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日,康熙率太子與十三阿哥等人離京起行,開始第六次南巡。


    十三福晉兆佳?碧筱有孕在身已經五個月,聽聞十三也要隨去時,鬧著要進宮求皇上不要帶十三去南巡。十三好說歹說才終於將她勸住了,還一個勁兒發誓說,若是待她生產之際,他們還未南巡歸來,那麽他定會獨自先趕迴來陪伴左右,筱七這才勉強同意。


    妍華去十三阿哥的府邸探望筱七時,聽到她談起十三臨走時的千叮嚀萬囑咐,忍不住笑了起來:“筱七姐姐,我聽貝勒爺說起過,十三阿哥以前不肯敞開心扉,一直擔心自個兒以後遇不到他真心愛的女子,擔心會枉走這一遭兒了。眼下看來,十三阿哥當真白是擔心了,嘻嘻~”


    她突然想起十三娶親前,去胤禛府邸的那一次,他盯著自己喃喃低語那幾句詩,像是透過她在看著另一個他深愛的女子,心頭不禁產生一絲疑惑。可看到筱七摸著肚子的幸福模樣,她忙搖了搖頭將心底的疑惑甩開了。


    “他敢!”筱七嬌俏地微微撅起嘴巴,眼裏柔情無限,“他呀,天生一副好心腸,就會瞎擔心那些有的沒的。去年我與他賽馬去林隱寺,我們當時約定過,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件事兒。結果明明他能贏,卻非讓著我。所以我便贏了,他問我想要他做什麽,我隻說了一句話他便呆了。”


    妍華的眼珠子轉了轉,笑嘻嘻地說道:“筱七姐姐難道是說,讓十三阿哥愛你一生一世?”


    筱七讚賞地看了她一眼:“還是妹妹懂我。我呀,就跟他說,要跟他換一顆心,我的心交給他保管一輩子,他的心交給我保管一輩子,不離不棄白頭偕老。”


    妍華輕輕重複了一遍,禁不住瞪大眼睛誇讚了一句:“筱七姐姐說得好呀!”


    她想,她定要將這句話記牢,迴去後寫在小劄裏。她寫了這麽久的小劄,眼下寫起體己話來簡直就是信手拈來,臉不紅心不跳都不知道害臊為何物了。


    得虧胤禛都能抽空一張張地看下來,如今她寫的小劄,胤禛一處錯字都找不出來了,還時不時地圈注兩句誇讚一番,說她文筆見長。


    她去年開始便一直因為小劄寫得得心應手而有點兒飄飄然,眼下聽到筱七隨口說出了這樣一句濃情蜜意的話,頓時有些慚愧。她的小劄都寫了些什麽呀,說胤禛像燒鴨,她一看到就想撲上去咬一口;說胤禛是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的永遠吃不膩;說胤禛像桂花糕,吃完唇齒留香……


    照她小劄裏的說法來看,胤禛都不知道被她吃了多少遍了。


    有一句話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眼下終於知道,原來並不是她的文筆見長,而是胤禛懶得再斥責她了。她一直將胤禛比擬成各種美味佳肴,卻獨獨欠缺了筱七這樣一種真心實意卻又情意綿綿的話。她頓時理解了什麽叫做相形見絀,她迴去一定好好反省一番,重新寫一篇不提及吃食的小劄。


    她生怕自個兒會將筱七說的那句話給忘了,心裏一直在反複念叨。一出十三的府邸,她便急忙叫花影找了筆墨紙硯給她,先將那幾句話記了下來,然後才安安心心地迴府。


    她不知道,書房內的胤禛看過她今日交上去的小劄後,臉色頓時變了。


    妍華以迴府,還沒下馬車呢,便看到有個侍衛急急地跑到了馬車前麵稟話:“格格,貝勒爺讓格格迴來後立馬去書房,還說若是他不在書房,那邊立馬去雍華殿。”


    妍華看到他急匆匆的樣子,不禁有些納悶:“可是出什麽事兒了?”


    “奴才不知道,貝勒爺隻說有緊急事情要找格格商量。”


    “哦。”妍華疑惑地歪著頭沉思了一會兒,猜不透能有什麽緊急的事情,卻也不敢耽擱,忙下了馬車匆匆地往書房趕去。


    胤禛不在書房,妍華好奇地問了一聲守在書房外麵的侍衛:“貝勒爺的麵色看起來如何?”


    那侍衛是看慣了胤禛與妍華私下相處時的模樣的,所以聽到妍華這樣問,忙斟酌了一下答道:“貝勒爺看著不太高興,臉色冷得很。”


    若是換做旁人,他定會迴說,胤禛的臉色簡直可以凍死人了。但是他知道胤禛在妍華麵前時,臉色變得極快,所以迴答妍華時,說得保守了許多。


    妍華的眼睛抖了一下,看向花影小聲問道:“我近來有做什麽不體麵的事情嗎?”


    花影茫然地搖了搖頭,莫說不體麵,妍華近來連半句錯話都沒有說過。


    妍華呐呐地說道:“我也覺著沒有,那他是為何不高興呀?”


    她到現在還是害怕冷麵的胤禛,鬼知道他麵無表情的時候心裏在琢磨什麽,也正是因為不知,所以才會有怯意。


    地上的雪還未化開,她為了早些趕到雍華殿,沒有走已經鏟了雪的路,而是徑直踩在雪上抄近路往雍華殿的方向而去。可是走得急,地上又打滑,她一不小心就摔了個狗啃泥!


    “格格!”花影無奈地跑上前,趕緊攙她起來,“格格多大人兒了,路都不會走,真是要叫人笑掉大牙呢。”


    妍華沒空搭理她,隨意拍了拍鬥篷上沾到的雪花,便又抬腳往雍華殿而去。


    “格格真是糊塗了,若當真那麽著急,格格剛才在十三阿哥府上時,貝勒爺便會派人去將你叫迴來。但是貝勒爺並沒有派人去叫格格,便說明貝勒爺說的緊急事情並沒有真的十萬火急,格格便放寬了心好好走路吧,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花影扶額,追著妍華,在她身後直歎氣。


    妍華也來不及迴頭,聽完這話後,步子一點兒也沒放慢,反而跑得更加急了:“他說急,那便是急嘛!我若是優哉遊哉地走過去,他指不定又要罰我餓一天肚子或者讀幾本詩集冊子了!”


    “哎!”花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忙跟著跑了起來。


    妍華跑到雍華殿時,已是氣喘籲籲,額頭上冒出密密的細汗。她一進雍華殿就看到了良辰,忙喘著氣問她:“貝勒爺……在哪兒?”


    良辰朝裏指了指:“在浴池子裏泡著呢,怎麽,格格惹貝勒爺生氣了?我看貝勒爺臉色不太好呀。”


    妍華聽到她這麽說,手一抖,癟了癟嘴:“我今兒都還沒見過他呢,如何惹他呀,我當真冤枉。哼!真是壞透了,也不知誰給他氣受了,竟是這樣消遣我,哼!”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在喘著粗氣,良辰無奈地笑了一聲,一邊抬手拍著她的背幫忙順氣,一邊扶著已然腿抖的妍華往裏走去:“貝勒爺的脾性格格也清楚,你呀,等會兒先道個歉,哄他一哄,便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嘛!”


    妍華方才跑了太多路,這會兒停了下來才覺得腿酸痛得很,抖露都發顫,也不知有沒有被嚇到的因素在。她撇了下嘴,聲音裏透著委屈道:“都而立之年的人了,還要我哄,哼!”


    良辰輕笑了一聲,推著她進了浴池,便轉身走了。


    “嬋嬋?過來。”胤禛背對著她,正泡在浴池子裏,一動不動。他聽到妍華走進來後便沒了聲響,知道她定是站在那裏不動,便出聲喚了一下。


    他閉著眸子,旁邊有一個丫鬟在給她擦洗著身子。


    妍華走近後,那丫鬟抬眼看了一下,眼裏現出一抹驚詫。


    妍華紅著臉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那丫鬟點了下頭,忙輕聲走了出去,出去前又迴頭看了一眼,掩著嘴直笑。


    妍華代替那丫鬟,替胤禛擦洗起手臂來。胤禛自是察覺到換了人,緩緩睜開了眸子,麵上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沒有良辰說得那樣可怕。


    胤禛玩味兒地將妍華打量了一番:“怎麽?你這是……”


    原來,妍華方才走進來後,擔心胤禛會衝她生氣——雖然她不知道胤禛氣的是什麽,便索性自個兒寬衣解帶,準備來一出美人計。倘若他當真為了什麽事情要生她的氣,那麽她便主動投懷送抱,在他情濃之時道個歉,那麽他便能輕而易舉地原諒了她——雖然到目前為止她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妍華羞赧地一笑,欲拒還迎地抬手將衣襟拉進了些:“伺候貝勒爺沐浴……啊……”


    她話還未說完,胤禛便伸手一拉,直接將她拉下了水。


    她的裏衣還未脫掉,瞬間便被水濕透了,貼在身上有些難受。她紅著臉要將身上的濕衣服脫下,胤禛卻一手扶在她的背上,另一隻手隔著濕衣一把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軟,然後貼在她的耳邊低語道:“你可知錯了?”


    “嘎?”他的舉動鬧得妍華腦子裏亂哄哄的,哪裏還有思考的餘地。


    “你今兒交的小劄上都寫了什麽?嗯?”胤禛似笑非笑地貼在她臉頰上婆娑了一下,眼裏勾起一抹魅肆的笑意。


    “我……我寫了……禛郎高大威猛,體貼入微……”


    “哦?我看到的怎得不是這樣?我看到嬋嬋說我小氣,說我好色,說我不知收斂說我縱欲過度……”


    妍華的臉瞬間綠了:糟糕,交錯小劄了……


    美人計美人計,她嘿嘿笑了一聲,忙抬手攀住胤禛的脖子,主動送上了香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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