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木錦可以輕易的將人製住,男人沒有叫更多的人來。往日裏來刺探的人不少,但是很難留下活口。見木錦的手段利落,男人覺得十分滿意,他知道生死營裏麵有的是折磨人的拷問手段,便將這個人交給了木錦,讓他盤問出對方的來路和目的。木錦領命後就帶人下去,不過兩刻鍾的時間,便迴來迴話,稟報聞人宏說這個人正是當今聖上的人。而此次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暗殺,而是想要刺探一下王府的狀況,隻是還一無所獲。聞人宏知道新帝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放心過自己,派出一些想要刺探的人也在情理之中。隻不過,宮裏麵訓練出來的人向來都是一些硬骨頭。雖然能力不如隱閣訓出來的,但是竟然可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便吐了口,聞人宏也不由得對木錦刮目相看。上下打量了一番木錦,男人對著他詢問道:“你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從他口中探知這些消息的?”木錦聽到聞人宏的問話,恭敬的迴答道:“屬下隻是喂食了他一些自己製得的藥劑,可以讓人全身疼痛猶如分筋錯骨,又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聞人宏聽到木錦的話有些驚奇道:“自己製得?你還通曉藥理嗎?”木錦點了點頭。“生死營的暗衛除了基本技能之外都各有所長,相關藥理的了解也是必備的技能之一。我隻是相較於其他人更加擅長應用此道。”聞人宏聽到木錦這樣說,一時間來了興致。他知道,能夠讓皇上那邊派出來的探子都受不住的藥,定然不是尋常之物,便讓木錦拿出來給他看上一看。木錦依言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白色的瓷瓶雙手交給了對方,聞人宏接過來,從裏麵倒出了幾顆紅色的藥丸。沒想到這能讓死侍都扛不住說真話的藥,看上去倒是沒什麽特別。看著眼前一臉平靜的直視前方,幾乎無法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一絲一毫的喜怒哀樂的人,聞人宏的心裏突然閃過一絲不快。對著木錦詢問道:“可有解藥?”話音一落,木錦又從懷裏拿出了一黑一紅兩個瓷瓶,交給了聞人宏,解釋道:“主子,這解藥分為兩種。黑色的那瓶可以一次性治愈,紅色的那瓶隻能暫時延緩痛苦,每隔一個月還要再次服用。若是到了時間還沒有服下解藥,毒藥的藥性發作便會讓人更加痛不欲生。”“既然你自己製的這個藥可以讓人這麽痛苦,你自己又扛不扛得住?”男人臉上掛起了隻有在外麵的時候才會露出的玩世不恭的笑,雙眸直直的看向木錦。木錦點了點頭,沒有遲疑的說道:“扛得住。”男人聞言拿出了一粒紅色的毒藥放到了木錦的麵前,對著他說道:“好,你既然說扛得住,那便當著我的麵吞下去。”暗衛必須要忠誠不二,絕對服從自己的主子,所以即便知道麵前的藥會讓自己痛不欲生,木錦也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拿起了聞人宏手裏的藥丸就要往嘴裏吞,誰知道那藥丸才剛剛觸碰到自己的嘴唇便被聞人宏攔住。男人臉上的笑容已經收起,眉宇間甚至還帶上了隱隱的怒氣。明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不知為何,男人的心裏就是產生了一股子鬱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下這麽無聊的吩咐,即便暗衛被大多數人看成是工具,聞人宏也從來沒有過無緣無故戲耍為難他們的想法。剛剛卻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那樣的指令,似乎隻是想要看看,麵前的人會不會因此露出更多一點兒的表情。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那人聽話的就如同一隻木偶。男人臉色難看的將藥瓶都還給了木錦,吩咐他去處理那個探子。喂食對方紅色的解藥,讓男人迴宮之後隻許報備一切如常,並且每個月都迴王府服用解藥。便擺了擺手,讓木錦下去了。木錦聽到聞人宏的吩咐,施了一禮離開了這裏。看著房間裏又變得空蕩蕩的,男人又想起了剛剛離去的木錦,看來這個影十一倒是比過去的暗衛多了不少的能耐。腦海裏總是閃過那雙毫無波瀾的貓瞳,聞人宏搖了搖頭,便趟到了自己的床榻上,直到不一會兒感受到房間裏又多了一個人的氣息才閉上了雙眼。木錦的身形隱藏的很好,四周完全看不出他的痕跡。但是聞人宏武功高強,依舊可以感知到房間裏有著另一個人清淺的唿吸。他對外界的感知向來敏銳,平日裏總是無法踏實的入睡。這也是為什麽外麵的高手都不允許進入到王爺的院子裏,而他的房間裏也隻留一個影衛的原因。雖然已經時隔多年,聞人宏現在的境遇同原來完全不同,但是男人還是時常會想起小時候那段連宮中雜役都不如的日子。宮中拜高踩低的事情屢見不鮮,尤其是像他這樣本應是高位之人,那些往日裏受到了壓迫的宮人更是想盡辦法的把怒火發泄在他的身上。那些無依無靠的日子,他都一點點的挺過來了,隻是午夜夢迴還是總覺得周身冰冷。好似又迴到了那一年的冬日,自己房中的炭火都被克扣,小小的孩童就縮在冰冷的布衾之中,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凍死。於是他的神經便總是繃的緊緊的,似乎是聽過某個宮人說過。那些冷死的人,都是睡過去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所以,他便整晚整晚的不睡,哪怕咬自己的手臂也要讓自己保持清醒。他不想死,他要活著,就這麽死去,他聞人宏不甘心!不是沒人知道自己的境遇,隻是在那吃人的皇宮裏,誰又會在乎。幸好,自己的生命力夠頑強,哪怕是去卑躬屈膝的討好那些下人,也總算沒有被冷死餓死。後來為了突出重圍聞人宏才會自請到了山中的廣寒寺裏為先皇修行祈福,那時候每日吃齋食素反而不覺苦,起碼廟裏邊的住持心善,僧人們待他也不錯。隻是那些香火誦經之事他卻不得不做,日日都有宮中之人要記錄在案。所以他小小年紀,每日便至少就要在佛前跪上六七個時辰。膝蓋總是疼麻紅腫,大殿裏濃重的香味熏得他胸中憋悶,他卻硬生生的忍下去。所以到長大了之後,聞人宏才不喜歡香的味道。甚至到後來,連那些脂粉的香氣都覺得厭惡,自己院落裏種植的花草樹木也都要選那些沒有任何香氣的。雖說後來祈福迴宮之後自己的境遇好了不少,但是這麽多年來神經緊繃的毛病卻一直都沒有改過來。尤其是自己練習了武藝,五感變得敏銳了之後,就更加難以入睡,稍微有些響動便會驚醒。這麽想著,似乎自從影十一守在自己身邊之後,自己的休息還真的比往日裏踏實了許多。至少自己對於他不像對其他的暗衛那樣排斥。又或者,是影十一的武藝真的比其他人更高強,動作更加輕盈安靜不會攪擾自己。胡思亂想的閉上了眼睛,聞人宏努力的讓自己睡了過去。木錦看到愛人終於合上眼,便稍微放出了一點點神識去撫慰對方的精神。這也是他在上一個世界中使用了精神力之後得到的啟發。這點兒神識,還不至於會被世界意識注意到。他知道聞人宏一向休息得不好,精神也差。不希望愛人一直為此困擾,木錦便嚐試著讓他在睡著了之後盡量的讓他放鬆下來。雖然不如同自己直接接觸來的更讓人養神,但是男人的狀況也總算是因此得到了一部分緩解。之後的日子,聞人宏在得知了木錦的才能之後,倒是更加頻繁的吩咐他做事。男人發現隻要是他讓影十一做的事,對方從未出過任何的紕漏,所有的事情都能為自己處理的妥妥當當。可以說,對方做的每一件事都格外合乎自己的心意。有時候甚至不需要自己多說,隻是一個眼神對方也能領會,這樣得力的幫手讓聞人宏格外的滿意,對於木錦自然也多了幾分重視。普通的暗衛或許隻需要忠誠和高強的武藝,但是辦事的妥帖卻是一種能力的展示。一個忠誠的手下難得,一個忠誠又有能力的就手下更加的難得。所以聞人宏也不由得對木錦關注的越來越多,似乎隻要將事情交給對方去做,他就會覺得格外的放心。甚至有這個人在自己的身旁,自己腦子裏一直緊繃的神經都可以放鬆不少。這一切自然都是木錦故意為之,他知道愛人在這個世界裏的警惕性高。自己身為暗衛又來自生死營,不應該表現出過多的喜怒哀樂。畢竟,一個暗衛有感情便是大忌。所以在完全取得愛人的信任之前,他絕對不會輕舉妄動。既然自己現在已經跟在了男人的身邊,那隻要有機會,木錦便會盡力的把吩咐下來的事情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