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無忌憚的抽煙。站立在窗前,俊哲的影子不斷呈現出來,轉瞬又消失而去。玻璃上漸漸顯現出年輕女人的臉龐,藍色的眼睛,藍色的眼淚,陰鬱捉摸不定的眼神。她示意我走過去,就像小的時候,她遠遠的站立在街道旁,不停的招手,我快速奔跑過去,她輕輕抱起我,臉上綻放出笑容。

    她遺傳給我的絕望開始在身體內緩慢的生長。如同揭開一個滿是膿血的傷疤。感覺不到疼痛。

    穿一件絨線外套,隨手拿一把傘。慢慢的走到樓下。空氣清冷。風輕輕揚起我的頭發,一個人默默地走路,輕聲的哭泣。我不知道此時俊哲身處何地,他會否知道我正在心懷絕望的尋找。

    把傘丟棄在草地上,站在路燈底下。坐在濕漉漉的長椅上等待天明。我已經感覺不到雨水的浸透。

    我知道我可能會死去,在這樣漫長而冰冷的雨夜裏。耗盡了身體內最後一絲溫度,時間慢慢停滯下來。年輕的女人站在我的麵前,年輕的男人也來了。他們牽著我的手,一左一右。前麵有溫暖的陽光,聽不到風聲和雨聲。

    我仿佛是睡著了,真想就這樣永遠睡下去。逃離所有的苦痛。我已經失去了睜開眼睛的力量。靈魂離開了身體,隻剩下一個空空的殼。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有刺眼的白光照射過來。世界是藍色的,深深的憂傷的藍色。恩澤坐在我的身邊。手上插著長長的針頭。

    恩澤說,南生,你把我嚇壞了,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我伸手拔出針頭,一股青藍色的血從手背上冒出來。我從床上站起來,神情恍惚的走出房間。

    恩澤奔跑過來緊緊抱住我。我看見鮮血滴落到水泥地麵上,一滴一滴像盛開的梅。

    他用手死死捏住手背上的傷口,血順著他的指縫溢出來。恩澤驚恐的唿喊醫生。兩個醫生聞訊跑過來,恩澤按住我的手,醫生手忙腳亂的給我包紮傷口。我哀求恩澤說,恩澤,求你放開我,我想去找俊哲。

    恩澤說,好,南生,我們現在就去。

    我神色木然的靠在牆壁上。眼淚漸漸幹涸,欲哭無淚。順著牆壁蹲下去,將頭埋在腿上。天空驟然暗了下來。

    恩澤為我披上外套,扶著我走出醫院。

    他問我,還疼嗎?

    我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路邊,趔趄著走路。腦袋裏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都停滯了。

    恩澤說,南生,別這樣。看到你難過,我心裏也不是滋味。

    我不想說任何一句話,也不知道應該表達些什麽。低著頭默默的走路。恩澤歎著氣,他點一根煙遞給我,我顫抖著接過來,迫不及待的吸了兩口。苦澀的味道。

    無精打采的坐在車上,看著飛馳而過的汽車,突然萌生出衝過去的欲望。用手使勁敲打自己的腦袋,直到聽到嗡嗡的聲音,手上的白色紗布滲出鮮血。

    我抬頭,透過灰蒙蒙的車窗,看到了充滿陽光的陰暗的天空,天邊有白色的流雲。像哭泣的臉。

    恩澤將車停靠在俊哲工作的銀行前麵。我急忙鑽出來,踉踉蹌蹌的跑進銀行。恩澤跟在後麵,他抓住我的胳膊將我外套披在肩上。他找到一位年輕的工作人員問,告訴我,霍俊哲還在這裏工作嗎?

    年輕的姑娘看著我們說,他早已經離職了。

    恩澤追問,那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

    姑娘搖搖頭,轉身離開。

    肩上的衣服不知不覺的滑落到地上,心被撕裂開來,滾燙的淚已經溢出眼角。

    那些天,恩澤開車幾乎走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但是尋不到任何關於俊哲的蹤跡。他就像突然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每天都撥打俊哲的電話,從失望到絕望,依舊鍥而不舍。直到那時我才意識到連接我們的,隻有一條細細長長的電話線而已。脆弱,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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