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到我七老八十的時候,我變成一個老掉牙的老太太,那你也是個老掉牙的老公公,那個時候,我們兩都老掉牙了,誰還能嫌棄得了誰?”井清然含著笑,看著對麵的男人,黯淡夜色看不清對方眉眼。


    男人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夜已深沉,他們離京城越來越遠。


    ……


    馬車奔走於月光下,侍衛車夫架著馬,不知疲倦的努力趕路。


    車廂內,井清然感覺一片倦意來襲。


    “相公,我想睡覺……”井清然淺淺的打個懶口,眼睛很沉,身體越來越重,連聲音都帶著很大困意。


    黯淡的車廂內,設施很照顧人,不是硬板凳,而是很舒服的鋪墊柔軟的墊子。


    此刻已近淩晨,他們是傍晚時分離開辰王府的。


    沐正辰伸手將女人拉到自己懷中,讓她靠著自己,用一個她很舒服的姿勢蜷縮在車廂內,手輕輕拍她的後背,輕柔的聲音從薄唇中落下,“睡吧。”


    井清然靠著他,無聲的點點頭,雖然,他的臉戴了一層薄薄的皮,換了一個樣子,可是,他的懷抱還是如往常那般熟悉,氣息幹淨帶著淡淡的冷香,她靠在他懷中,一點也沒有變,還是很舒服,很自然,鼻尖嗅著他那淡淡的冷香,很好聞,也很入眠。


    似乎,在他的懷中,井清然能夠忘記所有事情,心無雜念,什麽事情都可以想,什麽事情都可以不想,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覺,如一個孩子坐在青草地上,抬頭看著藍天上的白雲,任意把白雲看成任何形象。


    身子動了動,手將他抱緊一分,臉埋在他衣間,口齒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就這樣,靠著他,放下一切,深度睡眠。


    沐正辰伸手撫摸她的頭發與她的臉頰,動作盡量很輕,漆黑的夜裏,他也將睡去。


    車廂外,侍衛依舊不知疲倦的趕馬。


    ……


    早晨,空氣染上陣陣濕意,秋草上凝結而成的露水凍結成了霜,吹就算是輕輕吹動,冰冷的空氣都帶著割人的寒意。


    天邊,才是剛剛泛起魚肚白。


    馬緩緩停下,他們要去的目的地,到了。


    車廂內,沐正辰早已醒來,他的睡眠一向很淺,可是,靠在他懷中的那個人,從淩晨睡到現在還沒醒。


    空氣很冷,沐正辰沒有馬上放開她,伸手輕輕拍她在自己懷中捂得熱乎乎的臉,開口道:“娘子,起床了。”


    “哦~~~”井清然才是微微動身,臉被翻到上方,慢慢慢慢睜開雙眼,看清頭頂上的男人。


    是一張陌生的臉。


    昨天下午易容後,傍晚他們就坐在車廂內,一直到今天早晨。


    車廂內,沒有關,所以看不清彼此的臉。


    這張陌生的臉,井清然還需要時間適應。


    還好,井清然沒有來一句‘你誰啊?’這樣有些傷人的話語。


    大腦運作過後,井清然又是吐了口氣,從嘴中唿出來的熱氣,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一片白煙,“天好冷!”


    這是井清然開口的第一句話。


    強迫自己努力適應,自己相公的這張新的陌生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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