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才研發出不到兩年的最新式拋石機,為什麽鬆江人也有?”


    得到了近衛軍第二師團的匯報,坐鎮中軍的薩拉丁臉色十分不好看。他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巧合,而是本能的懷疑,自己這邊負責軍械後勤的將士中有帝國人安插的奸細,甚至直接收買了研究這種拋石機的工匠。


    不然的話,沒道理自己這邊前腳才做出來,鬆江軍那邊後腳也跟著擁有了。


    “請陛下放心,臣這就命人嚴查。”


    黑衣衛的首領閻興邦也覺得有些蹊蹺,一邊出列平複薩拉丁的不滿,一邊在心裏飛快思索著,到底是哪裏可能出了問題。


    “罷了,這件事就交給愛卿了,朕對你還是信得過的。”薩拉丁擺了擺手,興致不是很高,對眾武將道:“眼下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不管怎麽說,鬆江人都已經擁有了這種射程很遠的拋石機,精度竟似更高。咱們原本想要敲開南峰要塞的計劃,看來要落空了。”


    當務之急,是眼下他們要怎麽辦!


    不管是前幾日的試探進攻,還是昨日在春山段的猛攻,都先後遭到了挫敗。鬆江人的準備,似乎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周全。原有的進攻計劃,必須進行相應的修改。


    阿曼王國上次的進攻,折損了大量的兵力。盡管以他們七郡的國力,補充迴上次的損失並不算什麽,但可一不可再。若是這第二次北伐仍舊失敗,不僅會嚴重動搖王國的根基。薩拉丁登基以來的威望也會遭到空前的挫敗。


    “陛下。以末將的意思。還是集中兵力於一點,重點突破。”


    燕化暉的意思,不要在意犧牲,堅持原有的攻勢。先前黑衣衛的活動已經證明,鬆江軍的軍隊就那麽多,訓練程度也遠不如天南軍團。他們可以用幾萬實力較弱的部隊佯攻,迫使鬆江軍分兵把守,然後集中攻擊一點。


    就算新式拋石機沒有發揮預想的效果。隻要能給鬆江軍造成足夠傷亡,就有很大可能讓這隻才組建不過一兩年的部隊崩潰瓦解。


    “攻自然是要攻的。”


    行政院的副院長尉遲明站了出來,看上去竟似已經有了通盤的考慮。


    從這位的姓氏就可以猜到,他是帝國八大門閥的尉遲家的人。隻是因為不知道什麽原因,成為了尉遲家的棄子,但又不甘心就此碌碌無為,索性南下投奔了阿曼人,得到了薩拉丁的重用。


    若不是因為行政院的長老們實在信不過一個帝國人,強行違逆了薩拉丁的意思,不然以尉遲明的能力。是絕對可以坐到行政院院長的寶座的。饒是隻有一個副院的位置,他仍舊是薩拉丁引以為重的心腹文官。在阿曼王國近年的朝局和地方治理上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上次天南大戰的時候,尉遲明坐鎮瓦朗加沒有一起隨行。這一次,出於通盤的考慮,再加上尉遲明主動請求,薩拉丁將他一並隨軍帶到陣前。


    不過,身為帝國人,又位居高位,成了很多阿曼人看他不順眼的重要理由。最起碼燕化暉就對尉遲明的做派很不感冒,冷眼瞥視道:“有什麽話,尉遲直接說就是。吞吞吐吐的,跟帝國人的娘們似的,一點都不利索。”


    他的話,頓時得到了不少中軍帳中阿曼文武的讚同。


    薩拉丁對此雖然表麵上不滿,但似乎沒有刻意製止。


    被燕化暉諷刺,尉遲明也不跟他一般見識,繼續說了自己的大計:“不過,若是繼續這樣墨守成規的攻,咱們的軍隊會死傷很多。陛下何不考慮我前年曾經獻上的一策,正麵大部佯攻,吸引守軍注意,同時以少量精銳設法繞過南峰要塞?”


    繞過南峰要塞?


    燕化暉頓時心中一動,如何繞過?


    南峰要塞可是一道依托地勢的漫長防線,卡在了阿曼人北上的必經之路的。其他路不是沒有,但基本都是無法供大軍通行的那種。想要往幾千幾萬大軍過去,非得開山燒林不可。且不說需要的人力和時間無法想象,單說那麽大的動靜,必然會引得鬆江人的注意。


    真要是有可行的路子,黑衣衛早就提出來了。


    不管怎麽看,這都是故弄玄虛吧?


    然而,燕化暉不知道,並不代表薩拉丁不知道。他曾經看過尉遲明上的奏折,隻是由於並不和心意,直接被扣下了。現在尉遲明舊事重提,薩拉丁迴憶片刻,不確定的道:“你是說,聯係安達曼城邦,請他們的南洋水師幫忙,讓咱們的步軍直接走海路在寧海郡登陸,揮師西進殺入登州?”


    因為交戰的對象變了,登陸後的具體目標自然也不一樣。


    上次的計劃中,是從寧海登陸後直接南下威脅南峰要塞。盡管細節有所變更,但從海上繞到敵後登陸,這個戰術思路是相通的,薩拉丁自然明白尉遲明的意思,直接套了過來。


    “正是如此。”


    阿曼人一心推崇大陸軍,對水師看不上眼,對變幻莫測的大海同樣也有發自內心的畏懼感,所以水師很弱很弱。別說跟勒拿的大洋水師比了,就連跟陳武的寧海水師都不如,說是隻有十幾艘戰船的武裝漁民都有人信。


    在阿曼人的軍隊序列中,被打發到水師中任職,基本等於宣布了死刑,軍伍中的前途算是廢了。而阿曼水師的主要用途,也僅僅隻限於沿內河而上,偶爾抓捕一些水匪之流。至於通過東大洋運送部隊在帝國登陸,這麽高難度的活,他們是幹不來的,也缺乏一定的遠洋經驗。


    所以,必須要請南洋之上的安達曼城邦幫忙。


    “走海路啊……”


    薩拉丁沉吟不語,他對大海實在沒有安全感。萬一運送的海船在海上遭遇風暴,可能一下子就全軍覆沒,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前年的那場大戰之前,尉遲明就曾專門向他提起過。隻是當時有更好的辦法,薩拉丁也有自信在陸上打穿南峰要塞,所以堅定的否決了尉遲明的提案。


    即便是現在,戰事跟預想的不太一樣,薩拉丁仍舊十分遲疑。


    燕化暉之流的阿曼武將,對水師也十分看不上。


    在他們看來,腳踏大地才能踏踏實實的作戰,重步兵師團和足夠多的弓弩可以解決一切敵人!水師?那是什麽玩意?


    何況,位於阿曼王國南側、南洋之上的安達曼城邦,是一個鬆散的、以島嶼鏈和城邦為主體的鬆散海上王國。自身的陸軍近乎沒有,主要靠海上貿易和水師吃飯。對安達曼城邦來說,規模堪比勒拿人大洋水師的南洋水師,就是安達曼城邦的立國之基,是統治的基礎,寶貝的不得了,想要請動他們出手沒那麽容易。


    再說了,這個位於南洋上的、麵積撐死也就三郡的小國,跟龐大的乾元帝國無冤無仇,甚至還有一些海貿上的聯係。沒有足夠的代價,南洋水師不會輕易趟這趟渾水。阿曼人為此付出的東西,未必會比正麵戰鬥中的犧牲要低!


    “再議吧。”


    在尉遲明有些失望的眼神中,薩拉丁環視了一下中軍帳中群臣的表情,輕飄飄的吐出了這三個字。


    ………


    伴隨著隆隆的戰鼓,士兵發起了潮水般的進攻,旋即在慘烈的廝殺後被重創後退。


    半個月下來,春山段的防線每天都在上演這樣的戲碼。士兵被打光了,調更多的部隊往裏填。攻城武器被摧毀了,從其他軍那裏抽調,後勤輜重也在加速從後方轉運,隨軍的工匠也在加緊修補和就地取材進行趕製。


    南峰要塞春山段的城牆上,已經多了許多的白色印痕,都是阿曼人的配重拋石機留下的印子。但這種要塞防線遠比普通的城牆堅固,再加上阿曼人在守軍的反擊下始終無法架起拋石機不停的轟擊,因此春山段的防線仍舊穩固如山。


    戰鬥到了這個時候,比拚的不是戰術,而是兩邊的綜合軍力和國力了。


    阿曼人這邊坐擁七郡之地,又是舉國北伐,士兵和軍械的補給幾乎就沒聽過。鬆江這邊,雖然隻有三郡之地,但勝在拒城而守,損失比阿曼人小很多,而且是在自己地盤上,不像阿曼人那樣需要勞師遠征。兩方麵的因素,讓鬆江軍在這樣的防守戰中並沒吃太多的虧。


    照這樣打下去,最終隻可能是第一次天南大戰前半段的翻版。


    即,進攻的阿曼大軍死傷慘重,守軍這邊同樣被打空四五個師團,最終流幹了鮮血的阿曼人迫於無奈不得不撤軍,鬆江軍則迎來一場慘勝——前提是阿曼人的皇帝薩拉丁和鬆江軍的陳武能夠繼續堅持當前的戰爭策略。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陳武可不想被動的防守,然後把自己的全部主力搭在南峰要塞絞肉機上。那樣隻會讓帝國中樞漁翁得利,成為了他們的屏障。


    薩拉丁就更加不能接受第二次的慘敗了。


    當整個近衛軍第二師團被徹底打殘,直接退迴了柯伊城堡等待重建,瓦朗加第四師團也被重創後,遲遲沒能取得突破的薩拉丁,不得不正式考慮起尉遲明的方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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