一刻,外圍的騎兵距離近衛軍的第一排盾兵僅僅隻有幾步,仿佛稍微一揮刀都能夠到,但最終還是擦肩而過。


    騎兵們拐過彎,疾風一般脫離了交戰區,重新返迴原位整隊。


    第二波的衝鋒即將開始!


    大多數情況下,當騎兵的衝鋒沒辦法動搖守軍的意誌時,戰事就會陷入這種進攻的反複。除非不惜代價強衝,否則騎兵們就會反複發起衝鋒,並在途中用箭雨打擊守軍,然後在衝撞進隊列的前一刻挪開方向,重新整隊。一直到守軍耗盡體力崩潰,或者因為死傷過多而動搖;要麽就隻能等到天黑,騎兵們主動放棄目標,自行離去。


    類似的戰鬥,往往要耗費很久時間才能分出勝負。


    但這一次不同,因為它並非是單純的輕騎兵跟步兵的對戰。在四千鬆江騎兵之外,還有八千名步軍盟友。


    而且,鬆江騎兵們的弓箭數量也遠超近衛軍。


    輪番上陣衝鋒了六輪之後,騎兵這邊固然付出了陣亡近百騎,傷兩三百騎的地步,但近衛軍的傷亡隻會更重。這還不是最要命的。隨著鬆江軍騎兵幾次有意識的側重打擊,近衛軍的步弓手開始不斷出現傷亡。


    以步兵陣列對抗騎兵的騎射,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就是己方要有充足的弓弩力量,不然隻會被後者遠遠放風箏。


    近衛軍將士當然清楚這點,也重點對己方的弓手進行了保護,但終究不可能麵麵俱到。每過一波衝鋒。近衛軍的遠程力量都會比上一波更弱。


    還有就是,防禦本身比進攻更加吃力!


    人力是沒辦法跟馬力比的,何況鬆江軍的騎兵是輪番衝鋒。盡管六次都是偽衝鋒,並沒真正接戰,但防守的一方卻沒辦法猜測鬆江軍的意圖,隻能每一次都拿出全力應對。這樣下來,對士兵的體力、意誌還有注意力的集中程度都是嚴峻的考驗。


    “似乎……差不多了!”


    抬頭看了看天色,燕東行決定不再拖延,不動聲色的向手下下達了全力進攻的命令。


    口令再次傳開。所有騎兵們都為之精神一振,知道真正的進攻就要發起了。這一次,他們要來真的了!


    近衛軍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麵對比先前任何一次衝鋒都要迅猛的騎兵,做好了嚴防死守的準備。兩輪齊射之後,鬆江軍騎兵沒有再像先前六次那樣變向,反而拚命催動馬力,在最後三十步的距離將速度加到了極致。


    帶著難以想象的巨力。騎兵們轟然撞進了近衛軍的防守陣列。


    一時間,騎兵們固然人仰馬翻。但第一排的近衛軍守軍也損失慘重,甚至直接被撞飛到後排,趕造的劣質鐵盾都有不少出現了變形和扭曲。不等近衛軍做出調整,後續的騎兵利用短暫的混亂,蜂擁而入,如同尖刀一般從友軍創造的缺口中殺了進去。不停動搖著近衛軍的左翼防線。


    “強弩,準備!”


    後排的近衛軍軍官,看到機會來了,帶著嗜血的冷意下達了命令。


    一批先前被他們隱藏的弩手,這一刻亮出了死神的鐮刀。提前裝好弩箭的強弩。在齊刷刷的扳機扣動聲中,於極近的距離射出了上百支弩箭風暴,瞬間讓突進來的鬆江騎兵倒下了一大片。


    “該死!”


    燕東行運氣不錯,一支弩箭從他戰馬的旁邊擦過,並沒受傷,但手下的犧牲卻讓他眼都紅了。眼瞅著第二排弩手上前,第一排弩手退後上弦裝箭,他咬了咬牙,招唿了二十多名親近的騎兵,親自帶隊再次突入。


    戰鬥在瞬間進入了白熱化!


    “全軍聽令,進攻!”


    正麵中軍的典勇,看到燕東行率領騎兵突進敵陣,也霍然起身,拔劍往前猛的一揮,身先士卒的衝了出去。


    兩大旅團、八千名士兵,齊聲高唿萬勝,壓向了已然混亂了許多的近衛軍陣列。


    如果是讓他們打頭陣,八千警備部隊的士兵的確心有忌憚。但在四千友軍騎兵反複衝擊了六七輪後,近衛軍的左翼已經動搖,軍心士氣也不如先前。這一次,他們便沒有任何可說的了,隻能奮勇向前!


    震天的廝殺聲響起。


    心懷死誌的近衛軍,麵對數量倍於自己的敵人,並沒有畏懼,反而展現出了驚人的勇武。在維持陣列不變的前提下,主動朝鬆江軍的警備部隊發起猛攻,甚至不吝於動用兩敗俱傷的拚命打法,攻勢極其兇悍慘烈。


    登州警備部隊還好一些,寧海警備旅團的新兵們,對這種進攻非常不適應,剛接戰就出現了大量的傷亡。但在軍官們的身先士卒和督戰隊的森然目光中,這些士兵們沒人退讓,硬著頭皮跟敵人拚命起來。


    活下去,打敗敵人,成為了這些新兵們的唯一念頭!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兩大警備旅團能夠戰勝近衛軍這個強敵,那經曆過這次洗禮後,戰鬥力必然大增。可若是沒能通過這次考驗,在巨大的傷亡下崩潰,那這支部隊將再也無法擔當大用,甚至可能直接被軍部遣散!


    然而,局麵並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盡管正麵鬆江軍集合了兩大警備旅團,有著絕對的數量優勢,但近衛軍強大的戰力和不惜拚命的兇狠,卻硬生生攔住了兩大旅團的進攻。每一名近衛軍的倒下,都要付出三名甚至五名警備旅團的士兵!


    夕陽快要落下的時候,正麵的近衛軍不過戰死了三四百名士兵,兩大警備旅團卻整整陣亡了一千五百人。


    遍地的屍體和濃鬱的血腥味道,還有看不到勝利希望的盡頭,讓兩大警備旅團隱隱有了崩潰的前兆。


    所幸的是,盡管沒能取得決定性的戰果,他們卻牽製了足夠多的近衛軍士兵。這個時候,作為主力的鬆江軍騎兵,終於從左翼打開了通向勝利的突破口!


    在燕東行的身先士卒下,鬆江軍的騎兵們爆發出了驚人的鬥誌,衝散了近衛軍弩手的陣型,讓他們隻能各自為戰。而這期間,由於典勇在正麵戰場的及時策應,牢牢牽製了近衛軍的大批兵力,導致近衛軍左翼出現了人手不足!


    在先前的死傷之後,他們畢竟隻剩下了三千五百多名士兵。麵對的,卻是兩個步兵旅團和一個騎兵旅團,超過三倍的兵力懸殊!


    考慮到騎兵的強大,這個比例如果折算一下,實際上還會高很多!


    身先士卒的燕東行,是整個戰場最先感受到這個變化的將領。


    原本層層疊疊的防禦,不知何時變得稀疏了起來。原本在擊潰後很快重新調整、撲上來的近衛軍,也在他們奮不顧身的反複衝擊下開始不斷後退、向內凹陷。


    近衛軍出現了兵力空白!


    “退出去,整隊!”


    騎兵的力量,始終在於衝鋒,而不是騎著馬跟步兵對砍。當勉強擺脫了近衛軍的糾纏,主力撤出來再次整隊,朝慌亂的近衛軍左翼發起終結的衝鋒時,決定勝負的一擊出現了。


    盡管已經疲憊不堪,犧牲也很大,但鬆江騎兵的這一次衝鋒收獲了前所未有的效果。麵前倉促重整的近衛軍防線,比起先前竟然異常的脆弱。最前排的騎兵猶如尖刀,輕而易舉的切了進去,就像是鋒利的菜刀切開了水嫩的豆腐——而不是先前的石板!


    “鬆江軍萬勝!”


    “鬆江軍萬勝!”


    感受到敵人的虛弱,鬆江騎兵士氣大振,奮盡餘力貫穿了整個近衛軍的防線,硬生生從左翼一直突破到了右翼,打了個對穿!


    當麵前最後一排敵人驚慌的退開,麵前出現了空曠的通途時,燕東行知道,阿曼人敗了。


    縱然正麵陣列的前排,近衛軍仍舊能保持對兩大旅團的優勢,但後排卻被鬆江騎兵直接貫穿,從左翼到右翼完全失去了建製。一舉得手的鬆江軍騎兵趁熱打鐵,折返迴來再次殺了迴去,將失去隊列、各自為戰的近衛軍士兵重創!


    僅僅一波,殺傷超過百人。


    這一刻,後排的近衛軍終於陷入了完全的崩潰,甚至首次出現了士兵潰逃。


    後排的混亂,不可避免的傳染到了前排,也讓一度接近崩潰的兩大警備旅團猶如打了雞血一般,開始了大舉反攻。


    希望這個東西,是非常可怕的!


    看到了獲勝的希望,警備部隊的士兵們重新鼓起了勇氣。相反,本已經下定決心的近衛軍,卻節節敗退,哪怕仍舊有大量的將士不惜戰死,卻苦於沒有了機會。經過先前的重壓之後,此刻已經調整、適應過來的警備部隊士兵,麵對他們不惜同歸於盡的打法有了防備和應對的法子,再不像先前那樣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贏了!”


    明光鎧被血跡染紅的典勇,還有肩膀上挨了一發弩箭的燕東行,不約而同的開始了提前慶賀。


    全殲阿曼人近衛軍的一個滿編旅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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