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郭業便讓關鳩鳩支取銀子,安排司馬平邦這個混球安全出了長安城,且派人送他前往蜀中益州府隴西縣,就地紮根安生下來。


    而東市那邊,梁叔宇亦信守承諾,讓近千家酒肆飯肆與茶肆接連三日罷市,搞得東市那邊雞飛狗跳,一片狼藉。


    正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梁叔宇如此這般付出,郭業自然也是言出必行。他叫來關鳩鳩替他修書一封遠在西川的康寶與龐飛虎,將自己應允梁家參與兩國大集市之事說得明明白白。


    且讓關鳩鳩將書信交到梁叔宇的手中,通知他憑此書信,可擇日啟程前往西川小都護府。


    至於長樂坊,因為連鎖反應之下,以致於連續幾天客流驟減,生意略顯蕭條。


    搞得羅四海、王五湖等人焦頭爛額,委實一陣補救。再加上江夏王李道宗的訓斥,長樂坊的行事作風多少有了一些收斂。


    至始至終,無論是羅四海,還是江夏王李道宗,都不知道是郭業在後麵煽風點火添堵惡心,生生吃了這個啞巴虧。


    正如江夏王所言,各方壓力頗大,此事就此作罷。


    又過了一日,因為國子監連番休假,郭業早已習慣日上三竿才起床。


    天蒙蒙亮,正當他睡意正酣之時,貞娘敲開了他的臥房,喚他起床。


    迷迷噔噔間,貞娘已經端進木盆,喚道:“大官人,洗漱了,國子監來人報信,說今天一早便要開課哩!”


    昂?


    郭業揉搓著酸澀困倦的眼睛,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接過貞娘遞來的毛巾擦臉,一邊打著哈欠問道:“開學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我咋不知道?”


    說罷,便將擦完臉的毛巾遞還給貞娘。


    貞娘接過毛巾扔迴木盆中,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郭業,略顯風韻,不時嬌嗔道:“大官人哪裏知道這事兒啊?這是昨天夜裏咱們府裏接到的通知,昨天夜裏大官人您又在哪兒呢?”


    呃……


    貞娘這話,郭業怎麽聽怎麽一股醋壇子打翻在地的味道,而且還是山西老陳醋。


    昨天夜裏?


    郭業暗暗砸吧了下嘴,想起來了~


    昨天夜裏,正是長孫羽默這小子為了慶祝他自己成功解除了足禁,而請書學班的弟兄去了風滿樓,又是海吃胡喝一頓。


    個中風花雪月之事,那肯定是有的了。


    貌似昨兒個,坐陪自己的正是風滿樓頭牌尤姬姑娘。


    而且自己昨夜因為心情高興,喝得還挺多,醉意朦朧,迴到府上就悶頭大睡,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是誰攙扶送自己迴府的。


    難道貞娘是因為自己又去風滿樓,誤以為自己在那兒花天酒地找姑娘,吃起了幹醋?


    ***,誤會啊!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和貞娘解釋,這小少婦正在醋勁頭上,越解釋肯定越費勁。


    旋即,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對貞娘念叨了一句:“那啥,貞娘,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必須去國子監報道了哈。不然今天第一天開課,我就遲到,影響不好,是不?”


    話音還未落罷,一溜煙兒,人已經逃之夭夭了。


    貞娘見得郭業又半路遁逃,氣得將手中的毛巾狠狠摔進了木盆中。


    嘩~


    毛巾入水,濺起幾許水珠,落得貞娘滿臉水漬……


    “呀~”


    貞娘驚唿一聲,一邊狼狽地擦拭著俏臉,一邊恨恨跺腳罵道:“這個冤家,還裝作什麽也不知道。若非昨夜奴家來得及時,風滿樓尤姬那個小妖精指不定就在臥房與他同榻而眠了,哼,假惺惺說送大官人迴府,這小妖精打得什麽主意,真以為奴家不清楚嗎?”


    說罷,又是長歎一息:“唉……”


    歎息之中僅僅一個字,卻飽含了貞娘無盡的怨念與無奈。


    原來,郭業昨夜醉酒,是尤姬親自送他迴府的。


    ...


    ...


    國子監一路疾跑,如狗攆兔子般出了郭府,出了太平坊,而後放慢了腳步,終於趕在國子監大門關閉前來到。


    所幸,沒有遲到。


    很快,他入了國子監中後,駕輕就熟來到了書學班的課堂。


    一進課室中,迎麵頓時撲來陣陣熟悉的氛圍。


    “喔~~困死了,咋說開課就開課呢!”


    “***,還沒玩夠呢,沒勁。”


    “喂,你們說這次負責教授咱們書學班的,是什麽人呐?”


    “管他什麽人?隻要能讓咱們安逸舒坦過日子,他就是個好人。”


    “哈哈哈,三胖子這話說得沒錯,咱們還是想想下學之後去哪裏消遣吧?風滿樓可不能再去了哈,有點玩膩味兒了!”


    “房遺愛,尼瑪就這點出息……”


    “我怎麽了?我這叫及時行樂,你懂嗎?魏叔玉!”


    “我呸,瞧你那個揍性!呀?……二哥來了!!!”


    ...


    轟~


    魏叔玉一陣咋唿,大家夥的目光全部匯聚在了課室門口的郭業身上。


    郭業座下三大將魏叔玉、杜荷、房遺愛三人立馬嘰嘰喳喳地圍攏了上去。


    就連書學班的帶頭大哥長孫羽默都微微起身,衝郭業招手示意。


    從昨晚風滿樓玩樂的時候,郭業就發現自打禁了幾天足,長孫羽默穩重內斂了不少。


    當然,紈絝脾性還是依然堅挺。


    興許是因為禁足的緣故而沒有參與郭業耍弄長樂坊的計劃,沒有替司馬老頭出口惡氣,長孫羽默總覺得心裏對郭業幾人過意不去。


    所以,昨天夜裏就對郭業一直禮待有加,儼然是真心實意拿郭業當兄弟,視郭業為書學班的二當家。


    此時的郭業如眾星拱月一般被魏叔玉三人圍攏,與長孫羽默、程懷義、秦懷玉、還有討人嫌的三胖子李少植等人打起了招唿。


    眾人寒暄了一陣後,郭業才走到自己的位置,準備落座等待著新任書學班博士的到來。


    不過還未坐下,門口突然探進來一個腦袋,嚷嚷道:“誰是郭業?”


    郭業聽著對方找自己,轉向門口應道:“我就是郭業。”


    再看對方的衣著打扮,原來是國子監的錄事學官。而且這個人他依稀有些印象,貌似見過幾次,每次都是跟在國子監主簿盧敬宗的屁股後麵。


    應該是盧敬宗那廝的馬仔吧。


    那學官聽聞郭業迴話,衝他招招手,言語有些輕視地喊道:“你出來,隨本錄事走一遭!”


    呃?


    郭業不明所以,這小小錄事學官找我幹啥?莫非是盧敬宗那***想找我麻煩?


    不過郭業沒吱聲兒,不代表他的三名得力手下不表態。


    在他們看來,一個錄事學官屁大點的品銜,居然敢跟郭二哥唿來喝去,這不是不把書學班的眾位小爺放在眼裏嗎?***,嘬死呢吧?


    當即,三人如惡犬反撲般激烈措辭迴應了過去:


    “你他媽誰啊?你說出來就出來啊?”


    “就是,你爹沒教過你好好說人話啊?不會說請字嗎?”


    “奏是奏是,一個屁大點的錄事學官,裝什麽大尾巴狼?”


    ...


    嚇~~


    這錄事學官明顯被魏叔玉、房遺愛三人的激烈迴應給唬到了。


    他也知道書學班裏麵的這些小祖宗不好惹,不然他也不會隻伸進來半個身子,而不是大大咧咧闖進來。


    但誰知道他們居然如此護著郭業。


    霎時,這個錄事學官心裏對主簿盧敬宗的怨念陡然飆升,暗罵道,姓盧的,你他娘的不是跟我說,姓郭的就是一窮家魄戶嗎?咋這麽得人心呢?


    倏地,錄事學官收起剛才那副神氣樣兒,腆笑道:“諸位莫惱,莫惱,是本學官口不擇言了哈。”


    嘴臉賤笑完之後,又衝郭業和聲說道:“郭業,麻煩你跟我走一趟,那啥,咱們國子監祭酒虞世南大人請你過去一趟。”


    國子監祭酒虞世南?


    頓時,整個書學班的紈絝都蔫了下來,不敢再炸刺兒。***,原來是國子監祭酒虞世南啊,這個老東西甭說他們了,就連他們各自的爹都要禮讓三分。


    誰讓人家是一代大儒,當代名士,備受太上皇與當今聖上父子兩人禮遇信任呢?


    郭業初聽虞世南三字,也不由一怔。


    還以為是盧敬宗這個國子監主簿想找他麻煩呢,原來是校長大人有請啊?


    不過這書學班剛開課,校長大人就找他過去,這是想幹啥玩意?


    當即,郭業重重地點了下腦袋,應道:“稍等,我這便出來跟你走一遭!”


    說話的功夫,人已經離開座位,朝著門口方向不急不慢地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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