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迴了府後,便去了祥和殿。


    福晉白日裏受了刺激,加上憂思過重,隻覺著眼疾又發作了,疼得難受,喝了木槿熬的湯藥後便早早地歇下了,也沒記起管弘昀的安寢。


    木槿因擔心弘昀夜裏會哭鬧,到時定會影響福晉歇息,於是白日裏便重新安排了供給弘昀歇息的屋子,隻離得福晉遠一些,免得吵了她。


    這一舉動卻引起了巧翠的不滿,隻覺著因了福晉是不滿側福晉白日裏的聲討,連帶著對弘昀更加不滿了,所以才又將他安置到了一處更小的屋子裏。


    所以,待她哄著弘昀入睡後,吩咐了一個小丫鬟在旁邊守著夜,她便忿忿不平地去找木槿理論了。


    胤禛去到祥和殿時,巧翠正在木槿麵前各種抱怨:“木槿姐姐,福晉這般冷淡小主子是何意?小主子在綠萼苑的時候,側福晉心疼地緊,從來都是讓小主子睡著大屋子,用著最好的東西。如今到了這裏卻是隻能睡那般小的屋子……”


    “巧翠你這是什麽話!那屋子是我臨時安排的,你怨不得福晉!那屋子向陽,很是暖和,裏麵的東西都是新的,怎會虧待了小主子?小主子今兒對福晉的態度你特見了,福晉眼下身子不舒服,若是再被小主子吵了,隻怕不好……”


    “你們在爭什麽?”因著木槿是被巧翠拉到一個角落去理論的,所以深夜裏,胤禛過來她們一時也沒發現,那些話便都被胤禛聽了去。


    倆人俱是一愣,見說話之人是胤禛,忙行了禮。


    木槿不悅地看了一眼巧翠後,便將白日裏發生的事情跟胤禛說了一遍。


    巧翠本是想反駁,可聽到木槿說得公允,也沒有偏袒誰,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為側福晉辯駁,隻好不甘地說道:“貝勒爺,可是眼下小主子卻被安排在那樣小的屋子裏,明明就是受了冷待!”


    “貝勒爺,福晉身子舒服,奴婢是恐小主子夜裏會哭鬧吵了福晉,所以才安排在了那個屋子中,小是小了些,卻是祥和殿裏最暖和的一間。福晉一直再三叮囑要好好照顧小主子,奴婢不敢讓小主子受了冷落。”木槿不卑不亢,隻沉著地反駁道。


    胤禛抬眼看了看她們二人,隻問道:“弘昀的屋子在哪兒?”


    巧翠聽到這話,忙應了聲:“貝勒爺,在那邊,奴婢帶了貝勒爺去看看吧。”


    胤禛沉默地跟著走到了弘昀歇息的屋子,隻在外麵看了一眼便停下了:“好了,我就不進去了。這屋子,比我那書房還大,怎得算小?”


    巧翠聽了這話,如鯁在喉,半天憋不出一個字兒來。她在綠萼苑伺候的時候,側福晉向來都是最好的東西都先緊著給弘昀用,屋子也是挑了最好最大的供弘昀睡著。眼下來了祥和殿,她自是覺得木槿給安排的這個屋子小了,因為這屋子還不及他原來住的那間屋子的一半兒大。


    可眼下胤禛說這番話,自是明顯向著福晉那邊的,巧翠心裏雖是不舒服,卻也不敢再有怨言。


    胤禛也沒進去看弘昀,隻淡淡地看了一眼巧翠:“你隻管好好照顧弘昀便是,合理的要求便跟木槿提,文瑤不會冷待了弘昀。”


    “……是。”巧翠的嘴巴囁哆了兩下,最後幹幹地應了一聲。


    胤禛去看了一看烏拉那拉?文瑤,見睡夢裏的她都是眉頭深鎖,閉上眸子站了一會兒,最後什麽也沒說,離開祥和殿又往綠萼苑走去。


    側福晉因著掛記弘昀,還沒有入睡,隻唉聲歎氣地對著鏡子梳理頭發。


    聽到梳月稟報說是胤禛朝著這裏來了,心裏一喜,隻以為他又突然改了主意,忙整了整衣裝,麵帶欣喜地出去迎接了。


    胤禛看到她的裝扮,自是知道她也準備就寢了:“怎得不多穿一點,受了凍可不好。”


    側福晉見他說了關心話,心裏高興,隻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走去裏間坐下,手裏還不得閑地想要幫他寬衣就寢:“這屋裏暖著呢,妾身身子好,豈是那般容易受了凍的。貝勒爺……”


    胤禛拂開了她的手,淡淡地說道:“我隻是過來看看,今兒夜裏不在這裏歇息。”


    側福晉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尷尬地笑了一下,別開眼往旁邊看了看,隻掩去了眼裏的那層失望,這才複又抬起眼來,楚楚可憐地看著他的眼:“貝勒爺可是還不肯原諒琴語?琴語……貝勒爺可能看在弘昀和弘時的份上,原諒了琴語這一次?”


    胤禛聽到她這樣說,眸色突然變暗,臉上更加清冷了:“我正是看了他們的麵子,才沒有多加追究。”


    “可弘昀……”李氏憋著一口氣,出聲便想說,弘昀都被帶離了我,還不算多加追究嗎?可是探到他眼底的那絲生氣後,她及時地閉上了嘴巴。


    “你認識文瑤那麽久,也是知道她素來待人寬厚的,今日何故又去氣她?弘暉走了之後,她身子骨便已經大不如前,弘昀也是她的兒,她怎會虧待了弘昀!你一向懂事,我希望這樣的事情不會出現第二次,下不為例!”


    他語氣淡淡地說了這麽一通,便覺著再無意思,又微微眯著眸子看了側福晉一眼,轉身便走了。


    李氏訝然地微微張著嘴巴愣了半晌,隻等胤禛走出好一會兒之後才幽然地哭出了聲兒:“我就知道,在你心裏,我總是不如她……”


    胤禛走出綠萼苑後,隻覺得心裏更加煩悶,腦子裏突然就閃出妍華的笑臉,跟魏長安問了一下眼下的時辰,便抬腳又去了萬福閣。


    妍華已經睡下,他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叫了她幾聲不見她醒,卻也不想走,然後便聽到了她的夢囈:“貝勒爺……胤禛……做你的格格為何……會擔驚受怕呢……”


    他聽後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擔了什麽驚受了什麽怕:“嬋嬋~”想到李氏派人窺探了他那麽久,心裏就氣憤。一時間隻覺得心裏空蕩蕩的難受得很,也不想再迴雍華殿了,讓盈袖伺候著寬了衣,便躺在了妍華身邊。


    盈袖愣了下,想提醒胤禛,妍華來了葵水,不方便侍寢。可想到妍華的叮囑,加上胤禛興致寥寥的樣子,她估摸著胤禛也不會對睡著的妍華做出什麽,便也沒有講。


    胤禛抱著妍華,想了半天的心事沒能睡著。


    “……我又做夢了……怎得夢到你睡在這裏了……”妍華睡得不安穩,又迷迷糊糊地半醒著睜開了眼。


    “因為你心裏想著我。”胤禛聽到她嬌憨的聲音,心裏的憂慮“嗖”地一下就不見了,隻輕笑著喃道。


    “胤禛……你對我多笑笑哦……不要老是板著臉……”她嘴裏囫圇吐了幾個字,便緩緩地又要閉上眼沉沉睡去。


    “你親我一口,我便對你笑一次如何?”胤禛伸出手來在她唇上婆娑了下。


    “……胤禛,別鬧……”她閉著眼呢喃了一句,卻是主動抱住了她的腰,湊上臉去隨意親了一口,卻是親在了他的嘴角。


    胤禛微微錯愕,親昵地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便擁著她閉上了眼漸漸沉入了夢鄉……


    然,第二日醒來的時候,胤禛卻是黑了眼圈。


    胤禛覺淺,妍華偏生整夜都睡得不安穩,不是夢囈就是因為身子不太舒服而翻來翻去,一會兒壓著了胤禛的腿一會兒趴上了他的胸……他早早地起了身時才發覺身上竟然沾了血水,掀開被子一看,才發覺妍華的褻褲上竟是也有血紅……


    原來身上沾的竟是她的葵水……他卻也沒責斥半句,隻換了衣裳便綠著臉走了。


    妍華醒來之後才發現那一灘髒汙,羞憤地臉都漲紅了,等聽到盈袖的一句話後,隻狼狽地整個身子都顫了,盈袖說:“貝勒爺昨兒夜裏在這兒過夜了,褻褲上沾了小姐的葵水……”


    她顫著聲音問道:“他……怎得總是偷偷過來這裏就寢……我……他……他走的時候可說什麽了?”


    “貝勒爺什麽也沒說,隻是臉色不太好。”


    這都什麽事兒呀,暫時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已經成人了,結果,他不但知道了,自己還將葵水弄到他身上了!這般子羞煞人的事情,估計再也沒人幹過,等過了一個時辰再見到他,他不管罰她做什麽,她都不敢再有半個字的怨言了!


    可是……她今兒個可是能稱病不去研墨了?做了那樣羞人的事情,她怎麽還有臉見他!難怪她昨兒夜裏夢到有一個軟軟的大湯婆子捂在被子裏,她還下意識地抱著那個大湯婆子不放,結果卻原來是他……


    她為何總做出這樣的糗事,這叫她過一會兒怎樣去麵對胤禛?她隱約還記得自己在夢裏抱著他親了幾口,心裏隻突然又“咯噔”了下,隻怕,那個並不是夢……


    她哭喪著臉望向了盈袖,腦子裏混亂不堪,隻覺著自己沒救了。


    這時候,靈犀卻突然驚叫了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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