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郭業真的嚇尿了!


    不,應該是被震尿了。


    “你,你,你怎麽會變成這幅樣子?”


    郭業驚駭失措地言語下,與之對麵而站的暗夜倒是鎮定,還是保持低沉的聲調,說道:“我曾跟你說過,我有信心不會讓程二牛,朱胖子他們認出於我。自然就需要下上一番苦功夫。怎麽,你全然忘記了?”


    郭業快被氣瘋了,你丫變態吧?為了讓他們認不出你來,你竟然自虐到這種地步?


    不怪郭業驚駭,而是暗夜此時的樣子,太過可怕!


    隻見——


    原來廋如竹竿的身材,渾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與朱胖子相差無二的胖乎乎。


    隻不過加上原先的身高,再加上這滿身的贅肉,卻是比以前看著要協調,多了幾分魁梧之色。


    這不是多穿幾件衣服就能把身子撐開,郭業敢肯定,這廝肯定是有著快速增肥的法子。


    而且看著那滿身贅肉,絕對是吃出來的增肥方法。


    由廋變胖,在郭業眼中隻是突兀,到不覺得恐怖。


    最令他駭然的是,這廝的麵龐,一張原本好好的臉皮,竟然變幻得如此恐怖。


    確切的說,不能稱之為一張臉皮,應該說是半張臉皮。


    而那另外半張臉頰,則全然被半幅青銅麵具硬生生給遮掩了進去。


    從眉心處開始,半張臉遮擋在了半張青銅麵具之下。


    麵具青銅而製,泛起一層詭異的青黑之色,那半張麵具下的臉,隻露出深邃閃動的眼珠子。


    郭業抽著冷風入牙縫,壯著膽子走近看來,麻痹,真狠啊!


    暗夜臉上半張麵具,這輩子看來是甭想脫下來來。


    這半張青銅麵具竟然不是套戴上去的,看著麵具與臉皮接壤處,竟是一道猙獰突起的疤痕,像是高溫燙傷下的疤痕。


    莫非這廝是將青銅麵具置於爐中燒紅燒燙,然後鑲於臉上?


    郭業的腦中不由浮現出燒得紅彤彤的烙鐵,澆築在鮮嫩的皮膚上,發出一陣白眼和滋滋作響之聲。


    莫名其妙地,郭業的鼻中好似聞到到了一股皮焦肉爛的味道。


    多少有些反胃,多少有些膽顫,多少有些恐懼。


    但是


    更多更多的是心疼,一陣發自內心的心疼和憐憫。


    他對自己如此的殘忍自虐,這是要讓甘竹壽徹底死去,要讓暗夜重獲新生啊。


    郭業緊蹙眉宇,喟然歎道:“兄弟,你這又是何必呢?”


    暗夜本就不苟言笑,如今鑲上半張青銅麵具後,郭業更加看不見他的神情。


    不過他還是發現了對方聽到自己這句話後,雙肩猛然抖動了一下。


    不過這個細微動作,稍縱即逝。


    而後還是一如既往地低沉著嗓子,說道:“我說過,甘竹壽已死,今後隻有暗夜。我也曾跟你許諾過,以後誰也不會認出我是誰,無論是二牛,朱胖子,還是遠在長安城,昔日的天策府黑甲軍,你覺得現在的我,誰還能認得出來?”


    郭業知道多說無益,隻得收住了到嘴邊的話。


    他現在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已經被暗夜這番突然舉動給擊中,能為自己付出這麽多之人,已經不僅僅曾經的彼此交易,還有一種東西在牽繞著彼此。


    半張麵具,滿臉猙獰,是允諾,是代價,更是暗夜對郭業的——


    情與義。


    郭業心中酸楚,迴想著暗夜的前半生,基本是為了齊王元吉和暗夜閣而活,為此付出了妻兒性命。


    現在,他的命運再次轉手,交於自己的手中。


    他已經無親無故,孑然一身,了無牽掛。


    郭業盯著麵具旁邊的半張臉,沉聲問道:“暗夜大兄,你如此情義對我,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麽呢?”


    暗夜倒是灑脫,語調依舊低沉地說道:“你答應過我,替我舊主討迴一個說法。單此一點,足矣,我不再有何奢望。從今往後,東廠上下便是為你驅虎吞狼的野狗,而我這條命,今後也歸你!”


    言罷,輕身魅影離去,頭雖沒迴,卻不忘甩來一句:“你剛才是要差人去召集康寶等人吧?我這便安排東廠廠衛前去通知。”


    郭業見著這廝三下五除二,很快便消逝在了自己的視線之內。


    發呆之中,半張青銅麵具,半張不苟言笑的臉蛋,始終盤旋在他的心中。


    半晌,他才悠悠歎道:“青銅麵具似冰冷,半張麵皮不苟笑。嗬嗬,暗夜這個人倒是天生的鐵麵心冷啊!”


    “希望,有朝一日,凡與我郭業暗中作祟之人,每每提及東廠鐵麵——暗夜,能夠讓他們食難下,寢不安,聞之色變吧?”


    也許,會有機會的!


    東廠鐵麵——暗夜!


    ...


    ...


    約莫過了個把時辰,收到召集通知的康寶,程二牛,關鳩鳩,阮老三,朱胖子紛紛來到郭業新宅,聚首客堂。


    就連遠在五十裏外阿裏土城,主持興建規劃兩國大集市的龐飛虎都不遠奔程,將城中諸事托付於副手童虎之後,策馬返迴圖瓦城。


    龐飛虎是姍姍來遲的最後一位。


    召集了眾人聚首新宅客堂,大家彼此寒暄了一小段,郭業才示意他們噤聲,講起話來。


    看著眾人臉上閃爍著異樣的光彩,有雀躍,有興奮,眉宇間都透著喜慶,顯然,大家已經知道了朝廷置建西川小都護府之事。


    郭業想到,看來自己授勳六品驍騎尉,受封西川小都護一事,也不是什麽秘密了。


    隨即,他先將昨夜順公公前來宣旨,宣了李二陛下兩道聖旨之事講了出來。


    不過,禮部尚書老李頭傳話那段,還有李承乾拉攏上賊船那一段,他果斷地給掐掉了。


    不是信不過眾人,而是這個時候提這個事兒,有些不靠譜。


    他又不能跟眾人詳說太子李承乾的前世今生,也不能說太子殿下不是棵好大樹,誰抱誰必死。


    因為這些東西說不清道不明,理還亂。


    迴頭隻能編個理由,就說三天後自己要去長安拜訪某位達官貴人得嘞。


    李承乾之事兒,還是他自己一個人頭疼算了,一人煩悶總比眾人添亂要來的強。


    現在他迫切需要講得,也是眾人迫切希望郭業講得,隻有一件事兒。


    那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之事兒。


    何謂?


    西川小都護府既然有了建製,西川軍已然有了朝廷賜予的邊軍番號。


    而郭業郭小哥,如今儼然成了西川小都護,堂堂正六品的武勳驍騎尉。


    那麽小哥吃肉,弟兄們總得喝口湯吧?


    郭業如是想,郭家班眾兄弟也是如是想。


    既如此,郭業怎麽還能矯情下去?


    “砰!”


    郭業一記重拳,狠狠砸在身邊的昨日焚香禱告接聖旨的案桌之上,一腳踩在案桌下的一把圓凳上,活脫一個山大王的架勢。


    眾人看著他的眼神,透著汩汩殷切勁兒,都快擠出水兒來了。


    “哈哈……”


    他不再賣關子,仰天長嘯兩聲後,擼起袖子對著眾人拍胸喊道:


    “諸位弟兄,咱們相識於微末,一晃眼***已然一年多了。咱們這一年裏死死熬著,苦苦掙紮著,為的就是今天的這番造化!”


    “小哥廢話不多說,今天——”


    “正是論功行賞的大日子……”


    ...


    ...


    “喔唿~!”


    “***,可算是盼來了。”


    “哈哈,小哥,你可是答應過老朱哩,你說過要給老朱一個官身,再次咱也要鬧個八品大官兒當當哈。”


    “陪,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那啥,兵司大,哦不,小都護大人,學生關鳩鳩曾經有過秀才功名,你看西川小都護府中是否需要文職吏員啊?那啥,我不貪心,八品就成,八品實在沒有,咱就要九品,九品足矣。”


    “小都護大人,俺阮老三不識字,也能有個官身不?”


    ...


    ...


    整個客廳,鬧哄成一片,眾人七嘴八舌,將一個本有些消停的客廳,糟蹋成了一個菜市集市一般。


    不過,


    郭業笑望著諸人此時的神情激動,對於這一幕……


    他樂見其成!


    ps:這是第六更,剩下的四更,我晚點就更新呈上。說到做到,今日十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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