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結束,當晚韓宛若特意在酒樓訂了一桌豐盛的大餐為孩子們慶祝。

    高宗翰因為晚上臨時有應酬,所以沒有過來。

    今日的座次是這般安排的,韓宛若坐在正南方,她左手邊是小皓,右手邊依次是阮憐惜、沈博文。從理論上來說,楚尋是坐在小皓與沈博文之間,但因為那一家子挨的近,楚尋倆邊的距離拉的都有些大,乍看上去,頗有點被孤立的感覺。不過楚尋並無所謂,她就那麽,安靜的坐在那看看就好,即使那熱鬧的場景裏,沒有她,隻要感受到別人的快樂,她就心滿意足了。

    這樣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為某件事而熱烈慶祝,歡樂溫馨的場景,讓楚尋感到溫暖又新奇。

    溫暖,她刻意忽略了,新奇的是,她不明白這麽一件小事怎麽就值得慶祝了?雖然不明白,但她還是樂在其中,即使她嘴上不說,麵上也刻意掩飾著。

    韓宛若高舉杯,“來,孩子們,媽媽祝你們事事順心,學習越來越好,祝願博文能夠順利考研,憐惜能考上稱心如意的大學,小皓門門一百分!cheers!”

    小一輩全都站起了身,隻除了楚尋仍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

    沈博文眼神怪異的看了楚尋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審視與疏離,不過並沒有惡意。

    阿尋來高家這麽久,今晚是第一次見到沈博文,第一眼的印象挺好。他約莫一米七七上下的身高,五官並不出彩,但是整體一看,讓人感覺挺舒服的。他與人說話時臉上總帶著笑,禮貌而謙虛。從細微處看,他還是個很細心的男人,待人體貼周到。

    阿尋從高家人交談的隻言片語中了解到,沈博文是高家的遠房親戚,他的父母都是b市的公務員。而他本人則是在香市讀香南大學,目前大四,學的是法律,按照父母的意願,是希望他畢業後考公務員,繼續走仕途,而他本人則想當一名鋤強扶弱、宣揚正義的大律師。

    “阿尋,幹媽在給我們敬酒呢,”阮憐惜趕在韓宛若發火前溫柔的提醒了句。

    楚尋淡淡的掃了眼阮憐惜,自從上次倆人說開後,阮憐惜一直很迴避她,也沒再熱情主動的找她說話了,見到她也是一副委屈受傷的表情。

    倆人間的不尋常,韓宛若早有留意,這期間她從司機老楊那打聽了些,七七八八的大致也了解了。隻不過考慮到那段時間孩子們都在考試,害怕影響他們情緒,便一直隱忍未發。

    此時見乖巧的幹女兒站出來打圓場

    ,而她的親生女兒卻依舊不為所動,甚至還不識好歹的迴了句,“你們喝你們的,不用管我。”

    韓宛若騰的火起,“楚尋,你到底懂不懂禮貌?”

    楚尋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會喝酒,更沒有人教過她酒桌禮儀。她不站起身陪酒,隻是因為她害羞。有些人的害羞就是這樣子,越是羞澀不知所措,給人的感覺越是冷漠不可接近,甚至是沒禮貌。楚尋的性子可以說是這種人的典型。

    楚尋沒有說話,韓宛若沉了臉,道:“有件事我想問你很久了,今兒個大家都在場,索性我就直說了。楚尋,你和憐惜到底怎麽迴事?你是不是背地裏欺負她了?我看她這幾日都愁眉苦臉的。以前,她從來沒有這樣過!”

    楚尋淡淡的看向阮憐惜,後者顯得很激動,站起身,臉色泛白,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阿姨,你別問了,我和阿尋是好姐妹,我們怎麽可能有矛盾?”說話的同時又看向楚尋,搖著頭解釋道:“阿尋,我什麽都沒跟阿姨說,你千萬別誤會。”

    “憐惜,你別幫她說話,你們的事老楊都告訴我了。你讓她自己說,她到底背地裏怎麽給你難堪了?”

    “沒錯!我就是給她難堪了!不過不是背地裏,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我讓她滾!滾的越遠越好!”楚尋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般說,但是她就是想知道韓宛若的反應,想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

    “楚尋!”韓宛若臉色氣的煞白,小皓不解的看向楚尋,沈博文若有所思,看向阮憐惜的眼神益發的充滿了憐愛。

    “以前你表姑給我打電話……”韓宛若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楚尋心頭猛的一跳,直直的看向韓宛若。

    “你表姑告訴我,你是一個非常好的孩子,孝敬長輩,友愛同學,還能幫著她做事,我當時的感覺真的很安慰。心道你在那樣的環境下,能長成那樣實屬不易。可現在看來,你表姑根本就是在偏袒你,你壓根就是有性格缺陷的不良少女!你表姑老好人,料想這些年,她照顧你肯定不容易,定然也是受了許多委屈。你這孩子,隻知道一味索取、嫉妒,心中充滿怨恨,怨天尤人,又好吃懶做、不求上進、破罐子破摔。你說,誰能受的了你?!”

    楚尋突然有種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的衝動,韓宛若那般的看輕她,她沒覺得有多大痛。讓她痛的無法言語的是,她曾經視作唯一希望的親生母親竟與一直折磨她、算計她、甚至逼的她無家可歸的表姑一家有聯係。

    還老好人?

    嗬……

    楚尋覺得自己的臉這會兒一定都扭曲了,若不然,大家夥為何是那種見鬼的表情?

    韓宛若見楚尋麵容扭曲難看,心中更是厭惡,一個連自己情緒都不會控製的女孩,將來如何在上流社會遊刃有餘?她又怎麽帶的出手?既然她注定無法在上流社會立足,那不若早早的離開,對大家都好。

    韓宛若心中那般思量著,遂加重了語氣道:“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壞?第一天上學就和人打架,第二天上課睡覺,今天我又聽說你竟然和你們學校的壞小子談起了戀愛!你自問有什麽資格去做這些事?你別以為你那破成績我不知道,老師都將電話打到家裏來了,說你剛考完的那幾門加起來一百分都拿不到!成績差還不求上進,你是吃準了你高叔叔不好意思說你是吧?他不好意思,可我是你親媽,我好意思!你要是真的學不進去,也別浪費時間了。為了你好,我們花點錢送你出國讀書吧,到時會按月給你寄生活費,保證你衣食無憂,逍遙自在。隻要你安心的待在國外,不違法亂紀。你看怎樣?”

    韓宛若由衷的認為自己的提議很好。因為馬上新年,高家的親疏遠近都會走一走,她本來因為出生低微嫁入豪門,就被高家親戚詬病。這些年,她小心謹慎的做人,低調行事,照顧高以澤更是大少爺般的伺候著,生怕有人在背後說她的不是。她甚至為了取得高家老太太的信任,不惜對著君漣的遺照發誓這輩子都會將阿澤視如己出,甚至不會再要自己的孩子。

    韓宛若覺得自己這些年在高家人麵前活的很卑微,而如今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榮耀都是自己拚勁努力爭來的。因此,她絕不容許任何人拖她後腿。若是因為一個各方麵都丟人現眼,還與她不親的外姓女兒而連累她又被人嘲笑諷刺,那她不如早早下手,將這樣的隱患消除與無形。

    楚尋安靜的聽完,聽到最後竟噗嗤一聲笑了,“高夫人舞的一手好劍!”

    韓宛若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阮憐惜眉頭一動,壓低聲音在韓宛若耳邊嘀咕了句,韓宛若當即寒了臉。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好一頓鴻門宴!

    “你這丫頭心眼真不好,我是為了你好,你卻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你的母親,你真是……真是……”

    “真是心腸歹毒!”楚尋臉上掛著笑,嘴裏卻說著冷血的話,“怎麽辦?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讓我朝東,我偏要往西。你待我好,

    我偏待你壞。高夫人,這些年,你似乎過的太舒心很了,舒心的誤以為全世界都得聽你的命令,圍著你轉了。看樣子,我的出現是多麽的必要啊!”

    **

    自從和韓宛若徹底鬧崩後,楚尋是徹底被韓宛若無視了。

    家裏因為女主人的態度,傭人們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寄人籬下,仰人鼻息,阿尋之前就做過心理建設,先前被高家主仆熱情的捧著,很是讓她不知所措,這會兒,她反而輕鬆自在了些。

    是嘛,攀高踩低,這才是社會的常態嘛。

    成績單在幾日後被直接送到了高家,高宗翰沒什麽表示,說了些鼓勵的話。韓宛若拿著阮憐惜的成績單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是要買奢侈品獎勵她,又是讓小皓像憐惜姐姐學習。

    讓楚尋感到意外的是,小皓居然真的門門考了一百分。

    天可憐見的,害她還白白為那臭小孩擔心了一把。

    你說,有那樣一個愛拿子女炫耀,愛慕虛榮的媽,做兒子的,壓力能不大嗎?

    不過,那日她與韓宛若的爭吵,她並不是完全的沒聽進心裏。她想,本來她投奔高家,也隻是為了找一個落腳地。若是韓宛若真的能像她自己說的那樣,給她提供一個住所,並繼續供她讀書,那她倒真的很想離開這裏,找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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