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歌冷冷道:“你可知其他村子落得了什麽下場?”村長一愣:“……什麽?”季沉歌沉聲道:“黃泉花在村子裏不斷繁殖,被天玄門發現的時候,整個村子的村民都被它吃的幹幹淨淨。而你們口中的‘仙草’,還在不斷向村外繁殖。”季沉歌講出自己稍作加工後的“見聞”,好像那些場景都是他親眼所見。“你們將無辜行人扔進花海時就該想到,你們同樣也會成為它的獵物。”村長想起溶洞最近幾天的狀況,隻覺得脊背發涼,額頭上立刻冒出細細的冷汗。他們很久都沒有靠近那些盛放的仙草了,而仙草的確在向外擴張,那個溶洞過不了多久就容納不下它們了,還有不斷冒出來的幼苗,就算村民們各自移植了許多幼苗帶迴家,新的小花仍是源源不斷的冒出來……他越想越覺得不妙,顫抖著道:“那……仙師您……”季沉歌適時道:“我出現在古蘭村,並不是巧合。我便直說了,你們是寧願被仙草吞噬,還是願意接受天玄門的處罰?”村長一咬牙:“請仙師、請天玄門救救我們!”季沉歌麵上不動聲色,卻稍稍放緩了語氣道:“你需要告訴我,關於那位徐管事的細節。”邵安安靜靜地站在門外,聽著廳堂裏的動靜,不禁露出一抹笑來。他很喜歡觀察人,無論是喜歡的人,還是討厭的人,都能通過他們的一言一行,看見那些人靈魂的顏色。那時候,他呆在伏魔宮百無聊賴,唯一的樂趣就是觀察葉磷。還記得那一次,葉磷第一次曆練迴來,就和許玲瓏發生了爭吵。隻因葉磷結交了仙道的朋友,還從那人手裏學了一套仙門的劍法,許玲瓏便大發脾氣,叫葉磷不要再和仙門的偽君子、老古板來往。一向不愛與她爭辯的葉磷一反常態的吼了一句“季沉歌跟別人不一樣”,直接把那位小師妹氣的掉眼淚珠子。那是邵第一次聽到季沉歌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見葉磷那樣向往和崇拜一個人。不過……邵歪了歪頭,想著,葉磷說的的確沒錯。季沉歌確實和別人不一樣。起碼,他比其他劍修有腦子多了。邵輕輕一笑,覺得季沉歌說自己失憶,沒準還真就是誆他的?吱呀。緊閉的門開了。原本依著門而站的邵不禁向後歪了歪身子,瘦弱的脊背被一隻手穩穩扶住。“嗯?”他眨了眨眼睛,露出茫然且疑惑的表情。季沉歌看了他一眼,沉聲說:“跟我來。”****傍晚時分,一艘懸浮在空中的大船送來了天玄門的數十名弟子。古蘭村的村民們走出自家的房子,抬起頭,張大了嘴巴仰望這艘金色的大船。古蘭村位置偏僻,靈力尤其稀薄,幾乎沒有修士願意來這裏居住,因此十幾年也不一定能見到一位修真者,這樣奇異的光景對大多數村民來說都是頭一迴。執著法器的弟子們紛紛從金船上跳下,不過一刻鍾,就將古蘭村的所有村民抓出了村子,村民們根本不敢反抗,乖乖的被他們拖到村口,像圈養在後院裏的小雞崽,擠在一起瑟瑟發抖。葉磷較為熟悉古蘭村,他匆匆掃了一眼,就發現其中少了幾個人。他皺眉道:“孫二嫂呢?”孫二嫂是村子裏的寡婦,丈夫和兒子接連病死之後就被趕到了村子最外圍居住,窮困潦倒,是少有的看見葉磷也會露出笑模樣的人。有村民驚詫地看向葉磷,支支吾吾道:“她……她幾年前病死了。”葉磷道:“不可能,她身體好得很。”孫二嫂自從收養了一隻撿來的小野貓,精神就好了很多,上次葉磷來古蘭村時還遠遠的看過她一眼,那模樣絕不是生了病的人。那人眼珠子亂轉,半晌也說不出什麽話來,葉磷心中不安,抽出玄劍,抵在那人脖頸間,厲聲道:“說!”那人臉色慘白道:“不關……不關我的事,是杜二的媳婦兒說她無依無靠,留在村子裏也是多餘,才把她送進土地廟的……”“土地廟?”葉磷怔愣片刻,忽然抬腳就往那人心口踹了一腳,“畜牲!”那人當場就吐出一口血,昏了過去。葉磷大步走進人群,一把揪出裏麵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婦人,將人拖了出來,怒極反笑道:“不錯,就是你最愛搬弄是非!現在連人都敢殺了,真是了不起!”那婦人抖得像糠篩一樣:“不,不是我,我一個婦道人家,哪敢害死一條人命,那、那都是村長點頭的,村長不點頭,我們誰敢把人送進仙草窟裏去啊!”她睜大了眼睛瞪著葉磷,忽然驚聲尖叫:“你是葉磷?葉老頭家的孫子,是不是?!”她一把抱住葉磷的腿,臉上浮現喜色,道:“你小時候我就抱過你,還給過你不少吃的,你還記得嗎?你爺爺奶奶一把年紀,又不能種地,都是靠我們接濟才能活下去,是不是?葉磷,葉磷,你一定還記得這些!”還是這個熟悉的畫風,古蘭村就是古蘭村,這麽多年了,一點也沒變。葉磷冷笑一聲,給了她毫不留情的當胸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