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眼裏的淚水本就未幹,聽到妍華這麽一問後,心裏的委屈立馬湧了上來。她忍不住再度酸了鼻子,落下一大滴淚來:“額娘,弘曆他……他不理我了。”


    發顫的聲音惹得妍華一陣心疼,她眉頭一緊:“你們吵架了?他十三叔如今不在京城,有些事情都交給他打理了,難免會忙一些,所以才會沒空與你……”


    “他已經連著好幾日未與我說話了。”暖心掛著淚珠,整個小臉都垮著,異常可人疼。


    “嗯?”妍華心頭一緊,驀地有些生氣。弘曆與暖心的大婚之日才過去不到三個月,這麽快就厭倦了不成?弘曆之前那麽屬意暖心,怎得會這麽快就失了新鮮感?


    妍華覺著哪裏不對,低頭瞧了暖心一會兒,見她神色淒迷,一時之間也不知哪裏出了問題,便讓她將前前後後的事情都說給她聽聽,她也好幫著分析分析。


    原來,乾西二所裏頭有一個格格前不久有了身孕,而胤禛與妍華當時出宮了,所以弘曆他們便準備等著胤禛他們迴宮後再告知這個好消息的,誰知道,胤禛與妍華在宮外的第二日,那個格格便小產了。


    這本就是件悲傷事,所以弘曆一直沒有將此事說出來,也是不想讓他皇阿瑪再難過一迴。


    “可……弘曆迴頭卻說是……是我害了黃格格肚裏的孩兒……我,額娘,我沒有害啊……”暖心委屈地直抹眼淚,該解釋的她也解釋過了,可弘曆卻是不肯信她,她難受得整夜整夜睡不好,算算到今天為止,弘曆已經有半天沒搭理她了。也不是不搭理,每次她早上醒來就看不到弘曆的人影兒了,晚上無論候到多萬,他迴來都直接去小院裏頭瞧黃格格去了,她哪裏得機會見他。


    原來,黃格格小產一事,經太醫診斷,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後來太醫讓人將她近期吃過的東西一一道了一遍,才發覺她吃過桂皮和杏仁。桂皮是平日裏頭燒的菜裏麵添加佐味兒的,黃格格一直以來都那麽吃,小產之後才聽得太醫說懷身子期間不得吃那般重口之物。


    至於杏仁,則是暖心賞的。黃格格去給她請安時,看到她屋裏頭擺著香甜的杏仁,便多瞧了幾眼。暖心也是好心,本想著可以給她當零嘴兒吃,便賞了她一大盒。待黃格格小產之後,太醫道那杏仁兒具微毒,換身子期間也不得食用。


    黃格格哪裏知道這些,好不容易懷了一個孩子就這樣沒了,哭得沒日沒夜,便將罪責都推到了暖心身上,說暖心害她,還說暖心定是知道她懷著身子不該吃杏仁才故意賞了那麽多給她,定是妒忌她懷了孩子才會如此。


    當然,這些話她也不敢當著暖心的麵兒說,都是伺候暖心的金盞私下裏頭聽到小院兒裏頭的人碎嘴議論聽了來的,她自是替自家主子抱打不平,免不得要將那些個人責罵幾句,於是黃格格哭得便愈加厲害了。


    “額娘……我真不知那杏仁不是好東西啊……我……我冤枉……”暖心也是無奈了,才會想到來妍華這裏訴苦。進宮快三個月了,她與妍華之間的感情自是比先前篤厚許多,可他沒想到會攤上這樣的事兒。


    她也自責過,怨自己沒有好生注意著,竟是讓黃格格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情。可話說迴來,她心裏也不好受,明明弘曆待她那麽好,可每個月還是要去小院兒裏的格格屋裏頭過上一兩迴夜。不過,這種吃味兒的事情她也沒有跟妍華說過,善妒不好。


    妍華默了默,這件事情倒是有些棘手,不過弘曆也不該如此晾著暖心。不過弘曆畢竟是她生的,她私心裏自然是覺著弘曆定是忙得脫不開身才會如此:“黃格格剛剛小產,身子還未養好,弘曆自然是憐惜她才會常去看她。你也知道他十三叔如今不在京城,他定是忙得焦頭爛額,所以才會不得空去看你,迴頭我說說他。”


    “額娘,不……不要責他……這事情本是我的錯,可……他定然是不肯信我才不願意見我的。額娘,我該怎麽辦?我不想……跟他鬧別扭……”暖心哭得傷心,說話的時候也抽抽噎噎的直難受。


    “你要學著大度些,他是四皇子,以後……封了親王定是還會娶側福晉,到時候他難免不得顧全所有人,幾天不得空與你說上一句話也是極有可能的。每次都這樣哭鼻子可不好,嫉妒太重易壞了心智。”妍華想起自己年輕時,也會因為胤禛的不搭理而魂不守舍,自是不願意說重話。


    暖心眼神迷蒙,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


    妍華見狀,無奈歎氣,抬頭吩咐錢貴:“傳話給弘曆,讓他今兒早些迴宮,我要與他說說話。”


    錢貴似乎心不在焉,待妍華說完話後,他還呆愣愣地沒什麽反應。妍華便皺起眉頭又說了一遍,聲音也大了兩分:“……你怎麽迴事,近來怎得一直這樣,像是把魂兒給丟了似的。可是家中出了身什麽事情?”


    錢貴這才迴過神來,忙跪下了身子認錯:“娘娘恕罪!奴才……早就沒家人兒了,讓娘娘見笑了。奴才這就去辦。”


    弘曆迴宮的時候,已是下午,彼時妍華剛留著暖心用過晚膳,正有說有笑地一起逗著弘恩。


    弘曆看到暖心也在的時候,臉上略過一抹不自在。他向妍華請過安後,便抱了會兒弘恩。


    “迴了啊?”暖心走近兩步,低聲與他說話。


    弘曆睨了她一眼,便低頭看弘恩,嘴裏輕輕應了一聲:“嗯。你怎麽來這兒了?”


    暖心聽到他語氣裏隱隱帶著一絲責怪的意味,知道他定然又在怨她了,怨她將他們之間的事情說到熹妃耳裏來,心裏不免又是一陣酸澀,忙低聲下氣道:“我過來給額娘請安的,我沒有……沒有想讓額娘煩心……”


    她知道他孝順,不願意將他們之間的雞毛蒜皮傳到景仁宮裏頭來。他常跟她說,他額娘是吃過大苦的人兒,如今上了年紀自是該好好享福,能不要煩擾她便不要煩擾她。


    她本也不想過來求助,可是她實在沒有法子了,所以聽到弘曆冷冷地說了一句“可還是讓她憂心了不是嗎?”之後,她便再也忍不住心裏的難受了,流著淚瞪了他一眼:“可你從來也不願聽我說話,為何一直不肯見我啊。”


    弘曆無奈,將弘恩遞給奶娘後,便往妍華看去,她正在低頭畫花樣,似乎不曾注意到這邊的情景。弘曆走過去兩步,低聲打斷了她的動作:“額娘,孩兒有事要與暖心談談,過會兒再過來跟額娘請罪。”


    妍華若無其事地睨了他一眼:“當初要死要活非她不娶的是你,如今不鹹不淡晾著她的也是你,當珍惜還是要珍惜。”她說罷便又低頭畫花樣,“去吧。”


    弘曆的臉已經被她這番話說得漲紅了些許,默默點了個頭後便退下去將暖心拉走了。


    他將她拉到不遠處的一根柱子後,那裏有帷幔擋著旁人的視線。


    他抱住暖心柔軟的小身子,悶聲道:“我沒有不理你,隻是近來有些忙。十三叔巡視水道的時候,發覺了一些弊端,寫信讓我好生尋尋解決之道,所以我……才會迴去那麽晚。”迴去後,他又憐惜黃格格小產之苦,便每次都去探視一眼,每每出了小院,迴來便看到暖心已經熄燈就寢了,所以他便沒有去攪她歇息。


    暖心鼻子一酸,捶打著他的胸膛,哽咽道:“那你為何不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杏仁會……我真的沒有想害她,我又何苦那麽做呢……”


    因為妍華之前不知道乾西二所有格格懷身子了,所以不曾得機會差遣有經驗的老嬤嬤過去伺候,暖心不曾懷過孩子,不知道那些禁忌本也屬實。弘曆起初是當真懷疑了她的,對她的愛意在意刹那有了一瞬間的顛覆。


    待冷靜下來後,他便開始自責了。方才他額娘罵得對,他這次是混賬了,與暖心相識至今,她何曾動過半分歪心思?他不該用懷疑旁人的心思去懷疑她,因為她是暖心。


    眼下聽到她語裏滿是委屈,他的心便抽疼了下,鬆開懷抱去看她的臉時,他故意湊得近了些,以至於在她的紅唇上不經意地啄了下。


    暖心很明顯地怔了下,而後嫣紅著雙頰,嗔道:“你……你方才親到我了。”


    弘曆向來認準“該出手時就出手”的道理兒,所以他咧嘴一笑,低聲呢喃:“嗯?是嗎?那……再親一次。”


    他說著就低下頭去噙住了那兩瓣芳唇,柔軟如花、香甜若蜜,真是百嚐不厭。


    躲在遠處偷看的妍華,看到此情此景後,忙偷著笑悄聲走開:“這小子,我就知道他準會有辦法哄了暖心高興的。也不知他這副模樣是跟誰學來的,登徒子一般在,嘖嘖。”


    “娘娘,餘公公來了。”


    妍華往弘曆那邊看了看,蹙眉不解:“他來做什麽?皇上差他來的?傳吧。”


    “娘娘吉祥!皇上宣娘娘速去養心殿。”


    妍華點了頭,整理了下衣裝後,隨著小餘兒往外去了:“什麽事情如此著急?”


    “迴娘娘,奴才也不知,隻知道魏大人抓了個人進宮兒,在內務府裏頭關著呢。皇後娘娘也迴宮了,此刻也在養心殿裏候著。”小餘兒小心地應著,其實他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隻知道魏長安向皇上稟報了什麽事情,然後皇上就讓蘇培盛傳口諭去圓明園了。


    皇後迴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籠罩著一層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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