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沒事兒吧?”就算靈犀再大條,也聽出妍華的聲音不大對勁兒了。


    說實話,她也很生氣,過年的時候,她還收到錢貴送給她們幾個姐妹的糖糕了呢,是從宮外頭捎進來的。雖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可她與芍藥幾個都很高興,這畢竟說明錢貴還沒將給她們忘了呀。


    “靈犀,他……他是哪個宮裏的,問問清楚,我日後還要找他。”妍華穩下了心神,可語裏還留著殘餘的顫抖。實在是太過震驚了,難道她被一個天大的謊言騙了一年多?


    她方才冷靜下來後便想過了,能有這個能力製造如此大謊言的人,隻有一個人,她要想想該怎麽證實錢貴是前朝餘孽的事情。既然胤禛如此耗費心思來騙她,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不想埋怨他,隻是太過震驚,太過難受,實在接收不了這件事情。


    還沒進儲秀宮,裏麵傳出來一陣嗚咽。


    妍華斂好心思,忙下了轎輿往裏走。她心道不好,已經做好了劉常在小產的準備。


    果不其然,偏殿裏頭有一股濃濃的還未散去的血腥味,裏麵的幾個小宮女正跪在屋子裏頭嗚咽。李貴人也在,她的臉色不大好,看到妍華近來後,忙給她行了個禮:“娘娘,妹妹的孩子沒了。”


    妍華淡淡地點了頭,歎著氣進去探視劉常在。


    她心裏挺失落的,本以為胤禛又能得一子了,跟著高興了許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劉常在的臉色慘白,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看到妍華近來後,她掙紮著想起身行禮,自然被妍華阻了:“快躺下,身子要緊。你還年輕,養好了身子,再給皇上生一個便是。”


    劉常在吸了吸鼻子,裹著淚扯了一個笑:“謝娘娘關切,嬪妾……不難過了。”


    “傻孩子,你難過實屬正常,隻是莫要難過得不顧及自己身子便是了,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孕育龍種。”妍華柔著聲音理了理她鬢邊的頭發,已經濕了,也不知是沾了淚水還是汗水。


    劉常在聽著親切,忍不住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娘娘,方才嬪妾的肚子可痛了……嬪妾還給孩子縫了肚兜……還縫了小靴子……”


    她的年紀比暖心還要小上一點,當真是個孩子,妍華看她落淚,心裏亦跟著難受。她方才剛從震驚中迴過神來,眼下又經此傷心事,便忍不住跟著落了淚。


    “你與本宮說說,孩子是怎麽沒了的?若是有人害你,本宮給你做主。”妍華想起靈犀的話,忍不住輕輕問出了聲兒。她忘了身後不遠處還站著一個李貴人,李貴人聽到這話後,身子微晃了一下。


    劉常在的視線微微飄了飄,餘光瞥到李貴人難看的臉色後,抽抽噎噎地搖了頭:“多謝娘娘關心,是……嬪妾……自己一個不小心,摔了……”


    其實是李貴人不小心推了她,可李貴人一直在跟她道歉,說自己不是故意的,讓劉常在相信她。劉常在與她姐妹多年,見她道歉頗為誠摯,自是不願意在熹妃麵前揭露她。


    李貴人聽到她這麽說後,暗自舒了一口氣,悄悄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她心裏本是惶恐的,科眼下卻事是喜悅的,還有一丁點兒興奮和解脫。


    妍華從儲秀宮出來的時候,天色都有些暗了。


    “娘娘要去養心殿嗎?”靈犀見她遲遲沒有上轎輿,一直在往養心殿的方向看,禁不住問了一聲。


    妍華長歎一聲,搖了頭:“不了,迴去吧。”


    她早已暗中思忖過,如果這一切真的是他有意隱瞞,那他定是有深思熟慮過的原因。或許,他是不想讓她難過才會如此安排,事實的真相一定遠比傷心來得更嚴重。


    饒是想明白了這些道理,可她心裏終究還是會想著錢貴的事情。


    這心事在她心裏埋了半個多月後,她整個人便瘦了一小圈。


    嘉惠攜著她的駙馬進宮給胤禛和妍華請安時,看到妍華消瘦了那麽多,真心嚇了一大跳。她本是過來報喜的,待胤禛單獨與駙馬多爾濟塞布騰談話時,嘉惠忙將偷偷問妍華,是否與胤禛吵架了。


    妍華淡淡地搖了頭:“我與他感情好著呢,你莫要瞎擔心了。”


    “額娘,”嘉惠狐疑地看了她兩眼,遲疑道,“孩兒連婚都成了,不是小孩子,額娘莫要騙孩兒。皇阿瑪是不是寵幸別個人,冷落額娘了?”


    妍華頓了下,旋即笑出了聲:“真沒有,你莫要胡思亂想。你皇阿瑪如今被我拿得死死的,怎敢冷落於我?”


    “那額娘何故瘦了這麽多?”她擔心地打量了妍華一番,下巴變尖了、臉頰變瘦了,難道……“額娘莫不是生了病?”


    “沒有,我身子好著呢,你莫要瞎猜了。”妍華有些無奈,她的心事豈是能輕易說出來的。她隻是怕錢貴的死牽扯著天大的秘密,為此擔心到寢食難安啊。她本是心大的人兒,可盡心盡力伺候了她那麽多年的錢貴說走就走便也罷了,結果還被砍頭,實在讓她難以接受。


    嘉惠很是擔心,又將弘恩、笑笑、弘曆等兄弟姐妹都細細問了一遍,待妍華一一解釋說他們都過得很好,沒有生病也未出事,嘉惠這才放了心。


    “額娘,阿瑪賜了個府宅給我們。我們這次進宮,是想詢一聲皇阿瑪,我們該將那府宅當做公主府,還是當做他的府宅。”嘉惠畢竟已經嫁做人婦,眉眼裏多了種人婦才有的風情與媚態,看得妍華心裏頗為安慰。


    若是當做公主府,多爾濟塞布騰便不得每日都住在裏麵。因為公主與駙馬向來是分開住的,且駙馬要與公主同房,也需報備內務府入檔,並無多大的自由,全然不像尋常的夫妻來得隨意。十三的意思是,多爾濟塞布騰與尋常駙馬不同,嘉惠夫妻二人可將那府邸當做多爾濟塞布騰的府邸,也不必遵循尋常的公主府製度。


    十三說,他不想讓胤禛賜公主府,也是為了讓她夫妻二人能有更多私下相處的時光。


    “那你是喜不喜歡時常與他在一起呢?”妍華曖昧一笑,盯著嘉惠的小臉直看。


    嘉惠臉上一熱,不自然地別開了眼:“額娘不知,他輕佻得很,孩兒才不喜歡天天看到他呢。”


    “唔,既然如此,我這便去與你皇阿瑪說一聲,免得他不知情,允你們住一起……”妍華故意要往裏麵去,卻被嘉惠急急拉住:“額娘不要!”


    妍華假裝不解,疑惑地皺了皺眉:“怎麽?”


    “其實……”嘉惠為難地絞了絞手指,別扭地左右旁顧著,支支吾吾道,“其實……天天看到他……也不是那麽討厭,他……他對孩兒還是可以的……”


    妍華看到她滿臉都是嬌羞的小女兒情態,終於忍不住,捂嘴輕笑起來。


    嘉惠這才後知後覺地迴過神兒來:“好呀,額娘!額娘怎能誑騙孩兒呢,孩兒……哼!”


    她噘著嘴,滿臉都是惱羞成怒,卻又舍不得真的發怒,隻好背過身去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臉頰。她這樣的女子,出嫁之前接觸的隻有阿瑪、太監,偶爾能遠遠看幾眼侍衛,哪曾與男子親密接觸過。所以饒是她出嫁之前對多爾濟塞布騰的印象不是特別好,一旦嫁了他,身子一淪陷,再被他在耳邊甜言蜜語一陣子,自然是整顆心都移不到別處了。


    “你喜歡就好,額娘與你筱七額娘啊,之前一直擔心你會過得不好,又擔心你去了那裏會受欺負,怎麽著都不心安。你筱七額娘哭了一天呢,把你阿瑪累得夠嗆,哄了好幾日才哄出笑顏來。如今你們能一直住在京中便很好,你想額娘了便能過來瞧瞧,受欺負了也有人傾訴……”


    “額娘放心,他……待我也是極好的。”嘉惠羞澀地垂下了頭。


    這時候,胤禛與多爾濟塞布騰也談完了事情,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她們母女二人聊得開心,朗聲一笑:“說什麽呢,這麽高興?”


    “皇阿瑪。”嘉惠喚了他一聲,眸子瞟到旁邊笑意盈盈的多爾濟塞布騰時,她忙羞澀地別開了眸子。


    “你們兩個難得進宮來,今兒個要不一起用晚膳吧?”妍華看了胤禛一眼,他微微點頭表示讚同。


    “皇阿瑪,額娘,實在對不住,阿瑪一早就說今兒個要讓孩兒與他迴王府用膳了,這……”嘉惠有些為難,可心裏卻是暖暖的,兩個阿瑪兩個額娘,都很是關心她呢。


    “嗯,那你們便過去吧,朕不可能與老十三爭這一頓飯,嗬嗬。”胤禛十分大氣地擺了擺手。


    嘉惠離開之前,偷偷問了胤禛一聲:“皇阿瑪真的沒有惹額娘生氣嗎?”


    胤禛自然疑惑,搖頭表示沒有。


    “額娘瘦了不少,皇阿瑪應當關心關心才是。皇阿瑪得空便多陪陪額娘吧,孩兒看額娘瘦了那麽多在,真的心疼哩。”


    胤禛歎了一口氣:“還是她好,她一消瘦,你們一個個都怪朕,弘曆也是如此,你們可當真偏心地很啊。哎,朕也問過她為何事悶悶不樂,可她就是不肯說啊,朕有什麽法子?”


    嘉惠衝他眨了眨眼:“皇阿瑪是皇上,一定會有法子的!皇阿瑪想想額娘最受不得什麽事情,捏著額娘的弱處下手就是。”


    “弱處?”胤禛迴頭看了一眼正往東暖閣裏頭走的妍華,緩緩勾起了一邊的嘴角,笑得極其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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