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卑職要將朱鵬春和程二牛帶去捕班,倚為助手;其二,卑職新官上任必須三把火,如果捕班中有秦威黨羽冥頑不靈,故意為難或者阻礙屬下辦事者,卑職必會毫不留情麵地將其革職查辦,以儆效尤!”


    “屬下就這兩點要求,還望縣尉大人成全!”


    待得郭業向穀德昭提出自己的要求之後,穀縣尉的臉色青紅交加,那叫一個精彩了得。


    郭業第一點要求無足輕重,無非多帶兩個過去而已,穀德昭勉強能接受。


    但是第二點就太操蛋了,這是冠冕堂皇地跟他要人事任免之權啊。


    這麽做的目的無非就是想殺雞給猴看,以最快的時間將捕班打造成鐵板一塊,全麵掌控於手中。


    這是穀德昭最最不想看到的,如果捕班位郭業命是從,四十捕快姓郭不姓穀,那還要他這個隴西縣尉有毛線用?


    穀德昭看著郭業提完要求之後,謹守本分地低下腦袋等待著自己的訓示,真是恨得牙癢癢,給你三分顏色,你他媽竟敢給老子開染坊,膽大若斯,氣死老子。


    無論是龐飛虎,還是長隨錢貴都是大氣不敢出的看著縣尉大人,生怕縣尉大人心中不爽,遷怒他們二人,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之事頻頻有之。


    誰知——


    僅僅過了一會兒,穀德昭難看的臉色緩緩散去,恢複了常態。


    緊接著,他竟然無端地笑起聲來。


    不過別說郭業,就連牆角的龐飛虎二人都感受到了這笑聲中的刺骨寒意。


    冷笑,一連三聲的冷笑之後,穀德昭突然沉聲問道:“郭業,你如此得寸進尺,就不怕本縣尉的雷霆震怒嗎?”


    郭業一聽,也沒有膽怯,反正事情都到了這個份兒上,還能怎麽著?


    既然已經得罪了,就無所謂多得罪一兩次了。


    隨即郭業依然故我地裝出謹小慎微的模樣,輕聲迴答道:“縣尉大人何許人也?又怎會做那矢口抵賴的下作事?即便卑職再怎麽如何,不也還是為縣尉大人效力嗎?卑職能夠將隴西縣城的治安打理得井井有條,縣尉大人不也輕鬆快活嗎?”


    “好,好,好啊!”


    穀德昭猛然擊節鼓掌,連聲大讚三聲好,然後雙眼死死瞪著郭業,冷哼道:“本縣尉既然親口允諾於你,自然不會反悔。行,你的要求,本官一一滿足。”


    說完狠甩綠衣袍袖,轉身奪門而去。


    到了門口,突然駐足不前,頭也不迴地再次威脅道:“郭業,本縣尉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鎮不住捕班,出了亂子你收拾不了局麵,哼,別說本官為難於你。到時候……”


    “縣尉大人盡管放心,”郭業打斷了穀德昭的**威脅,接口道,“如果真如縣尉大人所說,無需大人費心,卑職自己卷鋪蓋滾蛋!”


    穀德昭聽罷,強提心中一口怨氣,連話也沒迴,破門而去。


    穀縣尉走了,長隨錢貴也隻得屁顛屁顛跟著離去。


    路過郭業身邊的刹那,錢貴低聲說道:“小哥,忒衝動,不智,不智哩。”


    郭業對錢貴這人沒有惡感,聳聳肩抱以笑意。


    待得穀德昭和錢貴都離皂班遠去之後,龐飛虎走了過來低聲問道:“郭業,你還是衝動了,之前不是叮囑過你,不要和縣尉大人抬杠麽?”


    唿~~


    郭業粗粗鬆了一口氣,下意識摸了摸後背汗漬濕透的衣衫,搖頭苦笑道:“班頭,你沒看出來嗎?縣尉大人壓根兒就不待見咱們,誰讓咱們在何坤一案中擋了人家的財路呢?”


    龐飛虎還是有些責怪道:“你既已知曉,怎麽不再克製一下自個兒呢?也好緩衝一下矛盾不是?”


    緩衝矛盾?


    郭業心中叫苦,關鍵人家咄咄逼人的言語中,根本不給機會和解啊。


    既然無法和解,我他媽還幹嘛慣著他穀德昭的臭毛病?


    隨即對著龐飛虎說道:“事已至此,無需傷神,隻要不被他抓住痛腳,短期之內他拿咱們沒招兒!再說了,隴西縣不是他穀德昭一個人說了算。”


    言下之意,穀德昭上麵還有縣令顧惟庸壓著,還有功曹馬元舉掣肘著。


    龐飛虎也隻得點頭,看來以後做人辦事更要加倍小心了,繼而對郭業說道:“走吧,天色不早了,你好久沒有迴去,也該迴家看看了。”


    郭業一想也是,是該迴家看看了。


    八成老爹老娘,還有小妹許久沒有見到他的麵,早已著急的不行了。


    和龐飛虎簡單商量了兩句關於將程二牛、朱鵬春帶走的事情,然後想辦法從捕班中踢出幾個人來補充如今滿是缺額的皂班。


    見得龐飛虎滿意點頭之後,才徑直出了皂班大房之門。


    穿過右偏遠,正好瞅見此時的捕班大房中人頭攢動,喧鬧嘈雜的聲音不時傳來,看來自己要取代秦威,上任捕頭的消息也不脛而走了。


    但是他沒有現在就進去,而是過門而不入,反正明日一早就能與他們見麵,不差這麽一會兒。


    至於捕班中想要跳腳作怪的秦威爪牙,哼,明日便見分曉,再來收拾也不遲。


    出了縣衙之後,郭業正好看見穀德昭的馬車緩緩離去,愈走愈遠……


    郭業展臂深唿一口氣,喃喃道:“穀德昭,想要整死小哥哪裏會有這麽容易?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隨後走到縣衙隔壁的馬廄中牽來自己那頭小毛驢,噠噠地往迴家的方向趕去。


    一路之上,屢有認識或不認識的路人跟他打招唿,更有甚者已經開始稱唿他為郭捕頭了。


    看來群眾八卦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沒有微博,沒有電視,沒有互聯的大唐時代,消息傳遞的速度還是令人咂舌。


    聽著聲聲“郭捕頭”“郭小哥”入耳,郭業滿心歡喜,功成名就的感覺就是爽啊!


    僅僅一個小小的捕頭就這麽令人誌得意滿,令人舒坦無比。


    那麽,如果,成了那位高權重,有品有銜的綠袍官身,又會是怎麽樣一番情景呢?心頭又會是怎麽樣的一番滋味呢?


    令人期待的很呐!


    ...


    ...


    胯下小毛驢一路上“嗝啊”“嗝啊”的發騷發浪狂叫著,緩緩走過了城東,進了城南,到了油麻胡同口。


    進了油麻胡同,郭業將還在**的小毛驢栓到了小院門口,拍了拍它的屁股笑罵著:“行了,到家了,別*****了。迴頭小哥給你找頭小母驢,也讓你過過癮,你家主人人生得意,你怎麽著也要驢生得意須盡歡嘛!”


    也真是怪了!


    郭業這番許諾之後,小毛驢竟然止住了**,兩眼巴巴地看著郭業,撲閃撲閃著。


    驢眼中透著一股淡淡的淫蕩和期望。


    郭業不覺好笑,你妹的,吳家竟然養出一頭色驢了!


    栓好小毛驢後,郭業推門而入,發現院門從裏麵插上了門銷,怎麽迴事?


    院門沒鎖,裏頭反插,說明老爹老娘他們肯定在家中沒有外出。


    但是青天白日的,無端插起院門幹啥玩意?


    無奈之下,隻得啪啪啪一陣敲門。


    過了一會兒,裏麵傳來腳步聲,吧嗒一聲,門銷被拔了開來。


    吱呀!


    院門打開,裏麵探出一個腦袋,赫然就是老爹——郭老憨。


    郭老憨探出腦袋在院門外左右張望,發現就郭業一人之後,臉色神情明顯是鬆了一口氣,然後迅速將郭業拉進了院中。


    又急忙關起門來,第一時間插起了門銷。


    郭業看著一副小心謹慎模樣的老爹,不由嘟囔問道:“爹,神神叨叨,你幹啥呢?”


    郭老憨噓了一聲,指了指院內小院,對著郭業輕聲喊道:“小點聲兒,你自個兒看!”


    此時的模樣就跟進了富戶做了賊似的。


    郭業順著郭老憨所指的方向一看……


    他也徹底看傻了眼,乖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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