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宛若知道楚尋迴到香市已經是好幾天之後的事了,那天她像往日一般愁眉不展的在家中抱怨婆婆的跋扈,丈夫的無能,繼子的無情,親生子的叛逆。阮憐惜突然一臉慘白的闖了進來。

    韓宛若看到阮憐惜一瘸一拐腿,心中的煩悶更甚,她覺得她這一生就沒有比這幾年更糟糕的了。

    “楚尋迴來了!”阮憐惜眼睛直直的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你說什麽?”韓宛若完全沒反應過來,在她的心裏楚尋這個女兒早就像空氣一般消失在她的記憶裏,要不是偶爾小皓會提起,她恐怕連這個名字都會感到陌生。

    阮憐惜臉色慘白的戳著手機,然後將迴放的網絡視頻遞到韓宛若麵前。

    這是全國模特大賽的電視迴放視頻,要說這模特大賽早兩三個月前就如火如荼的宣傳開了,早期的預賽複賽都是請的不同嘉賓,終極決賽才請了重量級的評委老師,楚尋便是其中一人。

    決賽為期半個月的節目錄製,之前已經播了一期,但阮憐惜向來對娛樂新聞不敢興趣,也就沒在意,可模特大賽主辦方將廣告做的鋪天蓋地,阮憐惜就算初一沒在意,到了十五也不可能半點沒聽聞了。

    七年不見,盛裝打扮的楚尋,無疑和青少年時代差距甚大。而amanda,這個陌生的名字,又怎麽會讓她立刻想起。

    阮憐惜顧影自憐的驚歎了模特們的優雅與美貌,卻在猛然反應過來的同時,痛苦與嫉妒也鋪天蓋地的壓倒了她。

    “她迴來過嗎?你見到她了嗎?阿澤,阿澤見過她嗎?”阮憐惜情緒激動的捏緊韓宛若的雙臂,因為用力過大,韓宛若疼的呲了聲。

    掙開阮憐惜,韓宛若安撫道:“她早在七年前就被趕出高家了,怎麽可能有臉迴來。你冷靜點,你到底這是怎麽了啊?”

    “媽,”阮憐惜激動的喊道:“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因為她我成了瘸子,阿澤也看不上我了,我的事業愛情全都被她給毀了,可是她卻那樣的風光,受到所有人的矚目,我真的不甘心啊。”

    這麽些年,阮憐惜總是拿自己的傷腿說事,這讓韓宛若既是厭煩又是心疼。

    “你放心,無論任何時候幹媽都是站在你這一邊,你也不要一直因為腿上的傷就妄自菲薄,幹媽不是告訴你了麽,你要修身養性。隻要阿澤一天不結婚,你就有機會。”

    阮憐惜表情一涼,雖然不想承認,可她還是帶著哭腔說道:“對於阿

    澤我早就死心了,雖然不管將來是誰和阿澤在一起我都會嫉妒,但是我絕對不能容忍阿澤對楚尋另眼相看。幹媽,她是害我變瘸的人,我恨她,惡人怎麽可以有好報……”

    “一直這樣自欺自人,你就會得到幸福?”乍然響起的變聲期男聲。

    韓宛若抬起頭的同時皺起了眉頭,“高以皓,你怎麽迴來了?今天不上課嗎!”

    高以皓一身的殺馬特裝扮,神情傲慢又不以為然,“我說憐惜大姐,當年的情形其他人不清楚,我可是看的清楚明白,你明明就是自己故意摔下去的,傷了腿吧,又不好好休息,為了吸引我哥的注意力,又可著勁的作。我說你們這種女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明明很好的條件,卻為了個男人,機關算盡,用盡手段,最後弄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值得嗎?”

    阮憐惜一張臉被高以皓說的煞白,她嘴唇顫抖著,眼看著隨時就會暈倒的樣子。

    “皓皓!胡說八道什麽!趕緊跟你姐姐道歉!”韓宛若怒喝。

    高以皓嗤笑一聲,轉身朝樓上走去。

    “站住!我叫你站住!”

    “哦,忘記說了,”高以皓頓住腳步,“我剛才見到阿尋姐姐了,可是她好像不大認識我的樣子,或許,根本就是不想認我吧,嗬嗬……誰知道呢……”言及此,高以皓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看得出,她並不想和我們打交道。所以,我也拜托你們,收起你們的陰謀詭計,不要再去打擾她。她現在過的很好,而我們……也有我們的生活,大家各過各的,互不幹擾。”

    如果阮憐惜肯聽高以皓的話,也就不會有後麵的許多事,可是她還是被內心陰暗處滋生的嫉妒與仇恨操控了理智。

    這個世上就有一種女人,雖然自身很優秀,卻總會去嫉妒其他女人,嫉妒讓他們越陷越深,讓讓她們瘋狂,甚至迷失自己。

    阮憐惜那天從高家離開後,思前想後還是通過朋友搞到了模特大賽現場觀眾的門票。

    其實以她自身的條件以及父母的身份地位,她的物質條件不會差。可自從腿瘸了後,自卑讓她的內心開始變的扭曲。

    她總是自怨自艾的認定,人人都在嘲笑她是瘸子,雖然麵上礙於父母的麵子奉承誇獎她,可背地裏定然看不起她。

    如果不是瘸子,她的未來肯定是大有作為。而她是不可能恨自己的,因此她日積月累滿腔的仇恨最終都歸到了一個人身上——楚尋。

    這麽

    些年,楚尋消失在她的視野內刺激不到她的神經,可如今楚尋迴來了,那些被壓抑在內心深處的仇恨宛若翻江倒海般湧現了出來,怎麽控製都控製不住。

    阮憐惜拿了模特大賽的觀眾席門票後雖然經曆了一番掙紮,可最終她還是去了。也合該是阮憐惜找虐,那天,楚尋不僅是簡簡單單的坐在評委席上給模特們打分提建議,還在一幹評委老師以及主持人的起哄下,即興上台走秀,展示了超模風采。

    聚光燈下,楚尋走出了萬千風姿,美的讓人移不開視線。而縮在人群中的阮憐惜卻嫉恨的咬破了下唇,鮮血滴在手背上,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自從那天後,鬼使神差的她便開始跟蹤楚尋。

    她本來的目的是想看楚尋和高以澤有沒有聯係。

    如果他們私下裏真有個什麽,那她就有足夠的理由發難,畢竟楚尋曾經親口跟她保證過她和阿澤不可能有什麽。而阿澤也說過他不喜歡自己不是因為楚尋。

    可一連幾日,眼看著模特大賽的節目錄製也快結束了,她也沒發現楚尋私底下和高以澤有過什麽接觸,除了歐陽經語有過幾次送過吃的給楚尋。

    阮憐惜知道歐陽經語是高以澤的秘書,而歐陽和楚尋以前也是好朋友。因為無法得知她們私下交談的內容,阮憐惜也無法判斷歐陽在某種意義上是否當了倆人的傳話筒。

    不過沒發現楚尋和高以澤的不正常,阮憐惜倒是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管震有事沒事總是會去找楚尋。

    有時是偷偷跑去看她,有次,阮憐惜在觀眾席上看到隱在拐角處的管震,差點嚇的心髒驟停。著急忙慌的將假發蓋了大半張臉。不過也是她反應過度了,因為管震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楚尋身上,哪還有多餘的精力左顧右盼。

    有時,管震是直接找上楚尋,說上兩句,送點小玩意。楚尋既不冷漠疏遠,可也談不上熱情,最多閑聊兩句,而後很自然的揮手告別,倒是管震一副念念不舍的樣子。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阮憐惜猶豫著是否將她和管震的事捅出去,可單純以現在掌握的證據看,楚尋一點過錯都沒。

    正在她猶豫不決之時,終於在這天晚上叫她給逮到了。

    這天,管震像往日一般隻要有時間就候在美特斯大酒店的大廳內。

    楚尋穿著一身潔白的長裙從樓上走了下來,手中拿了把傘,看樣子是要出門。管震一眼瞧見趕緊迎了上去。但楚尋像是沒看見他

    似的,直接朝大門走去,撐傘,走入雨中。

    已經是夜裏了,外麵下了不小的雨,喊她她不應,管震不得不冒雨跟在了她的身後。

    楚尋像是在找東西,可又是漫無目的的走,管震彎了腰鑽進她的傘下。

    倆人共撐一把傘,肩並肩走著,遠遠看去,宛若一對璧人。

    阮憐惜不近不遠的跟著,心中卻是冷笑。

    原來白天的客套生疏都是裝的,夜裏才終於露出本來麵目了。

    倆人一直走到了一處公園裏,雨小了些,燈光的照射下,楊柳曼曼,枝條在湖麵吹拂,夜色很美,真是不錯的戀愛場所啊。

    突然,一陣大風猛烈的席卷而來,那七彩雨傘驟然掙脫了楚尋的手。管震尚未反應過來,楚尋卻已提起裙子撲通一聲從橋上跳進了湖裏。

    暗沉的湖水像漩渦一般迅速的將楚尋拽入湖底,管震隻覺全身的血液幾乎在一瞬間全衝到了腦子裏。當即不做二想,一頭栽進了湖裏。

    漆黑的湖麵,驟然變大的雨水,管震是頗費了番功夫才將楚尋從湖底給撈了上來。然後便是緊急的人工唿吸,心肺複蘇。

    楚尋嘔了兩聲,總算是恢複了生氣。管震歎了口氣,一把將楚尋揉進了懷裏,迴想剛才驚險的一幕,他的胸腔仍在劇烈的起伏著,竟情難自控的吻上了懷中人,熱情而急迫。

    雖然視線非常不好,可阮憐惜還是看到了倆人緊緊擁吻在一起。

    不得不承認,剛才驚險而匪夷所思的一幕讓她也跟著頭皮一陣發麻,她雖然仇恨楚尋,可還不至於能親眼目睹她淹死而無動於衷。

    隻不過,現在這情形是?

    難不成是戀人間愚蠢的小伎倆?嗬嗬……

    當阮憐惜從複雜的思量中迴過神再次看向他們,管震已經將楚尋從地上抱了起來,緊緊的圈在懷裏。

    楚尋依在他懷裏一動不動,由著他將自己帶走。

    阮憐惜的瘸腿沒有跟上他倆,但她之後去美特斯大酒店查了,楚尋並沒有迴酒店。

    嗬嗬……

    阮憐惜覺得她的跟蹤計劃可以到此為止了,有了今晚目睹的一切,不就有了更合適的人出麵來達成她羞辱責甚至讓楚尋陷入醜聞的目的麽?

    那個偏執的愛著管震,並且一直一廂情願的以管震女友自居,且發誓這輩子非管震不嫁的——王雪。

    **

    楚尋睜眼時,看到一雙灼熱的眼正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

    那目光熱切滿含神情,就像是在凝視一件失而複得的魁寶。

    因為她醒的措不及防,管震想裝睡都來不及。

    楚尋反應了好一會,才猛的雙眼大睜,質問道:“你怎麽在我床上?”

    管震從床上坐起身,麵上交織著喜色與尷尬,他雙手窘迫的來迴搓著,上身隻穿了件背心,肌肉暴突,結實而有力。

    “這裏是我的公寓,”管震眼睛看著他處,眉眼帶笑。

    “哦,”楚尋也坐起身,倒不似一般女孩子那般驚慌失措的大唿小叫,淡定而疑惑的上上下下看了自己一遍,扯了扯身上的男士襯衣,“我的衣服是你換的?”

    管震鬧了個大紅臉,“是你自己啊!你不記得了?”

    昨晚楚尋可是當著他的麵就換起了衣服,也幸得他閃的快,要不然真叫自己給看光了。

    不過閃開了後,又好後悔啊。

    念及自己夢遊後總會做些出格的事,楚尋點了點頭倒是信了管震的話,過了會又道:“那為什麽我們睡在一起?”

    管震麵上的喜悅之情更是繃不住了,他突然將頭埋在手掌心,甕聲甕氣道:“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麽熱情。”

    噗,楚尋一愣,她昨晚到底他了?

    (其實沒什麽,也就是因為靈魂深處的空虛,拽著人一起睡覺,什麽也沒幹,天地可鑒。)但,顯然的,管震卻是受寵若驚了。

    畢竟,他一直愛她在心口難開麽!

    “阿尋,你原諒我了是嗎?”這一句,管震醞釀了許久,這一次,終於敢說出口了。

    “我,”楚尋仍舊在努力的迴憶她昨晚到底怎麽了他。

    這都睡一張床了,多曖昧的不正常啊。

    “阿尋,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讓我們重新開始,阿尋,我……”

    “嘭嘭嘭”

    “管哥!管哥!副隊長,你在家嗎?你是不是病了啊?管哥!特大喜訊,咱們抓到3.19分屍案的嫌疑人了!”房門突然被猛烈的敲打了起來。

    管震一聽那聲,可不就是局裏的同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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