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城外,森林,被兩種無形的殺氣籠罩,死寂無聲。

    江離站在那個蓬頭白發,身著銀白盔甲之人背後丈餘,兩人已經站了許久。那個白發人一直背對著他。江離知道,那正是在漢陽城內,一座客棧前,與他擦肩而過,留下一斷詭異笑容的那個人。

    突然,不知從拿刮來的一陣風,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寧靜。**冷冷的麵目,此刻又多了幾分歎息,始終逃不脫的追殺,始終殺不完的人,而眼前這個人,並不是那麽簡單的?

    江離凝視著那個背影,絲毫沒有變色,除了增加過幾絲歎息。那白發人緩緩轉身,斷然的殺氣,隱藏無形。**看到了他那張平常而看似獰猙的臉,心底驚異,死靈劍蠢蠢欲動。

    “錚!”

    白發人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劍,劍身血紅,不知道吸盡了天下多少蒼生的血,血紅的劍鋒淩厲,在白發人的緩緩操禦下,指向了**。

    “屠龍劍。你是‘袁風’前輩?”一字一句從江離嘴裏透出。

    那人就是武林上一等一的高手‘袁風’,行蹤詭秘,殺戮無常,江湖的公敵。據說經常幫朝廷辦事,想必這次是受朝廷的差遣。

    “難得,你竟然認識這把劍,江湖的閱曆已然不淺了。”袁風淡淡笑道,不知道那笑意之下,隱藏了多少殺氣。

    江離與他正麵對視,毫無異常,仍然展現著無邊的蕭殺,隻是深邃的麵孔上多了幾絲哀愁,孤寂。

    “二十年前,蒼山屠龍,前輩曾以屠龍劍顯威,削去了蒼龍一足,這把劍誰人不識?”

    袁風神色稍微變化,眼神冷冷,淡淡道:“二十年前,蒼山屠龍,‘千靈派’那個十三歲少年就是你?”

    “不錯。”江離冷漠迴答。

    袁風冷冷的眼神,在聽說了這少年的迴答之後,莫名消掉了幾分,道:“二十年前,龍嘴救人,那時候你的修為已經非同小可,不知道現在如何?”

    袁風淡淡一語,屠龍劍上紅炎沸騰,在江離麵前咆哮,生生不息。鋪天蓋地的殺氣,冷冷無邊的身影,仿佛敞開了地獄大門。血紅的屠龍劍上,紅光不斷增大,直到映紅了他整個人。

    “錚!”死靈劍出鞘,咆哮著無數怨魂的怨氣,殘紅劍氣鋪天蓋地。兩人劍鋒相對,燃燒著周身空間。袁風手中的屠龍劍,不知吞噬過多少怨魂。

    而江離手中的死靈劍,曆代操禦者都以殺戮為先,曆代下來,死靈劍下的怨魂多少?是個未知數。其中有一個古老的相傳,得到死靈劍者,必定一生殺戮。

    一道殘紅,一道血紅,映紅了方圓幾丈空間,死靈無數,怨魂無數,在兩把兇煞的劍上,鋪天蓋地的殺氣延伸到周圍偌大空間。

    一片陰暗朝天蓋下,告知了他們黑夜即將到來。

    心靈感應階段,袁風已經告訴了江離,這場戰鬥他必定死。冷漠的江離,蕭殺的身形,鋪天蓋地的殺氣,這一次完全爆發:“動手吧。”

    袁風無所顧及,揮劍托在身後,縱身攻來,血紅的屠龍劍,托出了一條血龍的影子。那一道光芒比江離身上的殘紅光芒更盛,陰暗之中最紅亮的一道光芒。

    揮劍!!

    沒有看清他們的身影,隻看清了一道血紅光芒掠過了一道殘紅光芒,刹那間,兩個身影持劍背對背而立,悄聲無息。突然吹過了一陣陰風,吹動著他們的衣裝,陰風一去不迴。有一個人倒下了。

    安靜!寂靜!靜的可怕!

    天行峰上,後山弟子房。無風躺在床上,獰猙的表情,煞白的麵色。床邊站立著李清風與無機子二人,其他人顯然都已經出去了。李清風絕望搖頭,長歎唏噓。看著愛徒即將終生殘廢,一股無名的怨恨油然的升起。

    “清風師弟,不要太難過了,以後慢慢想辦法,一定有辦法治好無風的?”無機子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

    李清風黯然搖頭,道:“已經變得如此,還有什麽辦法能醫治無風,我們五人的功力都力不能及,還有什麽辦法?”

    絕望之中,無機子口中隱隱說出幾個字:“修神界。”

    李清風微微一頓,絕望之中浮生一絲淡然的希望,說道:“靈劍天堂?”

    無機子道:“不錯,你還記得三十多年前,修神界邪教侵擾武林,搶奪光明引,我們武林人士力不能及,即將崩潰,後來出現的那個白衣青年解救了我們,他就是靈劍天堂尊主‘齊幻雲’。靈劍天堂一向以正義為首,這個忙,他們必定會幫。”

    李清風說道:“但是三十年前開始的一個傳說,靈劍天堂尊主與邪教教主在祖雲山那一戰後,就消失了…,”

    無機子打斷了他的話,道:“這種傷勢,對於修神者而言,恐怕不過爾爾?”

    李清風點了點頭,完全相信。

    門外,素懷風、成風烈、吳木等人站在那裏等候著什麽。隻是龍飄飄已然離去。

    “飄飄師姐那一劍,為什麽那麽狠?”吳木稍有絕望的道。

    素懷風無語,神色黯然,此刻,他算是失去了一個大師兄了嗎?成風烈一聲長歎,說道:“那一劍,恐怕連龍師妹都無法控製,不然,無風師弟也不會傷的如此之重?”

    均揚,唐風,張凡此刻都比較鎮定,隻是看著素懷風似瘋似癲,又極其黯然的神色,到是有點擔心,張凡道:“明天的比賽,不知道龍師姐是否還會用寒影劍?”

    素懷風神色一動,頓時稍有怒氣:“她若是再用寒影!隻能說明她不知悔改!!”

    眾人一聽,緩緩點頭。吳木也無精神在扇弄他手中的扇子,一顆心與素懷風完全同感。

    “天黑了,我該走了。”成風烈說了一聲,轉身離開。幾人沒有目送他的背影,而似乎是等待著什麽?

    突然,門開了。掌門無機子與李清風走了出來,素懷風等人急忙上前問起情況:“掌門師伯,想到辦法就大師兄了嗎?”

    無機子緩緩點了點頭,素懷風等人神色中浮生了一絲希望,目送掌門與師父李清風離去,眾人皆都進入了無風房間。

    看望了一陣無風,吳木與眾位師兄弟紛紛離去,隻留下素懷風在此守著無風,孤單一影,陪著躺在床上的半死人。

    夜深,三更。某間弟子房。

    “二師兄,四師弟,你們怎麽都還沒睡著啊?”張凡的聲音響起在房內,整個人翻來覆去,顯然難以入睡。

    唐風低聲低氣道:“你還不是一樣,很擔心無風師兄啊?”張凡點頭,他睡在中間床上,唐風睡在他右邊床上,均揚自然睡在左邊。三人眼不閉,心不安,擔心湧上。

    “三師兄,你在不睡覺,明天卯時就起不了床了,後果自負啊?”唐風說道。

    張凡此時哪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道:“隻要能治好大師兄,讓均揚師兄拿他擦腳的臭枕頭涮死我都行?”

    唐風頓時無語,這時均揚道:“掌門師伯都說有辦法救無風師兄了,好吧,現在就涮死你吧。”均揚說著,伸手往床底下一摸,摸出一件事物(枕頭)向張凡罩去。

    “好臭!臭臭、臭死了,快拿開。”張凡揮手抗拒,嘔心叫道。均揚的枕頭即將涮到張凡,還是收了迴來,說道:“怎麽不讓涮啊?”

    張凡將身子移開了兩分,道:“也種得等無風師兄好了在涮吧?”

    “哦。”均揚將枕頭隨手一扔,滿屋臭氣。

    這時唐風被什麽砸了一下,陡然覺得奇臭無比,氣道:“二師兄,你枕頭往哪扔啊!”

    “唿唿唿唿…”均揚既然打起唿嚕。

    “啊!!四師弟,你想死啊!!往我麵上罩!!”張凡氣爆。

    “啊!幹什麽!!”打鼾中的均揚大喝一聲,已然,那個枕頭已經罩在他的麵上。唐風、均揚用被子將身體裹的嚴嚴實實。鼾聲大起。無風不能奈何,枕頭一扔,大睡。雖然是假裝的。黑夜過去,次日清晨,未到辰時,某間弟子房傳出一聲嚎叫,聲動四方,周圍弟子房中無一人聽不見。

    “二師兄,我恨你!!!”張凡的聲音鋪天蓋地。

    無風房間,素懷風已經守在無風床邊一夜,此刻已然沒有睡意,似乎還有絲莫名而來的精神。房間門響,門扉大開。均揚、唐風、張凡三人走了進來。

    “五師弟,走吧?”均揚望了望躺在床上依然未醒的無風,神色一沉,對素懷風道。素懷風緩緩點頭,起身,首先走出了房間。三個師兄在房內看了幾眼半死的無風,已然神情黯然,紛紛離開。

    從後山穿越到前山‘無極殿’前,仍見一切如舊,隻有昨天被震壞的擂台又重新修繕了。

    “五師弟,你的神色先壓一壓吧?即將比賽了。”張凡看著素懷風說道。素懷風神色黯然,已然傷痛之心未減,無極殿下方,李清風站在那裏看著他們,深深的與三個青年同感。

    “師父。”四人一齊叫道。

    李清風看著他們點了點頭,隻是神情上還有些許哀愁,道:“比賽的規則,依照新的名單,所以你們要做好準備。”素懷風三人仔細一想,頓時覺得不妥,均揚道:“師父,怎麽不按照昨天的順序?”

    “都是你們掌門師伯安排的,對決的最後,可能是懷風對風烈。”李清風說著,看了唐風一眼,道:“你就迴去照顧無風師兄吧?”

    唐風一頓,應聲離開。

    人山人海,又是昨天的現象,素懷風眼神深邃,驀然在無極殿前看到了‘龍飄飄’的身影,俏麗的麵孔,如雪的肌膚,侵擾人心。但在素懷風的目光下,竟有一陣憎恨。

    突然看到了她手中的劍,還是昨天傷無風的寒影劍,素懷風麵目展現怒光,恰好龍飄飄的眼神正向他望來,無端的恐懼,深泛的愧疚。眼神中迷茫而又慌亂,在素懷風冷怒的注視下,她收迴了目光,不敢在看素懷風。

    一步一步踏著階梯,素懷風來到了李清風身後,旁邊那個嬌俏的身影,此刻卻無比的沉落,不敢對視素懷風,絕對不敢對視。

    坐在龍飄飄身前的張子良對李清風道:“昨天我弟子重傷你的弟子,實乃失手,還望清風師弟莫要責怪?”

    李清風冷淡一笑,一話不說,背後的素懷風聞著張子良的話,頓時產生了一股厭惡。這個白衣少年,心有多痛,麵有多苦,是人就能一目了然,龍飄飄不敢看的,就是素懷風現在的神色與心情。

    這個白衣少年,從來沒有今天的落寂,沒有這種傷痛。隻因為昨天擂台上那一劍,打破了他多年來豪氣盛放的心。見到那一劍,宛如見到一個蒼生死去,看到那一劍,宛如看到了地獄鬼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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