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與碧荷對視了一眼,前者搖了搖頭示意不能說,後者還未來得及領會其意,嘴裏卻已經訕訕地出了聲:“格格既然知道便不用再為難奴婢了,奴婢什麽也不知道。”


    她說出口後才覺著哪裏不對勁兒,芍藥扯了扯她的衣袖又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後忙跟妍華說道:“格格不要再難為奴婢與碧荷了,奴婢能進府伺候也不容易,若是因此被攆出去了,奴婢也沒活頭了。”


    妍華心裏本來還有一絲希冀,希望真如花影所說,搜屋子的事情並不可信,可方才聽碧荷話裏的意思,她們顯然真的搜過她屋子。不就是一塊帕子嗎?他就那般放不下娉娘?


    心口突然鈍痛了兩下,像是有東西沉沉地砸下。


    “格格,爺朝這邊過來了。”靈犀整理好儀容,便急急地往屋子裏趕來,準備告訴妍華她找不到小盒子一事。遠遠看到胤禛往這邊走來,她心裏的慌張便越發茂盛了些。可是芍藥與碧荷在,她又不好說出口,隻好心裏幹著急。


    妍華點了頭,讓花影扶她去榻上歇息:“他來了便說我身子乏,已經睡下了。”


    站起身的時候,她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芍藥與碧荷,歎了一聲:“你們起來吧,我不為難你們就是了。你們若是覺著委屈,可以隨時請良辰把你們調迴雍華殿伺候,我自是會同意的。”


    “奴婢不走。”芍藥強脾氣地站起了身,堅定地看了一眼妍華後便轉身做事去了。


    “奴婢也不走。”碧荷抬手擦了擦眼角,紅著眼睛緊隨芍藥而去。


    妍華愣了一下,聽到有腳步聲臨近,忙過去趟在了榻上。花影剛慌裏慌張地給她蓋上被子,胤禛便已經踏進了門檻。


    她收斂好麵上的慌亂,忙向胤禛行了禮:“爺,格格身子有些乏,已經睡下了。”


    胤禛沉默著點了點頭,花影輕輕舒了口氣,正要送他出去,卻見他背著一隻手又跨著大步子往裏麵去了。


    花影心驚,眼裏閃過一抹慌亂,忙跟著胤禛走了進去。


    因為太過匆忙,妍華並未來得及寬衣解帶,發髻也還完好如初,發髻上那朵薔薇插在青絲間,絢爛奪目,將她略顯蒼白的麵容襯得稍微精神了些。


    她緊緊閉著眸子,卻又很想睜開眼來看一看。說實話,自從皇帝巡幸塞外去後,她與胤禛已經又接連好幾日沒有見過了。之前在園子裏養傷倒是有機會見,可那個時候她還沒有想開,一直別扭著不肯與他正麵相對,所以總也錯過了好好看一看他的機會。


    她在腦子裏描摹了下胤禛的眉眼——卻是清清冷冷的透著疏離,心裏不免生了些失落。


    “腿還疼嗎?聽說我讓魏長安給你的膏藥,你都沒擦?”胤禛顧自在她旁邊落坐,自說自話似的開了口。


    妍華眉眼動彈了下,有些奇怪他說話的用意。心想她已經是睡著了的人,怎能露馬腳,所以她不由得將眸子閉得更緊了些。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般閉著反而太假,所以她便又將眉眼鬆動了些。


    胤禛垂眸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低頭湊近她發間的薔薇花聞了聞:“好好兒的為什麽不願見我?”


    妍華微微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


    胤禛兀自脫了靴子,掀開被子將她擁住,嘴裏輕輕喃語:“若是不想見我,也要裝得像一些。穿得整整齊齊地躺在這裏,麵上也皺來皺去的,怎麽看也不像是在睡覺。”


    妍華覺得悲傷,因為他竟然真的為了一塊帕子而不惜暗地裏派人搜她屋子。她覺得付出了那樣多的感情,竟然得了這樣一個結果,委實應該悲傷些時日。


    可此刻他溫言軟語地在她耳畔說話時,她又覺得自己心裏對他的歡喜翻騰得厲害,將那些悲傷和難過都撲倒了。她想,就算胤禛是火,她也要做一隻飛蛾去撲一撲。隻可惜,胤禛是塊冰……


    她掩住心裏翻騰的情緒,緩緩睜開了眸子。


    胤禛貼著她的臉,長長的睫毛掃在她麵頰上有些發癢,於是她便本能地將臉移開了些。他發覺後,不聲不響地又貼了上去,緩緩婆娑起她的臉。


    她有些無奈,覺著他的這番舉動溫柔地像是一隻貓,心裏頓時柔軟得一塌糊塗:“哪裏不想見你了,真的有些乏了,所以就直接睡下了。剛要睡著你又要吵我,所以我隻好又醒過來了。”


    他輕笑了兩聲,不置可否,隻是將唇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


    心裏又柔軟了一分,她微微轉過身子窩進了他懷裏:“還是起來吧,外頭太陽這麽好,我陪爺出去轉轉。”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這才發覺她近來消瘦了些,臉上柔軟的線條較先前分明了些。臉上一清瘦,她那雙清澈的眸子便更大了,此刻添了些笑意進去,她的眸子便如同會說話一般,靈泛得很。


    他喉頭一動,傾身壓住了她,一道熱吻落到她的眸子上,一路向下最後擒住了她柔軟的芳唇。


    許久沒有溫存過了,妍華突然緊張起來,她想到娉娘的帕子還藏在她袖子裏,不禁有些擔心起來。萬一當真親熱起來了,脫衣服的時候那帕子勢必會掉出來,若是被他看到,那就糟了。


    想到這裏,她心裏“咯噔”了下,剛要被意亂情迷掩埋的神智又陡然清明了。


    她麵紅耳赤地按住了那兩隻不安分的手,可是嘴巴被他攫住了,她此時又渾身發軟,實在沒辦法推開他。


    胤禛見她眸子還瞪得老大,便將她眼裏的慌亂盡收眼底。他輕輕一笑,索性將手抽了出來,直接捧住她的臉盡情親吻起來。


    這段時日沒空開葷,眼下得了空閑,他心裏的騷動便被勾了出來。


    妍華拚命地抓緊腦中的最後一絲清明,努力不讓自己淪陷。在胤禛的唇終於移開後,她這才顫著聲音嚶嚀了一聲:“爺~唔……”


    音調曲折地如同山道一般,一字十八彎了。她剛出聲,便被脖子上的濕熱鬧得沒了分寸,那句提在嗓子眼的拒絕最後卻化作了一道愜意的嬌喘……


    許久不曾如此盡興,待妍華虛脫一般軟在他懷中時,胤禛仿若已然饜足,正在漫不經心地整理著她淩亂的鬢發。


    妍華擔心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因為方才*之際,他根本來不及脫她的衣裳,所以此刻妍華的衣服正淩亂地貼在身上。


    緩過一會兒後,她才迴過神來。睜眼一看,胤禛的胸前衣衫淩亂,精壯的胸脯正若隱若現地衝擊著她的神智。她無端咽了下口水,鬼使神差地湊上前在他胸口親了親。


    柔軟的觸感刺激得他身子一頓,正要去摸她臉的那隻手也僵在了半空。


    妍華的唇剛離開他的胸口,他便悶哼著又傾身將她壓在身下……


    妍華再度睜開眼時,已到申時。看看旁邊,胤禛不在,她疲憊地翻了個身。手無意識地摸了摸小腹,待發覺身上隻著了褻衣時,她這才驚得坐了起來。


    這時候花影走了過來,忙找了件鬥篷先給她披上,關切地問道:“格格怎麽了?”


    “帕……帕子呢?他何時走的?可看到帕子了?”她抓住花影的手,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花影之前在耿氏屋子裏沒有看到耿氏還帕子給妍華,眼下聽到妍華提到帕子,臉色突然白了白:“格格,奴婢有一事一直沒來得及跟格格說。格格早上請安的時候,奴婢看到……宋格格袖子裏藏了塊帕子,與娉娘的那塊帕子很像……”


    “怎麽可能?”妍華見她不迴話,忙低頭找自己的衣服。衣服就在身邊淩亂地躺著,她一邊跟花影解釋,一邊在衣服裏摸索著,“帕子被耿姐姐撿了去,她上午已經還給我了。所以宋姐姐那裏的帕子定然不是真的,也許隻是繡的圖樣像罷了。”


    她尋了一遍,最後在自己身下找到了那塊帕子,她這才長籲了一口氣。


    方才意亂情迷,所以她想胤禛也不會注意到這塊帕子的。而且,帕子又是被她壓在身下,他應當沒有看到。


    “爺走的時候並無不妥之色,格格且放寬了心吧。這帕子……”花影見她眉目間隱隱裹了絲愁雲,隻道她擔心胤禛看到了這塊帕子,忙小聲安慰著,可一雙眼睛卻緊緊盯著妍華手裏的那塊帕子舍不得移開。


    妍華正要起身,等了一會兒不見花影動彈,便疑惑地抬起了頭。


    見她正愣愣地盯著自己手裏的帕子看,妍華不禁皺起了眉頭:“花影,這帕子你當真想要?”


    花影愣愣地點了頭,眼裏流露出熾烈的期盼。


    妍華默了默,捏緊了那塊帕子:“我可以給你,可你要向我保證,不可讓別人看到這塊帕子。若是……”她想說些狠心的話,可看到花影臉上失了魂一般的神情,終究沒忍下心來。


    花影卻明白她的顧慮,隻見她跪下身子向妍華磕了個頭,堅定地說道:“格格放心,若是不小心被爺或附近知道帕子的事情,奴婢絕對不會連累了格格半分。”


    妍華啞然失笑,花影是她屋子裏的人兒,若是真有那麽一天,怎麽可能不連累到她呢?


    可她卻還是伸手,將那塊帕子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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