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愣愣地瞧了妍華兩眼,哭笑不得:“格格果真不知道?”


    麵前這個妝容已經被汗濕掉的女子,明顯地怔了下,朦朧的雙眼疑惑地眨了兩下:“我該知道什麽?”


    靈犀絞幹了一條汗巾給她擦了下臉,脂粉胭脂盡數褪去後,一張清麗白皙的小臉便赫然呈現了出來:“格格當真睡得沉。奴婢覺著格格還是這個模樣俊俏,紅妝太豔,倒是遮了格格本來的清秀。”


    她微微赧顏:“你們今兒怎得總誇我好看,我都不習慣了。”


    待坐在梳妝台前梳頭發的時候,妍華才看到自己脖子上有好幾塊嫣紅的粉塊:“這……被蚊蟲咬了嗎?我怎得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咬的。”


    恰好這時候靈犀從外麵走了進來,她聽到妍華的呢喃後,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良辰,你看吧,我就說了,格格醒了也會糊裏糊塗的當是在做夢呢。格格有時候怎得這般遲鈍呢?方才明明叫得很大聲的。”


    她說著便不自然地紅了臉,妍華一看她著臉色便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指著鏡子裏的自己,難以置信地責問道:“這些……都是他吮出來的?”


    待看到良辰與妍華皆點了頭,她複又震驚道:“他誑我睡覺,他自己卻沒有睡?”


    靈犀看了良辰一眼,一想起方才那一會兒的事情,隻覺得臉都臊到要滴血了:“爺睡了啊,隻是爺醒了之後叫了格格一會兒,格格不醒,然後……爺跟格格就……”


    妍華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難道方才覺得在雲端翱翔的感覺是在跟他……那墜入深淵的失落感是因為完事了覺著空虛不成?可她方才醒來的時候,也沒覺著……自然是被清理了,她怎得突然天真起來了?哎……


    這還是第一次在睡夢裏被他色急,她想想就覺得仿佛吞了隻蒼蠅一般,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她之前對四爺的所有認知,已經一點點都被擊碎,可她卻還是無法想像,他怎得就能對著一個熟睡的她下手的,簡直是喪心病狂啊!


    “那你說我叫得大聲是怎麽迴事?”她隻覺得臉上滾燙滾燙的,想起自己睡夢中無意識地叫聲,她就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還要不要她活了,她做夢的時候隻是因為要從雲端墜下來了,才會嚇得大叫的呀?誰知道聽在她們耳中,又變成了什麽味兒了?


    靈犀紅著臉偷偷瞧了她兩眼,看到妍華酡紅的小臉時,便小聲呢喃了一句:“就是叫得挺大聲啊,奴婢沒在內殿伺候,也依稀聽到了一點兒……”


    妍華的臉色白了白,不過旋即又被酡紅覆蓋了去。


    “格格先吃點兒點心吧,還是直接早點兒用晚膳?爺的意思是,讓格格等他一起用晚膳的……”良辰笑嘻嘻地拍了拍靈犀,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妍華眼神閃爍,也不去看良辰,隻待她幫自己梳妝好了,便埋頭地往外走:“不吃了不吃了,我迴去看碩碩。你帶個話給爺,叫他今夜不得去找我,否則……”


    她頓了頓,迴頭衝著良辰狠狠地剜了一眼,顯然是惱羞成怒的模樣:“否則我咬他!”


    良辰卻抿著嘴直笑,也不顧妍華當真黑著臉走遠了,隻拉住了靈犀:“我讓人專門為格格備了菜肴呢,既然格格要迴去,我便讓人給格格送過去吧,免得你迴去又要拾掇。”


    靈犀言了謝後,趕緊追了出去。


    迴到萬福閣後,妍華悶著頭在屋子裏找了半晌,沒看到奶娘和她的四碩兒,正疑惑間,芍藥指了指對麵:“格格是在找小阿哥嗎?小阿哥在耿格格的屋裏頭呢。”


    妍華哦了一聲,隻當耿氏想四碩兒了,叫過去看看,她剛抬腳往那邊走去,便聽到芍藥擔憂地跟她稟道:“格格,奶娘許是被昨兒的事情嚇到了,今兒奶水突然不夠了。小阿哥吃不飽,餓得直哭。耿格格聽到之後,便讓咱們把小阿哥送過去,說跟五阿哥一起喂……”


    妍華眉心一緊,不悅道:“可煮了催乳的補湯給奶娘吃?柳大夫來過了嗎?”


    “來過了,柳大夫說奶娘不適宜喝藥,還是要放寬心多喝些補湯才好,若是再過兩日還是如此,格格需要給小阿哥重新找個奶娘才好……”


    妍華略一沉吟,便做了決定:“你先去找良辰,先將奶娘找好,若是過兩日再找,隻怕要餓到孩子了。”


    “格格,奴婢已經將此事稟過良辰姑娘了,她說會趕緊讓人先挑好,不出意外的話,明兒便能找好。”芍藥斂了眉目,低眉順眼地說道。


    妍華聞言,讚賞地睨了芍藥一眼,這個丫頭平日裏悶聲不響的,但做事認真細致,與靈著實互補。隻要芍藥有心留在她身邊好好伺候,她定是不會薄待了她的。


    “芍藥~”妍華柔柔地喚了她一聲。


    她疑惑地抬起頭來,眼中端著一絲不解:“格格有何吩咐?”


    妍華微微搖了搖頭,淺淺笑著:“你在我屋裏頭也伺候了幾年了,也該了解我的脾性。”見她眼裏有些茫然,妍華便又繼續道,“所以你私下裏不必如此一本正經,像你上一次與靈犀合夥兒捉弄我的樣子,我覺著就很好……當然了,我不是讓你捉弄於我,其實你多笑一笑,也是很討喜的。”


    芍藥有些受寵若驚,生硬地扯出一個笑後,幹幹地點了個頭:“奴婢,曉得了。”


    “你性子沉穩,話又少,是個能將事情做細致的人兒,我屋裏頭的事情以後免不得要多仰仗你一些。你若是總如此木著個臉,我看著倒是不舒服。靈犀粗枝大葉慣了,這一次雖然得了我的教訓細心了些,往後少不得還是要原形畢露的。日後她若是再幹出不聽我話的事情,你不用顧忌著她的臉麵,直接批評她或是跟我講都可,她有時候表麵上橫得很,內裏也是個極為聽得進事理的人兒,你別看她囂張便縱容了她去……”


    妍華從未單獨與她說過這麽多掏心窩子的話,芍藥聽了卻滿不是滋味兒的。雖然這話是在同她交心,可妍華話裏話外都是護著靈犀,她聽了又羨慕又嫉妒。


    “格格從來未將奴婢當做外人,奴婢自是會盡心盡力服侍格格與小主子的。”她說了這話後,便又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麽了,索性便住了口,定定地瞧了妍華一眼。


    這話像是客套的敷衍,亦像是她在奴婢做保證。妍華哭笑不得地唏歎了一聲,也不再勉強她,隻點頭言了個“好”。


    “格格可要用膳?”一迴到萬福閣,靈犀便張羅著將帶迴來的菜肴給收拾了出來,所以並不知奶娘受驚缺奶水的事情。


    妍華搖了搖頭,指著屋對麵道:“我去瞧瞧耿姐姐,燕窩燉好了吧?去盛了送過去。”


    耿氏正坐在床上看書,看到妍華進去的時候,從文字裏拔出眼來,柔聲道:“妹妹來了啊,快坐。今兒一天都沒見到你了,你去哪裏了?”


    妍華訕訕地紅了臉,眼神閃躲了一下後,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將心裏的波蕩平息下來:“嗬嗬,不過是被爺叫去說了會兒子話。四碩兒的事情讓姐姐費心了,隻是如此一來,五條兒可是夠吃?”


    耿氏的兒子生下來比四碩兒瘦小了一圈,妍華便道他像個細長條兒,私下裏總愛叫他五條兒。耿氏本來覺著難聽,不允她這麽叫,可妍華覺著有趣,偏生叫了小半個月,結果耿氏聽久了反而聽習慣了。


    “他吃得沒碩碩吃得多,夠的呢。你呀,快幫我參詳參詳,取這幾個乳名如何?”她指著書上幾個被她圈出來的字,遞給妍華看。


    妍華隻輕輕睨了一眼,便故意撇了嘴嗔道:“姐姐真討厭,五條兒多好呀。古籍中記載,條條秩秩,乃智也。叫他條條便是盼他長大後知規守矩,得大智慧,好出人頭地。”


    耿氏的唿吸被她的這番話噎在了嗓子眼,待聽完後才細細地喘息起來。隻見她哭笑不得地嗔怪了妍華一眼,還抬手戳了戳她的腦門:“蟬兒你總能胡謅出這樣的大道理來……哎,罷了罷了,我還想著條條太難聽了些,日後他懂事了若是聽聞這個乳名,定是要惱我的。今兒聽你這麽解釋,我倒是覺著挺不錯的。”


    妍華挑著眉,得意地睇了個笑過去:“我不過是胡謅的,姐姐還當真喜歡上了呀,咯咯……”


    耿氏無奈地搖了搖頭:“可不是喜歡上了,成天聽你叫幾遍條條碩碩的,若是給他改個乳名,我倒是聽不習慣了。咦,日後碩碩若是問你他的乳名有何用意,你該如何迴他?”


    妍華轉了轉眸子,嘴裏嘟囔道:“直接與他說,因為你小時候太肥,故而喚作碩碩了,嘻嘻~”


    耿氏跟著輕笑起來:“到時候,他約莫是要惱羞成怒的呢。”


    妍華止了笑,靈泛的眸子轉了兩下後,便有了主意:“廣為碩,博為碩,我既是叫他碩碩,自是望他學富五車,才識淵博了。其才碩碩,其福也碩碩,如此甚好。”


    “啪啪啪~”胤禛不知何時站在了珠簾邊,待聽完妍華的這番話後,輕輕擊了幾下掌,眼裏繾綣流連的皆是讚賞:“嬋嬋果真伶牙俐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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