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業做戲做的極佳,簡直入木三分,令範植不由生出了輕視之心。


    不過輕視歸輕視,範植能做到東宮太子府的太子舍人之位,定有其不同於常人之處。


    至少他知道眼前這位西川小都護,雖年紀輕輕,出身寒門,但能力卓卓,履立新功,頗得太子殿下的喜愛。


    不然,太子殿下亦不會讓自己山高水遠的跑到蜀中之地來,轉達東宮太子府的善意。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深居長安,地位顯赫乃一國儲君,竟然如此低姿態的朝一個偏遠之地的小小六品都護拋橄欖枝,可見心中對其的看重。


    而且據傳聞,朝堂之上,當今聖上竟然不顧三係朝臣的竭力反對,力推郭業此人獨攬頡利可汗之首功。


    這可是簡在帝心,頗有些天子門生的表現呐。


    範植更是大膽推測,若非郭業這小子運氣不好,老父剛剛駕鶴西歸,不得不留祖籍地,按祖製丁憂守孝三年。不然的話,不出三兩月,眼前此人興許就會被一紙詔書調入長安。


    唉,時也命也!


    縱是如此,此人在範植的心目中,亦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守孝三年滿之後,說不定聖上的心中還對此人有印象呢?那平步青雲衝九霄,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一念及此,範植的心中,越發對自家那位十三四歲的太子殿下,欽佩不已。


    趁著郭業丁憂守孝期間,派自己山水迢迢地來隴西,對其示好,施以恩惠,將來郭業還能不念著太子殿下的好處?


    嘖嘖,小小年紀看得如此深遠,果真不愧為當朝太子,國之儲君啊!


    ...


    ...


    思索一番之後,範植輕笑一聲,說道:“郭大人不必如此緊張,太子殿下可是在我等耳邊,時常念叨著你的名字啊。先是剿滅前隋楊氏餘孽,再是開疆辟土,將西川一帶奪迴我大唐版圖,最後更是石破天驚,一人獨擒突厥賊酋頡利可汗。這幾樁功勞下來,嘿嘿,想不認識郭大人都難喲!”


    郭業聽著範植這麽說,臉上仍舊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心中卻是連連搖頭,***,任你小子說得天花爛墜,老子鐵定不會上你們東宮太子府的這艘破船。


    繼而,言語甚為恭敬地說道:“太子殿下的厚愛,臣隻得望長安而垂拜,感恩戴德銘記於心中。還望範舍人幫忙轉達,郭某對太子殿下的謝意。”


    見著郭業的姿態竟然謙卑若斯,身為東宮太子府一員的範植自然是心中感慨,與有榮焉。


    旋即,直入主題說道:“郭大人放心,本官自會將你的心意轉達於太子殿下。不過,現在嘛,你應該先聽聽太子殿下到底讓下官給您捎來什麽話,如何?”


    郭業愕然,媽的,跟你這混球耍太極玩花架子,差點將正事兒給撂在一邊兒了。


    當即打了個哈哈,請手道:“範舍人請講,郭業洗耳恭聽太子殿下的聆訓!”


    不錯不錯,範植心中再次一讚,此子雖年不到十八,出身寒門,不讀聖賢書,連秀才功名都不曾有之,卻能做到六品西川小都護,果真也有其獨到的一麵。


    繼而笑著徐徐講出了太子李承乾讓他捎來隴西,讓他逐字逐字轉達郭業的話。


    ...


    ...


    範植字字清晰地轉達著太子李承乾的話……


    而郭業則是豎起耳朵,態度畢恭畢敬地聽著,心中卻一陣苦笑,***,雖然不像之前那般明著拉攏收編老子,但話裏話外無非透著想要讓老子給太子府辦事的意思。哥們真就跟個香餑餑似的?還是說,堂堂東宮太子府,就連個像樣的能力出眾之人都木有?


    李承乾這小子真是一門心思走到底,非要將自己拉入他的陣營啊。


    無奈!


    範植講完話之後,看著郭業言語不吭,輕聲問道:“郭大人,能讓太子殿下出麵保薦,這可是邀天之寵啊,您意下如何?”


    郭業聽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迴答,隻得拿丁憂守孝的借口推諉道:“範舍人,您也看到了,家父剛剛仙逝,按照祖製,必須留祖籍地隴西,替父守孝丁憂三年,這……”


    範植聽完郭業的話,臉色為之一變,不過很快便恢複了過來,輕歎一聲道:“是呀,老太公駕鶴西去之事亦是我等始料未及。不過——”


    停頓一下,話鋒一轉,繼續道:“郭大人無需有這方麵的顧忌,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乃是念舊之人,下官敢保證,太子殿下的保薦允諾,即便是三年後,郭大人的丁憂期一滿,他亦能兌現不誤。現在,就看您的態度了。”


    態度?


    老子給你個球的態度,能不能當然是不去了,誰他媽願意去長安和李承乾這個倒黴太子有一絲的瓜葛?


    但是,李承乾這小王八蛋也太能磨人了,老子又不是美女,幹嘛死拽著我不放啊!!!


    郭業心中惱火,即便李承乾保薦的官職極具誘惑力,絕對是自己專業對口的活兒,而且是光宗耀祖的職位。


    但是,明知道李承乾那兒是火坑,咱還能往裏頭跳進去嗎?


    現在範植又等待著自己的態度,頗有一番不表態誓不罷休的意思。


    拒絕的話,郭業相信丁憂守孝三年,絕對不能消停,這可咋整啊。


    ***個球,本以為丁憂三年能躲避掉李承乾這口是非漩渦,看來想要跳出可沒那麽容易喲。


    “郭大人,您意下如何?”


    範植再次催促……


    “呃……這事兒吧,臣何德何能,竟能讓太子殿下如此抬舉呢?惶恐,惶恐至極啊!”


    無奈,郭業再次嘴巴上打著太極,心中百轉千計,想著如何應對,才是最合適的。


    答應,還是,拒絕?


    “大官人,大官人……”


    突然,從後堂跑出一名丫鬟,滿臉驚慌地叫道:“大官人,我家小姐腹如絞痛,您趕緊過去看一看吧。”


    郭業轉頭一看,竟然是吳秀秀的貼身丫鬟春香。


    秀秀腹如絞痛?郭業滿臉疑惑,啷個迴事啊,不是早上還好好的嗎?


    繼而問道:“夫人現在哪兒?:


    春香指了指後堂女眷的院中方向,急急喊道:“在那兒哩,疼煞我家小姐了,正喊著您的名字呢。”


    郭業不敢耽擱,衝著範植拱手抱歉道:“範舍人,賤內身體抱恙,我得先過去一趟。”


    範植聽聞,亦放棄了逼問郭業的態度,連連點頭說道:“應該的,應該的,郭大人趕緊去看看少夫人。”


    郭業點頭嗯了一聲,然後春香呆在客廳好好侍候範植,疾步跑向後堂,火急火燎地看望吳秀秀而去。


    跑入後堂之後,突然有人衝他正招著手,奶奶個球,可不就是吳秀秀嗎?


    丫了個呸呸,這不是好好的嗎?


    郭業走過去,問道:“秀秀,你不是……麻痹,春香這丫頭嘬死呢?竟敢戲耍老子?”


    吳秀秀正俏著小臉麵露笑意,伸出一根蔥白小手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然後白了一眼郭業,哼道:“若非這樣,你能脫得了身?要不是看你被那位長安來的貴客逼得無路可退,你以為妾身願意裝病不成?”


    “啊?”


    郭業總算明白過來怎麽迴事兒,敢情吳秀秀全程偷聽了自己跟範植的對話啊。


    頗有些汗顏地賤笑說道:“秀秀,你果真是賢妻一枚啊!”


    說著,作勢伸出爪子就要去摸吳秀秀的臉蛋,好輕薄一番。


    啪!


    吳秀秀輕輕將他的爪子打掉,沒好氣地斥責道:“怎麽就沒個正形呢?剛才妾身沒聽清楚,太子殿下到底允諾什麽官職給你,讓你如此忌憚不敢赴長安哩?”


    郭業心道,這哪裏是官職不官職的問題,而是太子殿下這艘破船不能搭乘啊。


    不過,他還是滿足了吳秀秀的好奇心,輕聲說出了李承乾允諾保薦的官職:


    “大理寺少卿,從五品,如何?”


    “呀!!!”


    吳秀秀小手掩在唇邊,驚唿一聲。


    可誰曾想驚唿完之後,又萌萌地問了一嘴:“這大理寺少卿又是何官職呢?從五品,很大嗎?”


    ***,郭業一陣氣悶,本想著在吳秀秀麵前炫耀一下,可他娘的哪裏知道,吳秀秀會問出這麽令人無語的話來。


    頓時,郭業有了重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奈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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